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二節:結局
徐青鸞氣得雙眼冒火,又抽了幾鞭子后,氣得扔掉手中的鞭子,叉腰在殿中踱著步子。她厲聲厲色地吼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如今江山都已移主,你們這些人都握在我的手掌之中,還跑得了他一個幾歲的孩童嗎?」
說罷,對門口的侍衛一揮手,喊道:「端鴆酒來!」
鴆是一種食蛇的猛禽,比鷹大,鳴聲大而凄厲。其羽毛有劇毒,用它的羽毛在酒中浸一下,酒就成了鴆酒,毒性很大,幾乎不可解救。
此時眾人都望著這杯端上來的鴆酒眼神發直,不知道徐青鸞接下來要做什麼。
徐青鸞冷笑一聲,指著鴆酒說道:「這杯鴆酒恐怕大家都認得,只要將它喝下去,即刻腸穿肚爛絕無生還的可能。」說罷她又看了看季子衿繼續道:「我給你三個選擇,第一:你告訴我夜千鴻逃到哪裡去了。第二:你親手將這碗酒灌進夜未央的肚子。第三:你自己喝下去。」
「你……」季子衿眼中燃起熊熊怒火,卻依舊撐著讓自己站了起來。
「徐青鸞,你喪盡天良,你會有報應的。」慧妃不顧一切地在那邊嘶聲大喊。
「報應?」徐青鸞回給她一個幾乎可以吃人的目光,她用鼻子哼了一聲道:「慧妃娘娘,還是想想你自己吧。恐怕我的報應還沒到,你就已經香消玉殞了,你以為我會放過你嗎?」
慧妃攏了攏頭髮,仰臉道:「想殺我你就過來,又何需在那裡用毒酒為難暖妹妹。你這個惡魔,你不就是想殺人嗎?好!我喝,那杯鴆酒由我來喝!」
徐青鸞譏諷一笑。道:「慧妃娘娘別急,一個一個來。你就這麼急著去閻王爺那裡報道嗎?待我收拾完季子衿,會輪到你的。而且這杯酒並不是為你準備的。」
說罷。她轉頭看向季子衿,冷聲道:「想好了嗎?」
「子衿……」夜未央驚恐地望著她。
「暖妹妹……暖妃!」慧妃和太后也都看著起身向鴆酒走去的季子衿。滿是驚恐之色。
季子衿沒有多做停留,她駐足在鴆酒面前,沉聲說道:「我喝!」
「不!」夜未央痛苦地叫了一聲,就欲支撐著爬過來。卻被一旁的侍衛順勢按倒在牆邊,鉗制於他一動不動。「子衿,不要喝,不要喝……」
夜未央額頭的青筋突突跳起。那布滿血絲的眼睛時時注視著那碗酒,聲嘶力竭地喊道:「不能喝,千萬不能喝……」
此刻的季子衿,不但沒有了驚恐。反而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她轉頭對慧妃笑道:「姐姐,若你能活下去,子衿的三個孩子就託付給姐姐你幫我照顧了。」
「妹妹……」慧妃早已泣不成聲,她斷斷續續地哭道:「要不妹妹……妹妹就將千鴻的下落告訴她吧。反正千鴻那身子也是……也是熬不了多久了……」
「不,不行,不能說!」一旁的太后趕緊阻止,雖然她也知道千鴻的身子堅持不了多久了,可是她一想到徐青鸞說那番削鼻子挖眼睛的話。就像挖去了她心尖上的肉一般疼,她實在不忍。
季子衿搖了搖頭道:「慧妃姐姐,太后說得對,不能說。和千鴻在一起的,不但有你的采星公主,我的千皓、千羽、千尋,還有婉妹妹的緋玉公主。若是他們被這個喪心病狂的殺人惡魔抓到,那幾個孩子都會凶多吉少的。」
「那,那怎麼辦?」慧妃抓狂一般地撕扯著自己的頭髮。
「我喝!」季子衿說得很是堅定。
「子衿!」夜未央倚在牆邊,抬起他那隻傷臂招了招手,輕聲道:「拿來給朕喝,子衿要留下照顧我們的孩子。將來等我們的孩子都長大了,他們會為朕報仇的。」
