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租房

雨森朝著安潔給的地址走去，一路上看著自己的身份證明，開心的不行。正好路過了昨天說沒空房，把自己趕出來的旅店，他看了看手上的身份卡，打起了壞主意，走進了那家裝飾豪華的旅店。

「您好，請問……怎麼又是你啊。」

前台一看到雨森，瞬間語氣低了八度，繼續做自己的事去了。

「怎麼，我不能來嗎？門口也沒寫著『昨天沒入住的人今天不許入內』啊？倒是你，現在都快過年了，怎麼昨晚是你站前台，怎麼今天又是你。」

「無可奉告，這跟你也沒有關係。」

「哦？這種態度真的好嗎？我可是客人哦？」

「昨天我核實了一下，本店不收沒有身份證明的人，所以你不是客人，趕緊出去。」

「嗯？誰說我沒有身份證明了？」

「呵呵，那你拿出來啊。」

前台對雨森的反問嗤之以鼻，一個昨天還沒有身份證明的人，現在怎麼可能能拿的出來。他認定雨森是來找事的，只想趕緊把他趕出去。而雨森就等著他這句話，他從口袋裡拿出身份卡，在前台眼前晃了兩下。

「你看看，這個東西是不是你說的身份證明呀？」

「這怎麼可能？！」

前台接待看著雨森手裡的卡，神色中滿是不可置信。身份證明卡的製作工藝十分特殊，在這個霧之國中基本不可能造假，所以一眼就能認出來。

「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肯定是假的。」

「要能有造假身份證明的人，我還真想認識一下呢。」

雨森把卡在手上轉了兩下，收了起來。

「不過，現在你對待客人這個態度，我覺得很失禮啊！明明我是想來住店的，你卻趕我走，這下我覺得要投訴了。」

「投訴？！」

前台一不小心喊了出來，注意到周圍的人都看向自己后，趕緊捂住了嘴，向雨森小聲請求原諒。

「求您了，別投訴，快過年了，一通投訴我真的受不起啊。」

「欸~怎麼辦呢~」

「對不起！我向您鄭重道歉！求您別投訴！」

一張小小的卡片，就能讓別人的態度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雨森還從沒有過這種體驗，意外的很新鮮。至於投訴，他本來就不打算投訴，只是打算來戲耍一下這人罷了。

「行吧，那我就不投訴了。」

「太好了……」

「但是這家旅店我是再也不會來了！」

雨森故意把最後這句話說的非常大聲，讓周圍的人都能聽見，然後故作生氣地看了眼攝像頭，隨後就出去了。剛走出去，雨森就看到旅店裡有個人急匆匆地跑到了前台，跟接待他的那個人說了幾句話，具體說了什麼，雨森沒聽見，但從前台的表情來看，十有八九是被教訓了。

「嘿嘿，哈哈哈！」

看著那人一臉委屈的樣子，雨森感到心裡非常痛快，連走路都有些飄了起來。

……

一路上沒什麼波折，也不至於有什麼波折，雨森就來到了安潔告訴他的地方。令他意外的是，明明安潔的事務所怎麼看都非常不正經，這家中介卻意外的很正常。

「請問有人嗎？」

雨森推門走了進去，卻連一個人影都沒看到，他又退出去，在門口四處張望了一下，也沒看到哪裡有寫著暫時外出之類的標牌。他旋開表蓋看了下時間，現在才清時七時，時間說不上多，但也沒有那麼趕，

他就站在店裡等著。過了一會兒，一個戴著單邊眼鏡，身著長服的人走了出來，看到有人站在門口，有些驚訝。

「你是？」

「我是來租房的，是安潔推薦我過來的。」

一聽到安潔的名字，眼前的人扶住額頭，搖了搖頭。

「安潔，又是她，把什麼人都往我這丟，我這又不是流浪貓狗收容所。下次她再讓人過來，我一定不收了！最起碼也得讓她給我付錢，給我付中介費！還得是房租的十倍！唉我怎麼就這麼倒霉，攤上了這個人……」

