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90章
某高檔公寓內
客廳,禪院晴御坐在沙發上,手上端著禪院未來給自己泡的熱可可,一臉深沉的看著窗外的傾盆暴雨,緩緩抿了一口,舒暢的聲音從嘴裡發出。
再次發消息,確認伏黑惠乖乖存了幾天的食物,確認他在存物資的大媽手裡存活,而且關緊了門窗之後,這才放心的放下了手機。
而且上次臨行前,自己特意給伏黑惠留下了一張符紙,這還是禪院晴御第一次留下符紙,畢竟在她諸多想要保護的人中,伏黑惠是最容易遇到危險,也是最無還手之力的小孩子了,所以她才會給他留下這個。
有問題的話對方就會使用符紙的吧。禪院晴御放下心來。
……沒想到未來醬居然也正好被隔在了北海道,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否則她真的不想領教盲盒一樣的禪院一野的廚藝。
或者他們兩個一起把廚房炸了。禪院晴御滿頭黑線,看著從廚房走出,一臉感慨的看著窗外傾盆大雨的禪院未來。
「夏季的天氣還真是變幻莫測。」禪院未來望著窗外的大雨,轉眸看到自家小姐窩在沙發里,對方一向柔順的黑髮此時隨意的披在肩膀上,原本那公主切一般的髮型有些凌亂,兩側的麻花辮也被解開了,她身上蓋著毯子,看著手裡那本厚厚的書籍,單手扶額,一副專註且認真的樣子。
被眼前的美顏撞入眼前,禪院未來微微一愣,隨後揚唇一笑,轉過頭去,重新進入廚房去準備禪院晴御的晚飯。
然而,此時的禪院晴御幾乎在對方離開的那一瞬間,終於耐心耗盡,嘆息一聲,將眼前密密麻麻的備考資料放到一邊,靠著沙發扶手上嘆氣。
——看不下去啊。
為什麼三個月的高考延長到幾年,我反而覺得更痛苦了呢?
她索性將書放到一旁的小茶几上,掀開毯子,從沙發上起身,腳上踩上拖鞋快走兩步來到眼前的客廳空地上,隨手抬起,召回地面上打滾著的景,走到落地窗前,望著狂風大作的外面,空無一人。
良久后。
從廚房走出的禪院未來將腦袋探入客廳,深藍色的短髮自然垂落,她看向沙發的位置,清冷的聲音帶著笑意:「晴御小姐,晚飯已經……哎?」
她看著空無一人僅剩下毯子的沙發,微微一頓,將頭轉過頭來,卻看到窗邊坐著一道身影。
她緩緩走過去,入目的是一個安然入睡的少女,她坐在窗邊,頭歪著,觸在一旁的懶人沙發上。雙眼安穩的閉著,那張一向肆意狂氣的臉上唯有見到友人和睡著的時候才會為數不多的露出原本溫和的模樣。只是即便如此,那垂在一邊的右手上仍然盤旋著黑色的景,緩緩在指尖縈繞著。
明明旁邊就是沙發,偏偏就這麼坐在地上睡著了。
禪院未來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無奈的笑容,她試過扶對方起來,不過失敗之後也就不再嘗試,她低下頭來,伏在禪院晴御頭邊,低聲喚醒對方。
眼神迷濛的禪院晴御睜開雙眼,她下意識的「嗯?」了一聲,看到眼前那個熟悉的淡金色眼眸,剛剛侵襲上來的警惕心再次消失,她伸了個懶腰,懶散的從地面上站起來,打著哈欠和禪院未來一起朝著飯廳走去。
聽著耳邊的風雨聲,禪院晴御看著飯桌上豐盛的家常飯,忽然單眉挑起,臉上露出鬆緩的表情。
——某些時候,多來些這種特殊情況,倒也能鬆一口氣啊。
她轉眸看向身旁的禪院未來,豁然間回憶起曾經在禪院家的日常,臉上浮現出回憶的表情,她輕笑一聲,大步朝著旁邊的椅子走去。
「吃飯吧,未來。」
*
東京
隨手甩動鬼無慘,一棍打散眼前的咒靈,禪院晴御流暢
