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院的幼兒園2

【woc！這幾個小孩子很不錯啊！根骨上佳。】

【新人主播就這？看到幾個小孩子就嚇住了？我天，要不還是趕緊自曝吧。】

【誒，這幾個小孩子怎麼看著這麼面熟，我總感覺好像在哪兒見過。】

秦嶺的反應和小孩子們的出場引發了一陣彈幕狂潮。

此時的直播間里蹲守的足足有十幾萬的用戶。一般普通的玩家開個場能有個幾千人就已經很多了，有名氣的玩家直播的時候才能過萬。

十萬的觀看量這也得是大神才有的。

【酸了酸了，辛辛苦苦那麼多年，到頭來竟然還比不過一個新人，真的累了。】

【人家運氣好唄，你要是能有他的運氣現在這個劇本里的就是你。】

秦嶺患有嚴重的「小孩恐懼症」，當然這也是他自認為的。

門口排排坐的幾個小孩子把他出去的路堵上了，叫他一時間停在原地，關門不是，不關門也不是。

關上門就顯得他怕這些小娃娃，不關上門他有小孩子恐懼症。

他垂下眼看著盯著他看的幾個小孩子，面上淡定，他知道當他露出什麼表情的時候，這些小孩子就會被他嚇走。

果不其然，他才凝神直視過這些孩子，他們的大眼睛里立馬水汪汪的一片，要哭不哭。

這些孩子看著才四五歲的年紀，還沒有他的腿長。一個個又瘦又黃，是典型的營養不良。

都穿著白藍條紋的病號服，衣服有些大，襯著他們露出來的手臂和腳踝細細的，像是竹棒。

「你們家裡人呢？怎麼都在這兒？」

秦嶺「嘖」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心中發軟。

他以為這些孩子會因為被他嚇住跑走，但是愣是一個沒動，就算是哭也要在他的跟前。

他開了口，似乎就打破了什麼隔閡，突然其中一個小女孩站了起來，一把抱住了秦嶺的腿，藏在喉嚨裡面的聲音再也止不住了，嗚嗚嗚地發泄出了聲。

「媽媽，你終於醒了。嚇死我們了。」

秦嶺猛地被小孩子抱住，整個身子都僵直住。他想讓孩子鬆開卻發現這個小女孩的力氣大得驚人愣是沒抬得起腳。

還沒等他從「有小孩子抱他」的震驚中反應過來，就被一句「媽媽」給震蕩得魂不附體。

秦嶺這下子有些生氣了，他伸手去拉小女孩的衣袖，語氣嚴肅，「我不是你的媽媽。你的媽媽在哪兒，等叔叔辦完事後可以帶你去找。」

他說的這句話跟捅破了什麼窗紙似的，剩下的幾個孩子立馬跟著站了起來。

小孩子們的眼珠子在昏暗的走廊里十分黝黑，他們眼睛裡帶著淚珠，但臉上卻是揚起來的弧度。

「你就是我們的媽媽！才不是什麼叔叔！」

「我的媽媽就是你！媽媽，你是不是又想拋下我們走？」

「媽媽我再也不調皮了，不要離開我們啊媽媽。」

【我天！】

【這麼勁爆的嗎？進了這個劇本就要給小孩子當媽媽？明白了，這個不適合我。】

【你們關注點是這個嗎？主播別還沒推劇本就先被門口這群小孩兒給弄死了吧。】

小孩子們爭先恐後地抱住了秦嶺，好似生怕秦嶺會不要他們。

他們的力氣都大得很，小手也是冰涼跟才從冰箱里拿出來的冰塊似的。

幾個小孩子不同的性格，有的聽了秦嶺的話直接上手用小拳頭錘他的腿，不想叫媽媽出去，還有的就動作飛快地竄到秦嶺的背上，緊緊抱住秦嶺的脖子嗚嗚地哭說不要讓媽媽走，他們永遠要呆在一起。

一開始的小女孩不說話了，她垂下頭只小身子不住地顫抖，似乎太難過而不住地哭泣，她垂看下來的眼睛變得通紅，張開的嘴巴里一對虎牙又大又鋒利，她的臉貼在秦嶺的腿上，鋒利的虎牙已經碰到了對方的褲子。