眼前的人小聲埋怨，雖然聲音不大，不過雨森還是聽清了。從他的話中，雨森感受到了他對安潔的怨念。感受著這股怨氣，雨森開始覺得有些尷尬了起來。

「那個——」

「噢，不好意思，想起了一些陳年舊事，讓你久等了。」

「沒事，就是說如果你跟大姐……跟安潔的關係沒那麼好的話，也不用強行接待我的。」

「不會不會，你又不是安潔，要是她本人來了另說，來，先坐下吧。」

雨森被那人拉著坐到了旁邊的沙發上，而他走到裡面的房間，片刻后拿著一個平板設備走了出來。

「首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馮恩，馮恩·布萊克，如你所見，是個房屋中介。」

「我叫雨森，全名雨森，叫我雨森就行。」

「好。雨森，我能問一下你現在住在哪嗎？」

「暫時沒地方住，之前住的地方前兩天被燒了。」

「前兩天？啊啊，那件事啊，我知道了。那你對房子有沒有什麼需求？比方說幾室幾廳，位置之類的。」

「都沒有，看著辦就行。」

「價格呢？」

「價格……先看放再說價格吧。」

因為沒有身份證明的緣故，加上雨森一直在打工，租房的價格對於他來說一直都太高了，而他不敢報太低的價格，所以打算先聽聽馮恩報的價格。

（糟了，我都忘了問大姐我一個月能拿多少了！）

雨森突然想起了工資這件事，昨天因為狀況緊急，加上自己又沒有工作，就沒考慮那麼多，現在要租房了，他才想到這茬。他一邊祈禱著處理人的工資不要低，一邊期望著這位叫馮恩的說的房價不要太高。他心神不寧地看著馮恩在平板設備上操作，十幾分鐘后，馮恩放下了設備。

「好了，咱們出發吧。」

「出發？」

「嗯，既然你是安潔介紹過來的，那應該要在霧時之前租好房吧，咱們趕緊動身吧。」

說完，馮恩就拖著雨森往外走。

雨森很想說讓自己先看看房子的樣式更快，但這句話他憋在心裡，怕惹馮恩不高興，不敢說，一路被拖著走，也沒機會說。

……

「這間三室一廳一廚兩衛，」

「多少錢？」

「三千卡爾一個月。」

「下一間。」

……

「這間沒有客廳，廚房在中間過道，左右各一個房間，廁所在過道旁。」

「多錢？」

「二……」

「下一間。」

……

「這間……」

「錢？」

「一千八。」

「下一間」

……

兩個小時里，馮恩帶著雨森在周圍轉悠了好幾圈，從適合全家老小一起住的大房子，到只能讓一個人勉強居住的一居室，全看了一遍，沒有十幾間也有八九間了，但雨森仍然沒有找到適合自己的。這倒不是說這些都不合適，恰恰相反，無論從樣式還是價格上來說，馮恩給雨森介紹的房都非常優秀，性價比十足，價格也不算貴。但這是對於一般人來說，對雨森來說不行。他幾年的積蓄甚至比不上其他人兩三個月的薪水，有幾間他看著非常心動的房子，但回頭看看自己的錢包，只能選擇放棄。

現在，他正跟馮恩坐在一間房子里，馮恩坐在雨森面前，擺出了一副思考者的樣子。雨森看不到他的表情，也大概能猜得到他是什麼心情。

「這裡也不行，那裡也不行，還有哪，還有哪……」

雨森聽到馮恩的喃喃自語，雖然沒什麼語氣，但他感覺馮恩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心裡打起了退堂鼓。

如果他生氣了，我就選這間了。雨森在心裡做了決定，現在這間房子也是一居室，雖然這裡距離安潔的事務所稍微遠了一點，從他們剛才走的距離和時間來看，大概要走上一個小時左右，但一千略微出頭一點的價格已經比絕大多數房子都要便宜了，同樣的價位要想找到更好的房子更是難上加難。

