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測
深夜的咖啡廳,沒人光顧時李靜娜就拿著菜單教潭道念上面的飲品名稱,還告訴他什麼對應著什麼。後面再教他調咖啡,過程中會抽查問他名稱。
這種咖啡廳的飲品製作不算難,潭道學習速度也不慢,照這個進度來看過個兩天就能把菜單上的飲品全學會了,只是拉花的還拉得不夠好看。
不過這個問題也不大——要不怎麼說人是視覺動物呢,剛剛來了個妝容精緻的漂亮女孩要外帶杯冰美式,卻在看見潭道時眼睛一亮,問咖啡是他做嗎?她改口想在這裡喝,要一杯有小熊拉花的拿鐵。
潭道聽懂了,眨了眨眼睛有點驚慌,李靜娜笑著出來打圓場,說這是新店員,業務不熟練,拉花不夠好看,要不我給您做吧?
「那他會做嗎?」女孩看樣子認定了潭道,「做得丑點也沒關係,我想讓他做。」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李靜娜無奈把話翻譯給潭道聽,他就還是滿足了顧客的需求。
女孩找了個靠窗的位置,看潭道做好后緊張又認真地在上面拉花,端過來時上面的圖案像熊又像豬,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對不起,做得不太好看。」潭道也覺得這個圖案抽象,做完的時候都覺得心虛。
「沒關係~」女孩接過喝了一口,抬起頭看著他笑,「很好喝哦,謝謝哥哥~」
……人啊。李靜娜看她笑的那樣子都想嘆氣,算是知道店長打的什麼算盤了。
具體還表現在,在潭道第一天、也就是昨晚上班時光顧的顧客,他們在今天晚上基本也都見到了。他們平常回頭客不少,只是看這些人的表情神態就能知道他們到底是沖什麼來的。
咖啡哪裡都能買,帥哥不是哪裡都能看見。
這位帥得實在罕見,李靜娜也沒見過他這種性格的——以往身邊的小帥哥們大多心高氣傲,因為吃到了顏值紅利所以態度普遍輕佻不正經,面對異性很少持以尊重態度。
潭道不是,雖然他的長相帶著些痞氣,有種壞壞的勁,看樣子很像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badboy,但人出乎意料的很正經。
可能話少還能用「語言不通」和「關係不熟」來解釋,李靜娜就沒見過他憑藉職務之便和人家發生肢體接觸,更別提那些寫著顧客手機號碼的便利貼,都被他一視同仁的、背著人偷偷丟進垃圾桶。
鐵壁啊鐵壁,她在心裡感慨,多少因此望而卻步。
不過現在這樣也不錯吧,她安慰自己,被他再一次送到車站后隔著窗戶揮了揮手告別,轉過頭呼出口氣。
潭道結束了工作,回到宿舍時見到夫勝寬欲言又止的眼神,垂下眼睫當做沒看見,轉頭去洗漱。
文俊輝躺在床上,潭道比賽的視頻已經緩存進了相冊,他說不清什麼心情地打開,又看了一遍。
夫勝寬見潭道洗漱完后就躺在床上準備睡覺,腦子裡除了玫瑰花就是他比賽時的樣子,扭捏了一會兒,開口說「你明天小心點哦,順榮哥可能會抓很嚴」。
潭道聽懂了大半,可他太困了,想著「他什麼時候松過」,含糊應了一聲后還是先睡了。
見人沒心沒肺的,夫勝寬憋得慌,忍不住拉了李碩珉咬耳朵,「他每晚都踩點走,12點多才回來,到底是幹什麼去了啊?」
「不知道啊,」李碩珉眨眨眼,「你想知道的話要不明天問他?潭道看起來也不是會隱瞞的樣子。」
話是這樣說,但夫勝寬擔心的根本問不出口,他就怕對方每晚準點走是去約會了——這讓他怎麼問?敢是不敢,這種關乎個人隱私的問題他也不好和其他人商量,堵得心口發慌。
張了張嘴,他對著李碩珉也說不出話來,最後只是躺回床上,狠狠一拉被子,「睡覺!」
李碩珉迷茫地撓了撓頭,看了眼睡在沙發上睡相平和的崔韓率,還是起來把燈給關了。
新的一天沒什麼特別的,潭道和徐明浩照常去語學堂上課。
周一,地鐵上有不少上班族,他們沒找到座位,一路站著直到到站。
進了班級,同學們已經適應了這位新來的旁聽生,和潭道說過話的會點點頭或者笑一下跟他打招呼,他也給了回應。
下課回到公司,潭道跟著舞蹈老師學習,之後的自由練習時間不出意料又被權順榮拽走盯著練,真跟他過不去了似的。
潭道覺得莫名其妙,自己幹了什麼讓權順榮那麼上心?