秦嶺一下子被這麼多的孩子給纏上，腦子裡一陣昏厥，甚至感覺有些窒息，腿腳麻痹。

他想，沒想到這個病症發作起來竟然這麼要命，跟他馬上快死了一樣。

還是快點把孩子們支開吧，真的要受不了了。

秦嶺的脖子被一雙小手握住，他說話的時候喉結在上下滾動，帶來的觸感叫他背上的小男孩很是喜歡。

「行行行，我是你們媽媽行了吧！」

秦嶺破罐子摔破。

他剛剛看了，現在這條走廊裡面就只有他一個人，也就是現在天知地知他知還有眼前的這群小孩子知道外，沒有其他人知道。

但是，他不知道還有一個直播間。

現在所有的觀眾都知道他已經承認自己是這些孩子們的媽媽了。

【笑死我了，看來這個還挺簡單的啊，承認是媽媽就沒事了。】

【這個對男性不太友好。】

【我看是誰都可以完成這個劇本吧，幼兒園能有什麼難度？也就新人連是人是鬼都分不出來。】

果然在他承認自己是他們媽媽后，這些孩子們一個個都安靜了下來，哭著的淚都收了回去，一個個拿著眼睛看他。

好像在問「真的嘛」。

秦嶺看著這些孩子有些頭大，「好了，先站好吧，跟我一起走吧。」

他的話說了，背後的孩子這才下來，纏著他的孩子們一個個乖乖地站在他的跟前，等著他下一步的指示。

「媽媽，你帶我們去哪裡？」

秦嶺聽完後下意識又想反駁「我不是你們媽媽」，但想起剛剛孩子們那瘋狂的樣子，這才又把話收了回去。盡量是溫和了自己的嗓音，讓自己說話不要顯得那麼僵硬。

他模仿自己的姐姐跟她兒子的同學說話的聲音，「我帶你們去護士站。」

幾個小孩子不知是想到了什麼，一個個的都瑟縮了一下。

一個最矮最小的男孩子怯生生地問他，「媽媽，我們去找護士做什麼？打針嗎？」

「當然是去找——」你們爸媽啊。

秦嶺拍了下自己的額頭，差一點剛剛又禿嚕出來了。

「找人道謝。」

他連忙補救。

他看出來站在最中間的小女孩就是這群孩子們的老大，於是便開口問她，「你們要和我一起去嗎？」

小女孩沒有立即開口。

她的眼睛盯著秦嶺的雙眼。

直勾勾的。

似乎在判斷秦嶺說的話是真的還是假的。

「媽媽找誰道謝啊？」

「找剛剛把我送過來的人。」

旁邊的幾個小孩子互相看了看，沒有人講話。

只聽小女孩又說，「當然陪媽媽一起去，但是護士姐姐們會吃人，我們害怕。媽媽會保護我們嗎？」

這是什麼話？

秦嶺眉頭微微皺起，有兩個悄悄打量他的小孩子又忍不住要哭了。

他看著小孩子要哭不哭的模樣，心裡煩躁。

還不如就直接哭了呢，哭了跑走找到他們家裡人更好。

他很不喜歡小孩子纏著自己。

他沒有問為什麼護士會吃人。

有的父母就是喜歡逗弄孩子，說不聽話就要送到哪個凶叔叔家裡去讓叔叔好好教訓教訓他。

秦嶺作為經常被提及的凶叔叔，一開始還很不高興，會和人家生氣，但漸漸地就對這樣的話已經沒有任何反應。

他瞧著小女孩漂亮的黝黑大眼睛，試探著要摸她的頭，小女孩沒有躲避。

秦嶺的手就摸到了小女孩的頭上。

一觸即離。

「我會的。」

他說。

秦嶺出來打工兩年多了，雖然已經在這個城市生活了這麼久，但因為他強健的身體一直很好，除了定期的體檢外就沒有去過幾回醫院。

所以這個城市有什麼醫院，醫院裡長什麼樣子，他一點都不太了解。

在他帶著孩子們打轉還是找不到電梯口的時候，小女孩薇薇終於是嘆了一口氣。

「媽媽，」她主動伸手牽住了秦嶺的衣擺，拉著他往前走，「你總是不讓我放心，連路都不記得了，要是哪天你離開了我們你該怎麼辦啊。」

秦嶺沒吭聲。

在對方占理的時候，他從來都不會迎難而上。

小女孩的腳步停下來，左手拉著她新的男媽媽，右手是一串跟屁蟲弟弟們。

在他們「一家七口」的前面就是護士站，裡面只有一個護士坐在那兒低著頭也不見有什麼動作。

護士站的上方有一盞瓦數不大的日光燈，用了很久，裡頭有鎢絲融化斑駁在上面細細的黑色條痕。

燈光很昏暗，也只是比走廊亮了兩個度。

薇薇拉著媽媽和弟弟們停在了光與暗的交界處。

「媽媽，你要找的人不在。」

秦嶺剛剛就覺得這一路上有些奇怪，直到現在聽到了微微的聲音才明白是哪裡特別。

這偌大的醫院裡，除了他們幾個外，從樓上一直到樓下，他沒有遇到一個人。

所有的房間門的小窗戶上都拉著窗帘，安靜極了。

就算他去醫院少，也知道平日里的醫院不可能是這個樣子的。

太安靜了，安靜得像是沒有一個人。

「媽媽？」薇薇側過頭看他一眼，「媽媽，你怎麼了？」

秦嶺定了下心神，他頭一回主動握緊了小孩子的手。孩子的手很小，握成拳頭還沒有他一個巴掌大，可就這小小的拳頭，在這一刻讓他心中稍定。

他好像看著護士的背影默不作聲，這一刻他突然就明白了剛剛薇薇跟他說的。

媽媽，護士姐姐她們會吃人的。

我們害怕。

秦嶺閉上眼睛，又睜開眼睛。

好的，他也開始有點怕了。

「媽媽是在怕怕嗎？」一個小男孩偷偷地用氣聲問。

秦嶺死鴨子嘴硬，這會兒說話沒過腦子。

「媽媽不怕。」

好像有哪裡不對。

過了兩秒鐘，秦嶺狡辯道：「剛剛，嗯，我是說我不怕。」

薇薇是個懂事的小女孩，她點點頭，肯定了秦嶺的發言，小聲音鏗鏘有力。

「嗯！對！媽媽說的都對！」

【哈哈哈哈哈哈笑不活了。】

【對對對！媽媽說的都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