「不,我喝!」季子衿辯解道:「天下百姓不能沒有皇上。皇上你為了我們的孩子,為了支持皇上的黎明百姓也要堅持下去。」說罷,她指了一指皇位上那個一邊喝酒一邊看熱鬧的夜未希,說道:「那個草包是不能為黎明百姓造福的,所以皇上一定要堅持下去,黎明百姓的幸福日子還在皇上您的肩上。」
「什麼?你說朕是草包!」已經微醉的夜未希當即抓過一隻夜光杯,揚手砸向季子衿。
季子衿躲過酒杯,伸手優雅地端起桌上的鴆酒,拋給夜未央一個迷人的微笑,柔聲說道:「皇上,若有來生,咱們再做夫妻!」說罷她將酒碗端起一飲而盡。
「子衿……」夜未央猙獰著面孔,揮著十指向這面抓來。但是他的話還沒完全喊出口,季子衿的身子已經如棉花一般,軟軟地攤倒在地。
而剩下的只是夜未央滿目驚恐的大眼睛,和那喉嚨處一起一伏的喉節,如將整個雞蛋吞了進去。噎得他起起伏伏,卻是一個字也沒吐出來。
……
四年後。
春暖花開,百花爭艷。
當木棉花在枝頭綻出綠葉之際,大地也開始回歸春天;很快御花園內的百花誰都不甘示弱,開始競相開放,各自妖嬈起來。
此時,百花叢中的涼亭之內,更是人比花嬌。季子衿正掏出帕子,細心地為千羽和千尋擦了擦剛剛因為淘氣而涔出的汗水。
千羽抬起頭看著她,奶聲奶氣問道:「母妃,太子皇兄什麼時候來?」
季子衿笑道:「千皓在師傅那裡背書,應該就快來了。」
千尋在那邊卻「咦」了一聲,轉身朝涼亭下面跑去,邊跑邊喊道:「慧母妃、太子皇兄、采星姐姐……」
季子衿一笑,也迎了出去。對千尋道:「千尋,怎麼還叫慧母妃,慧娘娘現在是皇后了。你們要叫她母后才對。」
幾個孩子一笑,齊齊喚了聲:「母后……」
慧妃扯著帕子擺了擺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妹妹瞧你,孩子們叫什麼還不是一樣,只要孩子們心裡有我,我就是高興的。」
「那怎麼行。」季子衿反駁道:「皇上是最重視禮孝的,而且孩子們還小,得從小教著。也不至於長大了難管。」說著她不由看了采星一眼,笑道:「怎麼采星今兒又和太子一起去師傅那裡學兵法了?敢情這是想當女將軍呀?」
采星小臉一揚,帶著幾分驕傲道:「暖母妃,孩兒不但要學兵法。還想請父皇恩准給孩兒請個習武的師傅,孩兒要像靜安皇姑姑一樣,文才武略樣樣皆通,到時候帶兵打仗殺敵,保護父皇母后。還有暖母妃。」
季子衿笑著撫了撫采星的小腦袋,贊道:「好孩子,真是有志氣!」
而采星因何對靜安佩服得五體投地,還得從四年前說起。
原來四年前的那場宮變,夜未央是提前便打探到了消息的。只是事情過於緊急。兵符又在徐征南手中,所以只好用了緩兵之計,連夜命秦非和高達分別一南一北調兵遣將,而冷木易則暗中帶著夜未央在宮外訓練的一支精稅部隊連夜圍城,等待秦非與高達二人的大部隊趕來會合,一併拿下徐征南的部隊。
所以夜未央只是在拖延時間,估計黎明時分,大部隊就能趕到。
果真,在季子衿喝下端鴆之後,大部隊就沖了進來。而得知消息的靜安公主,雖然已經是有孕之人,但依舊不顧危險提刀沖在前頭,不但進宮斬殺了徐青鸞,還將坐在皇位上的夜未央斬掉了一隻手臂。
就在夜未希抱著手臂跪地求饒時,多年未出康寧宮的梅太妃沖了進來。
原來夜未希並非皇后親生,而是皇後身邊的侍女,也就是如今的梅太妃所生。當時她和皇後幾乎同時有孕,十個月的擔驚受怕中終於將孩子產了下來,可是又怕皇后容不得這個皇子,於是她便急中生智將自己的孩子與皇后的孩子從中調換。
不久,她的孩子果然被皇后毒死,而皇後到死也不知道她毒死的孩子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而一直養在身邊的夜未希卻是梅妃所生。
