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蝶飛舞
教堂的穹頂上畫滿了彩色的壁畫，閃爍的燈光由上而下的照亮整個教堂，舞者就在下方靜靜等待著。
當老神父宣布舞會開始時，所有的蠟燭都驟然熄滅，海倫差點叫出聲來，不過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就立馬被眼前的場景吸引了。
教堂與黑暗融為一體，只留下最中心的一個高大神像，這個神像發出淡淡的幽光，只能勉強讓人看清周圍。
海倫仰視著神像，這是她這輩子看過的最令她震撼的場景，這個神像加上底座快有主教堂的一半高，它看起來像是纏著幾塊破布，手中拿著一個圓球，同樣發出光芒。
海倫注意到這個球的材質和其他部位的不一樣，上面隱隱約約有著美妙的花紋。
穹頂上撒下宛如鬼火的點點幽光，但是沒有鬼火的陰森，更像星星從天空緩緩下墜。
此時的舞者們已經在尋找舞伴了。
海倫在人群中很容易就看到了鎮長，他那身軀很難不引人注意，鎮長帶著一個蝴蝶的面具，四處張望，像是在尋找著什麼。
突然，他看向了這邊，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寶貝，然後急速走來。
艾米莉手心已經滲出汗珠，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父親向自己走來。
「美麗的小姐！請問我能邀請你共舞一曲嗎？」
喀納斯對著艾米莉優雅的行了一禮后，半跪著伸出手來，海倫默默鬆開了自己的手。
他的邀請吸引了周圍人的目光，艾米莉木納的伸出手，之前想的那些事情全部都忘記了。
隨著音樂的響起，選好舞伴的舞者一齊翩翩起舞，其餘人將他們包圍起來，靜靜的欣賞。
海倫忽然聞到一股香味，外圍擺滿了各種食物，大部分海倫都不認識。
這時海倫心裡的緊張一掃而空，端起一個盤子就向那堆食物走去。
艾米莉沒想到父親肥碩的身軀跳起舞來竟如此靈活，她一直以為父親是一個好吃懶做的老男人。
艾米莉身穿紅色的禮服，配上一頭鮮紅的長發，像一株亭亭玉立的野玫瑰，在風中靜靜的搖曳。
好巧不巧的是，鎮長偏偏也是一頭飄逸的紅髮，華麗的紅色禮服，那輕盈的動作像極了一隻發育過好的胖蝴蝶。
一開始鎮長的舞姿還算收斂，只是拉著艾米莉的手，圍著她轉，即使是這樣，艾米莉也快跟不上他的步伐。
到音樂的高潮之時，鎮長一躍而起，翻身到了艾米莉的頭頂，兩人的紅髮都快要挨到一起。
在不遠處大快朵頤的海倫看到這一幕，手中的叉子一下落到地上，他們周圍的舞者也驚訝的停了下來。
此時的鎮長給人的感覺與平時的慵懶完全不同，他彷彿年輕了二十歲，身上處處都迸發出生命的活力。
看到艾米莉快跟不上自己的節奏，鎮長特意慢了下來，主動去適應艾米莉的節奏。
他的氣息漸漸深沉起來，身上不自覺的散發出一股強大的氣息，這股氣息讓附近的舞者望而生畏，紛紛退向遠處，但是艾米莉只感覺到一股安全感。
漸漸的，艾米莉的心情也平復下來。
「老東西！竟然害本小姐這麼丟臉，必須要讓你知道，究竟是誰的舞姿更勝一籌！」
艾米莉心中想著，舞步也逐漸加快，她可不會甘心敗在自己討厭的人的手下。
鎮長感受到了她的配合，就是不知為什麼動作如此張狂，但是他很喜歡。
艾米莉在與鎮長起舞的時候，突然感受到一股暖流湧向四肢，之前的不適煙消雲散。
跳著跳著她居然也學著鎮長的動作，一躍飛過他的頭頂，但是與鎮長的短髮不一樣的是，她的長發像鞭子一樣給他腦袋來了一下。
這時海倫心裡就有些懷疑，那個紅色禮服的女子是不是和自己一起來的小姐。
當她準備把叉子撿起來時，一個人比她更快的速度撿起了叉子，海倫剛想說謝謝，但是一看到那個人的身材后，立馬就啞住了。
這滿身不合理的肌肉的男孩，不正是菲利普斯嗎？
「這位小姐，您的叉子，不用擔心它是否乾淨，聽我師父說，這個教堂的地板上連一絲灰塵都不會有。」
菲利普斯帶著一副狼面具，黑色的禮服很符合埃謝爾劍士的審美。
正當海倫考慮要不要說話時，同樣一個狼面具的高大男人走了過來，他一把把菲利普斯拉走。
最終菲利普斯不得已把叉子放到了桌子上，看到他們兩人的反應，海倫微微一笑。
「這位小姐！待會能不能邀請……」
「閉嘴！我是叫你來跳舞的嗎？給我老老實實防護周圍，要是有人搞事就不好了！」
在埃謝爾拉菲利普斯走的時候，他看著鎮長那邊，心裡不禁嘀咕了一下。
