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零節:泄恨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待季子衿悠悠轉醒時,天還是黑的。
此時,她不知自己身在何處,睜眼看來四周也是漆黑一片。她定了定神,繼而甩了甩髮漲的腦袋,這才發現自己嬌小的身子抵著牆,被反手綁在一根石柱上。
正自愣神之際,不遠處突然傳來聲音。
「沒想到這麼單薄的身子,還挺能經得住折騰,醒得倒是快。」黑暗中傳來一陣女人的聲音,季子衿覺得有些耳熟,但又不是十分真切。她渾身每根神經都緊繃起來,直直注視著聲音的來源。
但是此處太黑,卻是什麼也看不清。
「是誰?」她緊張而又驚慌地問道。
話音剛落,下一刻已是火光瞬間燃亮,亮光刺得她眯起眼睛,好半晌才看清站在她身前的人。
「你……」看著那張熟悉艷麗而又帶著諸多怨恨的臉孔,她驚叫出聲,「鸞貴妃!」
「正是我,沒想到暖妃娘娘對一個被貶入冷宮的廢人還猶自記得。不過咱們也算彼此彼此,你依然記得我,我更是沒有忘了你。不知道這對暖妃娘娘來說是幸,還是不幸呢?」徐青鸞說完揚起一陣陣肆無忌憚的嬌笑,直笑得讓人覺得有種毛骨悚然之感。
季子衿掙了掙被綁的雙手,雙眼忿忿地看著她。
徐青鸞笑了一陣后,表情又突然變得陰沉怨恨起來,瞪著雙眼冷冷說道:「然而暖妃娘娘你喚錯了,我現在拜你所賜已不是千尊萬貴的鸞貴妃了,我只是一個罪婦,一個被貶入冷宮,並背負著害妃嬪殺皇子惡名的罪婦;還是一個棄婦,一個被皇上拋棄的女人。但是我卻一點都不後悔,唯一後悔的是當初怎麼就沒把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解決了。」她頓了頓,再次揚聲大笑道:「不過幸好老天開眼,又給了我一次機會,這一次就算你暖妃娘娘長了翅膀,也別想逃出我的手心。」
「徐青鸞,你壞事做得還少嗎?你就不怕下十八層地獄嗎?」季子衿狠狠地咬著牙,扭著被反綁於背部的雙手,道:「皇上在哪裡?你們把他怎麼樣了?又為何將我擄來這?這裡是哪裡?」
「喲!還真是郎情妾意。死到臨頭了還惦記著皇上。」徐青鸞向她緩緩走進,附在她耳畔,輕笑低語,「皇上怎麼樣了,我不能告訴你,但是我卻可以告訴你,這裡是寧瑞宮的暗室,也是……也是你的墓地!」
一股寒氣倏地由背脊竄起,季子衿止不住心頭的恐懼,猜測著如今夜未央的處境。當各種可怕的畫面襲上心頭時,她卻強自鎮定地說道:「徐青鸞,你到底想怎麼樣?」
徐青鸞怒目圓睜狠狠地瞪著她,怒道:「我想怎麼樣?季子衿,現如今我就是把你千刀千剮了,也不能解我心頭之恨。所以我要慢慢地折磨你。我要讓你親眼看著你的孩子,你最愛的皇上是如何死在你面前的。」
「你卑鄙!」季子衿近乎於瘋狂地低吼道:「有什麼怨,有什麼仇,你儘管朝我來,不要傷害我的孩子,更不要傷害皇上。」
這時,暗室的門「吱呀」一響,從外面走進來一個身穿盔甲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眼珠轉了轉四周一望,最後沖著季子衿輕蔑地笑了笑,眼神很是晦暗深沉。
季子衿一怔,發覺眼前的這個人很面熟,但又一時想不起來是誰。
那人似乎看出季子衿的心思,冷冷一笑道:「暖妃娘娘莫要費神了。」說罷他來到徐青鸞身邊,低聲問:「鸞兒,這女人你打算如何處置?」
「我要先好好的折磨她,然後再殺了她!」徐青鸞憤恨的瞪著季子衿,露出一個似乎想將她生吞活剝了一樣的眼神。
這女人害她將做過的事情敗露從而被打入冷宮,還將夜未央從她身邊搶走,並獨得夜未央的寵愛,光是這兩點,便足以判她死罪!
