三院的幼兒園10

小奶狐捨不得媽媽的懷抱，對著天天隔空齜牙咧嘴。

一娃一狐的目光在空氣中接觸，無形的火光「噼里啪啦」地直響。

秦嶺抱著他們兩個像是抱著自己的小世界，兩個孩子活潑好動，被他抱在懷裡也在互相打鬧。

他檢查了一下黎黎和天天。

天天臉上的血不是他的，只是黎黎身上的毛髮濃密，他摸不出來應潮生的攻擊有沒有傷害到黎黎。

天天依偎在他的肩膀上，秦嶺把腦袋貼在黎黎的小狐狸腦袋上。

一時之間沒有出聲。

兩個孩子察覺到媽媽的情緒，不約而同地安靜了下來。

「黎黎。」秦嶺輕聲呼喚黎黎的名字。

小奶狐狸仰起頭，「嚶嚶」兩聲回應媽媽。

媽媽貼著他的腦袋痒痒的又很舒服，黎黎從來沒有這樣被誰親近過。

秦嶺抱著兩個孩子回了病房，小心翼翼地要把他們放在床上。

但是兩個小孩子愣是不願意鬆開媽媽的脖子和衣服。

天天不肯放手，一個勁兒地撒嬌，拿自己的小臉蹭著秦嶺，「媽媽媽媽……」

黎黎「嗚嗚」又「嚶嚶」，小爪子還勾著秦嶺的衣服，叫秦嶺根本捨不得把他們就這樣放下。

秦嶺無法，自己仰面躺在床上，黎黎和天天滿意地趴在媽媽的懷裡。

「黎黎。」秦嶺拿手去擼黎黎的毛腦袋，黎黎頭一回被人擼腦袋，爽得肚皮都露出來，四隻小爪子對著天花板，蜷縮貼在肚皮上。

狐狸笑起來的時候很可愛，眼睛眯起來，嘴巴是上揚著的弧度，很是治癒。

秦嶺看著黎黎的笑容，心裡的一些先前的傷感淡化了許多。

「可以變成人形讓我看看嗎？」

媽媽想看自己的人形。

黎黎一聽狐狸耳朵就豎了起來，他的耳朵尖尖顫了顫，眯起的狐狸眼裡的眼珠子去瞥一旁咬著牙不出聲的天天。

看到天天滿臉的不高興，這才欣欣然變身成了小娃娃的模樣。

秦嶺低頭去看黎黎，黎黎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看著他。

小奶狐狸的眼睛也是圓溜溜的，和變大后的眼睛不一樣。

黎黎是大狐狸的時候，眼睛是狹長著，深邃，濃郁的琥珀色。

這就顯得小奶狐狸格外地可愛。

秦嶺摸了摸黎黎的腦袋。

黎黎舒服極了，下意識地用自己的腦袋去蹭媽媽溫暖的大手。

應潮生落在黎黎身上的攻擊還是留下了印子。

黎黎和天天不像是他一開始看到的那樣臉蛋瘦黃，反而白皙晶瑩。

這就讓應潮生留下的傷痕格外突出。

黎黎蹭著的大手挪開，溫熱的指腹落在了他的臉上。

小娃娃睜著眼睛望著媽媽，眼珠子向下看。

媽媽的手碰在了自己臉上的紅印子上。

黎黎福至心靈，嘴巴癟了又癟，小手穿過媽媽的脖頸，抱緊了媽媽。

天天一時不察，被他伸過來的小手反擊了一把，一巴掌還了天天之前推他臉的仇。

黎黎軟著聲音，小娃娃奶里奶氣，比天天還會，「媽媽，我好疼啊。」

秦嶺一聽就躺不住了，坐直了身體。

天天剛剛被黎黎給推出了媽媽的懷抱，這會兒媽媽坐起來，天天就沒能再爬上去。

他氣得小臉通紅，恨不得當場變成大蟒蛇，把這隻狡猾的狐狸一口給悶了。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