「像！是真的像啊！」
比起周圍人溫和的舞姿，艾米莉和鎮長就像要打起來一樣，兩人的氣息不斷的碰撞。
讓艾米莉最氣憤的是，不管自己怎麼用力，鎮長都能輕鬆應對，甚至樂在其中，這讓她懷疑起父親的實力。
畢竟她也聽說過父親曾經的故事，恐怕他曾經真的是一個劍士。
從艾米莉和海倫出門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大概三個多小時，也就是再過一會，艾米莉身上的藥效就要過去了。
到那時候，就是這個老男人再蠢也能認出自己，更何況他還十分精明。
艾米莉都有些懷疑父親是不是已經認出了自己，但是又很快被她否決了，要是真的被認出來，他一定二話不說，翻臉把自己送回去，到時候怕是狩獵節都不主持了。
兩人的周圍已經升起一股氣旋，這讓兩人的紅髮都飄浮在空中。
海倫心裡估算著時間，拿著藥瓶緩緩走進人群，她對艾米莉招手，但是艾米莉並沒有看到她。
鎮長看到了，他主動了停下來。
「這位小姐，與您一同前來的那位女士好像有什麼東西給您。」
這時候艾米莉才想起藥效這件事，慌忙的衝到海倫的旁邊，捂著鼻子一口灌下。
然後她繼續回去，她必須和這個老男人分出勝負。
再次起舞的時候，艾米莉注意到鎮長的動作更加輕柔了，沒有了開始的狂野。
反倒是自己就像帶刺的玫瑰，不停的攻擊身旁的蝴蝶。
但是艾米莉才不管這些，她的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讓這個老男人臣服在自己的舞步下，經管她知道這不太可能。
之前的氣息甚至超過了巴頓管家，而巴頓管家的實力，艾米莉是清楚的，一百個自己也不是對手。
舞會繼續進行著，兩人在教堂中不停旋轉，就像發了瘋的火龍捲。
這麼長時間的高強度舞步快要讓艾米莉力竭了，正當她考慮要不要向鎮長認輸時，鎮長反而停了下來。
「很抱歉，小姐！您的舞步如同烈火中的薔薇，危險而不失美麗。可惜我的體力已經江河日下，要是我再年輕二十歲，一定會陪您跳完最後一支舞，不知小姐能否告訴我您的名字，您讓我不禁想起一位故人。」
艾米莉喘著粗氣，她的大腦急速運轉，猛然間想起來一個好點子。
「莉莉絲！先生，後面的那部分可就不能告訴您了。」
艾米莉換了一種聲色與鎮長對話，這種聲色顯得更加高傲。
「那是應當的！莉莉絲小姐，如果您有什麼需求的話，比如藥材之類的，我想我可以為您提供一些幫助。您到時候可以到隔壁的議會來找我，我叫喀納斯夏爾。」
「藥材的事先放一邊，不過我這裡還有一些問題想要問您。」
「榮幸至極！莉莉絲小姐，還請我們到一處人少的地方，避免事情被旁人所聽。」
隨即兩人到了一幅壁畫下，上面畫著一個劍士，剛剛刺死了一個長相兇惡的人，他的手中還拿著幾張不祥的羊皮紙。
劍士的身後站著幾個衣衫襤褸的人，他們正在用石頭砸向束縛自己的鎖鏈。
「您聽說過惡魔契約嗎？」
「當然聽說過！偉大的高山王廢除奴隸制，其中最重要的環節就是徹底清理惡魔契約，他可真是一個傑出的君主！」
「如果我說惡魔契約沒有徹底清理，或者說又重新現世了，您相信嗎？」
鎮長的瞳孔猛然一縮，像是想起了什麼不好的事情，但是他很快平復下來。
「不知莉莉絲小姐從哪聽說的這個謠言？惡魔契約一旦被人發現，那麼必定會遭到所有人的攻擊。」
鎮長強裝鎮定的回憶艾米莉，他沒想到對方的問題竟如此膽大。
「實不相瞞，喀納斯先生！我的一朋友就曾深受其害，若不是我從她的言語描述中確定了長相，我也不相信那就是小說在傳說中的惡魔契約。」
艾米莉轉過身去，又繼續說道：「您剛剛說惡魔契約一旦被人發現就會遭到所有人的攻擊，但是如果人們根本不知道它是已經消失的惡魔契約呢？又或者說就算知道，也已經被束縛，就算有能力也無法反抗呢？」
鎮長的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這個問題我暫時無法回答您，天色已晚，如果閣下需要我派人送回的話，我非常樂意效勞。」
「不用了！之前在與先生共舞時，我感覺先生像是個劍士。現在看來，大概是我猜錯了，如果是一名真正的劍士的話，一聽到惡魔契約四個字，怎麼著也得緊握雙拳，頓胸垂足吧！先生如此冷靜，總該不會是氣量寬廣吧！」
艾米莉說完就頭也不回的走了，她拉著還在進食的海倫往外走，留下鎮長一個人獃獃的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