正是因為如此,在夜未希被流放漠北后,梅太妃才想方設法讓柳如煙進宮,想利用她在宮中創造機會,迎夜未希回來。哪知柳如煙並非幫上什麼忙人就瘋了,而夜未希卻歪打正著地和徐征南聯手,但最終還是一敗塗地。
就在夜未希被秦非抹掉脖子的那一刻,梅太妃也揮刀自盡。臨死的那一刻,她還死死握著夜未希的手,深情地叫了一聲:「兒子!」這也是她這一生中第一次有機會叫他兒子。
由此一來,夜未央等人不但剷除了徐征南父子這個心腹大患,更是明辨了朝中大臣的一干忠奸之人。
只是夜未央傷得不輕,一隻手臂差點就廢了。
而季子衿在放未央的千呼萬喚中終於醒來。醒來后,她除了利用三個月的時間治癒身上的鞭傷外,唯一與以前不同的就是額間的梅花消失了。
而自那之後,太後由於又驚又嚇一病不起,五個月後便撒手人寰。彌留之際她曾親口告訴夜未央,當年確實是她用計使夜未希聯合國舅爺奪皇位,再用連環計將夜未希流放到漠北。
太后閉上眼睛之前,她死死拉住夜未央的手說道:「若哀家當年不用計傷夜未希,若是等他當了皇上,那麼我們母子絕無生路可言。萬幸的是,你是一個好皇帝,母后對得起列祖列宗了。」
太後走后不久,夜千鴻和羅修恩也相繼離開了人世。
三皇子夜千皓理所當然地被立為了太子,而得到羅修恩死迅消息的羅月汐也在億坤宮內自盡身亡。
太后三年的孝喪過後,在季子衿的推舉下慧妃封了皇后,執掌鳳印,料理後宮事宜。由於慧妃寬厚待下,六宮同沐恩澤,所以宮中出現了鮮少的祥瑞之氣。而季子衿也理所當然地封為了暖貴妃,並協同慧妃協理後宮事宜。元婉自然也晉封為婉妃。以及宮中仍然倖存的妃嬪們都相應晉了一級。
然而,就算宮中仍然有數位妃嬪,但直到這一天,季子衿可謂是真真受到了獨寵。
似乎是一種習慣,一種相濡以沫不離不棄的習慣。每天晚上,夜未央都習慣性地向暖秀宮走去,彷彿只有那裡才是他該歇息的地方,久而久之,別的女人在他眼中已經不存在了。
這一日,西天卷著燦爛的晚霞,清風微微拂過,帶著濃烈的夏日氣息。
夜未央在暖秀宮早早地用過晚飯,便捧著一本書,乖乖地倚在那裡,等著他的貴妃哄兩個調皮的兒子入睡后,再來陪他。
左等右等,千羽和千尋終於睡了。
他終於將那個嬌小的身影摟進了懷中,卻突然聽到外面又傳來了千尋的哭聲:「母妃,母妃……」
千尋邊哭邊喊,旁邊還不時傳來乳母的勸慰聲。
聽見叫喚,猶自在夜未央懷中的季子衿,趕緊扯開他的手臂,掀被下床。
「你要去哪?」夜未央一揮手將她攔住。
季子衿焦急道:「尋兒哭了,定是又被羽兒欺負了,我去看看。」
「不準!」他霸道的將她重新摟在懷中,帶著一種如臨聖旨的口吻道:「尋兒哭了自有乳母照看,就算你不管,也不會有事,今晚你哪都不許去,留下來陪朕!」
她拉開他的大手,柔聲道:「等我將尋兒哄睡了就來陪皇上。」
夜未央見硬來不管用,馬上換了一種戰術。
他撇了撇嘴,委屈道:「子衿,今日你就可憐可憐朕,別理那兩個小傢伙了,嗯?」
感受到他強烈的渴望,季子衿張了張小嘴,想拒絕,可一看見他可憐的俊顏,不由得心一軟,最後只能嬌羞的點點頭。
得到她的允准,夜未央雙眸一亮,再也壓抑不了滿腔慾火,瞬間昴揚,他一撲身,便要壓上她馥軟甜美的嬌軀……
「等等!」見他來勢洶洶,季子衿連忙環住身子,出聲叫喚。
夜未央驀地止住動作,一臉無奈的看著她。「又怎麼了?」
她乾笑兩聲,用很輕、很柔,很怕他發火的語氣,十分徐緩的說:「溫柔點……別傷了我肚子里的孩子……」R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