「你是徐征南?」季子衿突然緩過神來,不由狠狠地瞪著那身穿盔甲之人。
「暖妃娘娘記性不錯。」徐征南嗤笑兩聲,或許是事情出乎他意料的順利,讓他心情十分愉悅,於是破例為她解說,「放心,你的皇上現在還沒死,只是已經被夜未希擒住無法分身。當然,若暖妃娘娘對皇上而言夠重要,或許他會掙脫夜未希的鉗制,而前來救你也說不定。」
「徐征南!」季子衿發狂一般地低聲吼道:「是你帶兵闖進皇宮的?是你和夜未希合謀篡奪皇位的?」
徐征南突然暴喝一聲,道:「篡奪皇位的是你的皇上夜未央,而並非夜未希。何況我跟著夜未希,他能給我,我想要的。而夜未央給了我什麼?」
季子衿氣得胸腔如裝滿了氣的氣球一般,她真懷疑會不會一不小心就會爆炸。她死死咬著牙,一字一頓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同樣都是無恥之徒!」
話音剛落,就見徐青鸞突地從一旁的桌上拾起長鞭,二話不說,啪的一聲,便直接往她身上揮去。
「啊……」一鞭子下去,季子衿忍不住疼痛而尖叫出聲,額頭的冷汗涔涔而落,雙唇也越發的泛白不見血色。
她沒有料到徐青鸞會突然動手,更不知道她會使用長鞭,就在這措不及防中,硬生生地被抽了一鞭,鵝黃色百褶如意裙當場撕裂,淋淋鮮血透裙而出。
對於她的嘶喊,徐征南壓根就不理會,他轉身對女兒說道:「玩夠了,就殺了她。現在咱們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絕對不能讓夜未央有反擊的機會,否則你我還有咱們整個徐家都是死無葬身之地了。鸞兒,咱們已經沒有退路了,你明白嗎?就算你對那夜未央還有情,但也不能心慈手軟。」
雖說他認定事情絕不會有變卦,現在夜未央已經被擒住,雖然仍有一半朝臣依舊支持夜未央做皇帝,但都是一些手無寸鐵之輩,起不了什麼決定性的作用。
然而生性謹慎的他仍不忘細心吩咐女兒,要斬草除根,以免留下禍事。
「女兒明白,待找到她的孩子之後,女兒就在這放一把火,將他們統統燒死到裡面。然而再將她燒焦的屍體給夜未央看,讓他看看這就是他曾經千寵萬寵的暖妃娘娘!」徐青鸞揚起一抹獰笑,歹毒的說著。
聽她這麼說,徐征南不但不阻止,反而很滿意地笑出聲音,最後又瞟了季子衿一眼,滿意地離開了暗室。
等到地牢只剩她們兩人,徐青鸞再也按捺不住,直接揮動手上的長鞭,狠絕的朝季子衿揮下,那力道太過猛快,縱使季子衿拚命閃避,仍躲不過那無情的鞭笞,不一會便痛得渾身發抖,滿身血痕。
「說!你把孩子藏在哪了?」徐青鸞一邊猛力地揮動長鞭,一邊惡狠狠地問道。
「我是絕對不會告訴你的,你想傷害我的孩子,休想得逞!」即便痛得近乎昏厥過去,可一想到她要保護幾個孩子的性命,季子衿即便是咬破雙唇,也要拚命抵禦著她的長鞭。
「我就不信你的嘴巴竟然比我的鞭子還硬,我倒要看看你能堅持到什麼時候。」徐青鸞對於她死活不吐口的做法很是氣憤,暴跳如雷一般上前抓住她披散的頭髮,使勁向她腦後的牆壁撞去。
一邊撞還一邊憤然道:「你以為你還是那個昔日風風光光的暖妃娘娘嗎?滿桌山珍海胃,你得有口好牙;就算腰纏萬貫,你還得有那個命花!」她發狂一般地大笑兩聲后,尖厲道:「既便是夜未央寵你,既便你能成雙成對的給他生兒子,可是你還得有那個命和他們守在一起。如今一切都變了,曾經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如今已成為了階下囚,說不準還會被人五馬分屍棄屍荒野呢,沒了夜未央的寵愛你說你還是什麼?你的孩子又是什麼?」
「毒婦,你一定是瘋了!你這樣做是沒有好下場的!」季子衿猛地一甩頭髮,沾著血跡的髮絲抽到徐青鸞的臉上,她不由厭惡地退後兩步,站在那裡平復著由於剛剛用力過猛,而上下起伏的胸脯。
季子衿瞪視著她,冷眼搖頭,幾乎已經不知道用什麼樣的語言來形容她,只一字一頓道:「你可以恨我,可以殺了我。可你有什麼理由恨皇上,他寵了你那麼多年,你卻恩將仇報殺他的孩子,如今他心慈手軟留你一命,讓你在冷宮思過,你不但不知悔改,反而來報復他。天下間怎麼會有你這般冷酷殘忍的女人,若是老天有眼,就應該讓你下地獄!」
「皇上?」徐青鸞冷冷的大笑出聲,那笑聲冷過三九天的嚴寒,「我徐青鸞伴駕那麼多年,他居然對我如此薄情寡意。當年我沒有孩兒,他卻一心將三皇子過繼給你,而不是我。後來我產下那個身子殘缺的孩子,他不但不好生安慰,卻從此再不踏足我的寧瑞宮,這樣無情的男人,我還在意他做什麼?」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