權順榮本來就對新人存有一個觀望態度,昨晚知道人是名校出身、運動成績也很好之後心情愈發複雜了——加上潭道每天踩點來,踩點離開,心氣極其不順。
他們為了出道放棄了多少其他人大概永遠無法知曉,感同身受這種說法本身就不會成立。他不指望這個才來了四天不到的新人理解太多,可他就是不甘心,不明白為什麼有的人明明有條件有機會卻還不好好珍惜,是因為有退路嗎?
不出道也可以回去當他的好學生,萬眾矚目、人人為他歡呼?
人總是因為心存期待才會感到失望和受傷,他也希望自己不要太關注潭道,可有些事情他根本控制不了。
他得承認,這第17個人,確實讓他心裡有了些不切實際的期望。
好像,真的是離出道最近的一次。
他每次都想說服自己這會是一個好隊友,外形出挑,可實力呢,他每次一想到潭道堪稱白板的實力就不受控制地感到煩躁和焦慮,想質問他,為什麼有那麼好的條件卻不努力?
10點結束訓練,比潭道跳得好的都自覺留下來加練,他怎麼能心安理得地離開?
權順榮深呼吸,現在總算讓他逮到了機會——今天是潭道和徐明浩一起打掃練習室。
好,今天他要在這裡呆到12點,潭道也得給他一起呆到12點!
定了決心,他轉過身心情舒暢,但掃視了一圈留下來的人,沒看見目標人物。
「……潭道呢?」
「剛剛走了。」全圓佑回答。
「?今天是他打掃練習室!」
「因為有前輩要加練,他讓我在快結束時聯繫他,他再過來和我一起打掃。」徐明浩解釋。
權順榮眯起眼睛,「他有說過去幹什麼嗎?」
「沒有。」
好哇!他氣得牙痒痒,又讓這小子跑了!
夫勝寬眼觀鼻鼻觀心,大氣不出假裝自己什麼都沒看見,不詳的預感卻越來越強烈。
……如果,他是說如果,如果潭道真的有女朋友,每天晚上出去都是和女朋友約會,那他們就完蛋了。先不提能不能出道的事情,出道后被扒出來也是件麻煩事。
這種事他不敢去問當事人,也不敢和哥哥們說,糾結了半天,走過去扯了扯兩個比自己小的弟弟的衣服下擺,「你們,想不想知道潭道每天晚上去哪裡了?」
崔韓率眼睛一眨,「還好吧,不是很感興趣。」
「……我就不該問你!」夫勝寬氣急,轉去看潭道的同年親故。
「有點好奇。」李燦被人盯著,乾笑兩聲,「但潭道不主動說,我們也不太好去問……吧?」
「你想幹什麼?」崔韓率雖說不是很感興趣,但他看得出來夫勝寬的狀態明顯不對勁,直接問出了口。
可能聽起來有點矛盾,可夫勝寬在有點害怕潭道的同時,覺得他人挺好的。假設真的要加入最後一位成員一起出道,那比起不知道現在在哪兒、什麼時候加入他們的新人,他寧願那個人是潭道。
戀情這事兒還沒有完全確定下來嘛,他心裡給自己找理由,誰也不知道潭道是不是真的談戀愛了!
他想要一個真相,又不想在真相落實之前給其他人誤導。那些哥哥們什麼性子他再清楚不過,尤其是崔勝澈、李知勛和權順榮,這仨從一開始來就對潭道的態度有些微妙。他覺得最好還是拉著年紀相仿又好說話的悄悄去探個底,真有什麼也好商量。
他打哈哈,「好奇嘛,也是擔心他每晚出去十二點多才回來,又是個外國人,出事了怎麼辦?」
這話有兩分道理,李燦贊同地點點頭,「那勝寬哥你想怎麼做?」
「……我想知道潭道去哪兒了。」夫勝寬勾著他倆的肩膀嘀嘀咕咕,「除了剛來那天,之後兩天、加上今天三天,他都是踩點離開不是嗎,晚上很晚才回來。時間基本是固定的,那基本可以確定他肯定有固定的去處。雖然我們並不是很了解潭道,但他很聰明,不像是會給自己惹麻煩的類型,去的地方應該也不會離公司或者宿舍太遠。」
「所以,」他頓了頓,「今晚,我們要不要試著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