的讓鬼無慘在自己指尖旋轉幾圈回到腰間,按了按自己的脖頸,聽著身後禪院一野的喊聲,毫不遲疑的直接轉身,單手拎著外套,掛在肩膀上朝著對方的車子方向走去。
可惜,雖然颱風日自己能夠合理摸魚,但是畢竟這種極特殊情況還是少見的,正常節奏的生活才是人生的根本。
隨手關上車門,車子立刻馬不停蹄的駛向下一個地點,禪院晴御倚在車門上,看著窗外湛藍的天空,滿頭的黑髮被清爽的風吹動,多了幾分凌亂的美感。
已經入秋了啊,二次元的時間真是過的飛快。
現實中的自己不過過了幾個月,在這個世界已經度過了幾年的時光,時間是真切發生的,正因如此,雖然現實的禪院晴御年齡沒有改變,但是某些心智還是不可阻擋的發生了些許若有若無的變化。
還差幾天就「快」要高考了啊……不過完全不用著急。
因為,某種意義上,還有「一年」。
而禪院晴御也已經備考了「三年」。
打了個哈欠,她再次變回死魚眼,回到座位上,彷彿剛剛那個氣質美女是旁人一般,隨手升起車窗,她將外套蓋在身上,將臉遮住,靠在車窗上,再次進行著她終身熱愛的事業。
睡覺。
不過可惜,這次沒有那麼多的時間留給她睡覺補充精神上的疲憊了。
禪院晴御拿出手機,睜開眼睛,看著不停震動的手機,按下接聽鍵,放在耳邊,電話那頭西原有幾分失真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
「晴御小姐,關於惠少爺的事情,家族那邊傳來了新的消息。」
禪院晴御的雙眼露出一絲清明,但是聲音還是有些發啞,她用鼻音回了個「嗯」,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
「家主大人似乎和伏黑甚爾達成了某種協議,關於惠少爺的。」
禪院晴御這次是完全醒了,她一把扯下身上蓋著的衣服,駕駛位上的禪院一野一驚,但還是習以為常的目視前方。
禪院晴御坐直了身體,拿著手機,眉頭微微皺起:「什麼協議?已經賣了?!賣給誰了,整個禪院家嗎?」
聽到禪院晴御的這一連串的問題,禪院西原那邊也微微有些遲疑,良久,他斟酌著說道:「……這件事一時間有些難以說清,您現在有時間嗎?」
禪院晴御看了一眼時間,隨後沉聲對那面的禪院西原開口:「倒不如說你有沒有時間來遷就我。」
——「一個小時后,在上次去的那家居酒屋見面。」
*
東京傍晚
一間安靜的小型居酒屋門口,只有一個老闆娘坐在前台看著書,一道風風火火的人影進入,她瞭然的微笑抬眸,「是禪院小姐吧,之前的客人在最裡面的包間等你。」
禪院晴御望了一眼,隨後和眯眯眼笑著的老闆娘點頭,大步朝著里側的房間走去,迎面看見的就是微笑轉頭看向自己的禪院西原,對方朝對面的座位示意,一如既往的溫聲道:
「聽一野說,近日小姐都挺忙的吧,快坐下先吃飯吧。」
禪院晴御聽到這話也是眼角一抽,她將外套脫下,坐在位置上,挽了挽深色襯衫的袖口,不無抱怨的說著:「還不是因為前兩天那個颱風,原本的行程打亂了,我想著儘快補上,讓一切回歸正軌。」
她吃著飯,感受力氣恢復了一些,喝了一口旁邊的汽水,才皺眉看向對面的禪院西原:「關於甚爾和老頭子的協議,細說。」
禪院西原聞言微微垂眸,臉上的笑容不變,只是聲音多了幾分嚴肅:「我得知的情報是已經定好了價格,十億日元。」
禪院晴御眼角一抽,默不作聲,夾起食物放進嘴裡,示意禪院西原繼續說下去。
「價格事小,最關鍵的是
伏黑甚爾似乎還與家住大人達成了某種特定條件。」禪院西原抬眸,他那雙赤紅色的雙眸定定的望著對面的禪院晴御,他直截了當開口:
「而這個條件,與您息息相關。」
禪院晴御表情一滯。
禪院西原將手上放在桌下的煙拿起來,放在嘴邊吸了一口,將煙捲吐到門外的方向,他沉吟了片刻,下一刻聲音沉穩:「晴御小姐,於咒術界而言,禪院家現在最大的、可以依仗的底牌是您。」
「但是只要略微了解深層次信息的人都知道,您似乎對於禪院家的態度一直不是很感冒。」他將煙蒂按在煙灰缸內,那張依舊精明的臉上露出些許並不明顯的疲憊之色。
禪院晴御聽出禪院西原的畫外音,她輕笑一聲,並沒說什麼,只是將放置在一旁的冰塊丟進玻璃杯中,冰塊與杯子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眼前紫色的汽水液體激起一陣激蕩,片刻后又重歸平靜。
她始終垂著眼眸,沒去看面前的禪院西原,反而專註於眼前的食物,嘴裡吐出來的話語在清晰平靜:
「說實話,不管是你,還是禪院直毘人,你們總是給我一種難以捉摸的自信的感覺。」
「彷彿在你們眼中,我最好的選擇就是去插手禪院家,然後掌控它?」禪院晴御抬眸看向眼前的禪院晴御,她唇角揚起,聲音卻略微低沉,帶著些百思不得其解的意味:
「我不明白,我也看不到你們所說的『必須』究竟在哪裡。」
——「你不去管我對禪院家刻入骨髓的厭惡,倒是一直捉摸著讓我去吞併它的力量?那些東西就那麼必要嗎。」
禪院西原沉默,他看著對面那雙洋溢著光芒的墨綠色眼眸,眯起的雙眼看不清楚情緒,只是他的思緒卻百轉千回。
無論如何,他不希望這雙眼睛里的光徹底消失,但是僅僅只是這樣,禪院晴御尚且下不了決心。
他明白,晴御小姐強硬的外表下反而藏著一顆韌性極好的心。
她能將在眾多任務中見到的人情冷暖不聲不響的接受,然後慢吞吞的吐出去,不讓自己受到半分傷害。
這當然是極好的,這也就代表著不是絕對的非黑即白,即使是灰暗的世界里,晴御小姐總能找到讓自己生存下去的方法。
但是擁有著這樣絕佳的「利己主義者」天賦的人,卻總是在試圖成為一個「英雄」。
禪院西原的指尖輕輕摩挲著眼前的杯子,在余光中,他看到對面的禪院晴御握著筷子的手,那修長蒼白的手指上帶著斑駁的傷痕,那本來可以不用存於其上的。
她本可以靠著自己的天賦,不緊不慢的上升到咒術界的頂點,而不是靠著這狗屁的「可靠」被迫突飛猛進,悶聲不響的吞下傷痛,難得的「韌性」沒有讓她變成更加自私自利的人,反而被以這種荒謬的方式使用了。
禪院西原的雙眼一瞬間睜開,那雙赤紅色的眼眸底浮現出一股冷芒。
——他不敢想,當那韌性終有一天被擊破的時候,那雙墨綠色的雙眼是否還會像今天一樣熠熠生輝。
而恐怕直到那時,晴御小姐才會真正明白,某些時候,你獲得了力量的同時,就已然身處權力爭奪漩渦的中心了。
他抬眸看向禪院晴御,卻看到對方的臉上已經浮現出輕鬆寫意的表情了,彷彿剛剛還沉浸在思考中的人瞬間消失了一樣。
禪院西原的嘴微張,臉上獃滯的表情轉瞬即逝。
……這麼快,就靠韌性擋下了思考?禪院西原眼角一抽,原來不知道的時候,晴御小姐「視而不見」的能力越來越強悍了……
他想著近些日子的殫精竭慮忽然感覺自己有點好笑。
腦海中浮現出自己每次為晴御小姐擔憂時,對方總是能不聲不響的以自己難以相通的方
式解開困境。
禪院西原的臉上忽然露出了釋然的笑容,耳邊浮現出禪院晴御疑惑的「不吃嗎?」的聲音,他笑眯眯的抬頭,舉起手裡的杯子,和對面的禪院晴御輕輕一碰。
「是,晴御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