【頭一回看到竟然會有玩家不受到富江的蠱惑，小狐狸果然yyds！】

【富江的眼睛跟毒蛇似的，主播一看他就成了小狗狗，原來這就是反差萌？明白了明白了！謝謝黎黎和天天教我什麼叫窩裡斗！】

此刻8099直播間的流量趨於穩定上升，大家從一臉不屑地進來，再到滿臉笑容地在直播間里安頓了下來。

【我一開始進來是想看主播被這些怪物們殺死的。】

【我也。而且明明主播一開始的buff也都疊滿了，我記得主播好像恐娃？】

【恐娃？你看看主播現在的樣子，小怪物說一聲想吃他的心，估計主播都不帶眨眼的！】

【應該是劇本身份，天啊，主播拿到的這個身份這個病症，這麼刺激的嘛！把恐娃都治好了？！】

【我有一個猜測，不知道該不該說。】

【我也有一個……】

【不會主播真的帶入身份了吧？】

【？？？】

【這年頭竟然還有人會帶入？雖然這個身份挺刺激的，但是演不好直接沒命了吧。】

【我不知道，反正我現在特別想問問他，這幾個孩子是不是他自己生的。】

直播間的彈幕安靜了瞬間，后又井噴似的爆發。

【卧槽！卧槽！卧槽！】

【姐妹會問問題，多問一點！】

【啊啊啊！我也好想知道啊啊啊！為什麼不能私信！為什麼主播看不到彈幕！快點給我一個答案吧！】

【盲猜一個會。狗遊戲沒有防沉迷系統啊。之前我進的一個冥婚劇本，差點出不來了，我在裡面真的感覺我和一個鬼結婚了，而且我很愛他！】

【我靠！這不就是！男！媽！媽！嘛！awsl！！！】

秦嶺不知道他的直播間里現在是怎樣的鬼哭狼嚎。

黎黎臉上的紅痕顯眼。這是應潮生寄出來的一把長刀刮到的痕迹。

不過幸好他避開了，要不然自己那一片的毛毛就沒了。

但還是掉了幾根顏色鮮亮的狐狸毛，黎黎是一隻很喜歡自己毛毛的狐狸，說不心疼是假的。

但是現在看到媽媽在為自己心疼，黎黎突然就想起小時候自己跟著伯伯去偷吃玩家的糖果，那些糖果甜絲絲的，像是現在的心情。

「還疼嗎？」

「不疼了媽媽。」

黎黎的聲音很乖，也很安靜。

他很喜歡現在的媽媽。

因為現在的媽媽好像是真的對自己很好。

黎黎抬頭去看秦嶺的目光，秦嶺專註地看著他，眼睛裡面所有的情緒都一覽無餘。

是清晰可見的疼愛。

黎黎突然嗓子眼裡面像是堵上了什麼東西，最會說甜言蜜語的小狐狸此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他想問媽媽。

問媽媽怕不怕他們。

可是小狐狸問不出來，他和生鬼人偶不一樣。他有自己的心臟。

此時他的心臟有些發酸，又有些發甜。

腦子裡想了很多的事情，但是全都化成了某些情感從眼睛裡面冒出來了。

天天在一旁目不轉睛地瞧著，咧開嘴巴笑著，「黎黎，你哭了啊？」

小娃娃特意從床上爬起來，趴在媽媽抱著黎黎那一邊的肩膀上，聲音童真，「黎黎，你哭的真丑。」

他在諷刺黎黎用他用過的伎倆爭奪媽媽的寵愛。

秦嶺看到黎黎哭了，頓時手足無措。

他以前從來沒有和小孩子這樣親近過。

黎黎不想理煩人的天天，他緊緊抱著媽媽，無聲地哭著。豆大的淚珠子一顆接著一顆地掉了下來。

他一個勁兒地說，「媽媽我疼，媽媽我疼。」

秦嶺的一顆心都跟著疼起來。

秦嶺不知道應該怎麼安慰孩子，他把自己的孩子摟地緊緊地，什麼話也不說。

一大一小就這麼依偎在一起。

天天氣得要命，站在秦嶺後面無聲地尖叫了一下，氣呼呼地變成一條大蟒蛇從房間的窗戶游出去了。

孩子太乖了，秦嶺從來沒有見過黎黎這麼乖的小孩子。

「媽媽。」黎黎時不時地就要帶著哭腔喊他。

秦嶺總會不厭其煩地一聲聲地回應，「我在，我在的黎黎。」

「媽媽。」

不知道這樣哭著喊了有多久多少次，秦嶺閉上眼自暴自棄一般，接受了那個稱呼。

「我在的，媽媽在。」

這是他第一次在十分清醒的狀態下，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黎黎不說話了。

就只埋著頭。

小孩子哭得很兇，像是在哭些什麼。

不只是應潮生對他的傷害，還有許多的委屈。

黎黎把媽媽胸口的衣服都哭濕了，小手死死地抓緊了媽媽的領口。

他好恨，恨為什麼秦嶺以前不來找他。

他又好慶幸，慶幸自己活到了現在，等到了他的媽媽。

黎黎哭了一場，縮在秦嶺的懷裡頭噙著淚睡著了。

秦嶺就這樣一動不動地抱著黎黎枯坐在床上好久。

他腦子裡想過了很多的畫面。

紛繁複雜，他看著懷裡的黎黎，腦子裡出現的是他虛弱地躺在床上，身邊是才出生的黎黎。

畫面里的秦嶺帶著淺淡的笑閉上眼睛昏睡過去，一醒來，旁邊的黎黎不見了。

而其他的孩子也都這樣，被看不見的人一個個從他的身邊奪走了。

秦嶺垂著頭，病房裡沒有燈，外面的天色暗沉了下來。

不知道過了有多久，男人終於是站起了身。

床單上都是小孩子的腳印，他看了會兒，越看越是覺得可愛極了。

這些都是他的孩子們留下來的痕迹。

房間里沒有可以換的乾淨床單，他就單手抱著孩子，另一隻手輕快地把床單換了個面鋪好。再把黎黎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

黎黎髒兮兮的腳貼著他的小腹，落下髒兮兮的腳印。

秦嶺想給黎黎擦擦腳，但他還記得黎黎不想用薇薇用過的枕巾。

便把自己身上的病服脫下來，露出了身材優越的上半身。用他的衣服給黎黎擦腳。

【我靠，這是我能看的（捂住眼睛.jpg）？】

【香死我了（小臉通紅.jpg）！摩多摩多！】

【一時間不知道是羨慕他年紀輕輕就有了娃娃，還是應該羨慕狐狸有個這麼帥的媽媽（流口水.gif）。】

儘管秦嶺的動作放得很輕，但是還是不小心吵醒了黎黎。

黎黎被擦腳，腳底板是他的痒痒地兒，一撓就會醒。

他睜開眼睛，心情很好。

面前的是他最喜歡的媽媽。

「媽媽。」黎黎喊地又甜又軟。

秦嶺「嗯」了一聲。

他和黎黎商量，「媽媽想去找乾淨的床單和可以吃的食物，黎黎知道在哪裡嗎？」

黎黎在床上打了個滾兒，朝著媽媽伸出手。

他貼著媽媽，眼睛舒服地眯起，輕輕地像是怕驚擾了誰。

「醫院裡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那些玩家們有。」

「媽媽你餓了嗎？黎黎去給你搶吃的。」

黎黎天真極了，眼神直勾勾地盯著秦嶺，期待著什麼。

就好像不知道他的媽媽也是一個玩家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