「那個，要不就……」

「噢，原來如此，安潔，你這人是這麼個打算啊！」

雨森話還沒說完，就被突然大聲說話的馮恩打斷，他站起身來，雙眼放光地看著雨森。

「雨森，我問你，你介不介意有個室友？」

「不，不介意。」

「那行，我再帶你去看一家，絕對適合你。」

「絕，絕對？」

「嗯，我保證，如果你還是覺得不行，那今晚你就到我那邊過一夜，明天我去別的朋友那幫你問問有沒有合適的房子。」

馮恩似乎把雨森沒能選下房子這件事歸咎到了自己身上，看著他激動的樣子，雨森決定如果下個房子還不合適，那他就選現在這一間，雖然自己的全身家當加起來也只能租上兩個月，但他現在是處理人，只要處理人的工資別太低，這個問題應該還是挺好解決的。

抱著這種想法，他跟這馮恩前往了最後一間房，走了一段時間后，抵達了目的地。這間房子距離安潔的事務所只有幾個路口遠，從外面來看，是一棟略顯陳舊的公寓樓，雖然不像是幾十年前的的，但也肯定不是這幾年新造的。走進樓道，上到三樓，馮恩打開了最中間的房門。

一進屋裡，映入雨森眼帘的就是碩大的客廳，空間足足有他之前住的綠洲旅店房間的三倍大。而現代簡約風的裝修更是讓其看起來非常的清新爽朗，明亮的風格甚至令它與樓道有些格格不入。

「這間房子是兩室一廳一廚兩衛，客廳就是你現在看到的，廚房的話在左邊，貼著客廳。」

雨森朝左邊看去，開放式的廚房和餐廳並在一起，跟客廳只有半堵牆之隔，之所以說是半堵牆，是因為雖然隔斷牆把廚房跟客廳隔開，但並沒有完全遮擋住，仍然能從中間鏤空的部分看到兩側。廚房的設備齊全，不知道是原本就有的，還是現在住在這裡的人自己買的。在廚房的正對面還有一個衛生間，再往左的話則是一個小型的陽台。

「走廊往右邊走就是卧室，兩個卧室是貼著的，再往裡就是另一個衛生間。」

馮恩指了指右側，雨森走到卧室前，隨手打開了一個房間，跟廚房一樣，這房間內該有的東西也都有了，床、被褥，甚至空調都一應俱全。不過這房間看著並不像有人住的樣子，雨森估計現在的租客住的是另一個房間，為了避免影響將來的室友關係，他就沒有打開另一扇門。

無論從空間大小還是裝潢風格，這裡毫無疑問都是這幾間房子里雨森最喜歡的一個。但這些都是最重要的，真正的決定性因素還是那個字，錢。

「這裡的價格，多少？」

雨森咽了口口水，無論怎麼看，這房子的價格都不會低到哪裡去，至少肯定是要比上一個一居室貴的。但雨森現在覺得，只要他能住得起，哪怕積蓄只夠付一個月，他也要住這裡。

「我有段時間沒來這了，讓我想想。」

兩千以內，兩千以內，兩千以內。雨森不停地在心裡祈禱著，只要是兩千以內的價格，哪怕是剛好兩千，他熬一熬也能撐得住，只要處理人的薪水夠就不成問題。

「噢我想起來了，現在你要住進來的話算合租，只收你六百卡爾。」

「唉，果然租不起啊……等等，多少？」

「六百。」

「六百？不是六千？」

「不是六千，六百。」

「我住了。」

剛聽到價格的時候，雨森整個人垮掉，無奈地嘆氣，但隨後他才反應過來不是六千，在反覆追問和確定后，雨森立馬決定要住在這裡，無論自己的室友是什麼洪水猛獸，哪怕是怪異，他也住的下去。

「馮恩先生，我問一下，應該不可能有比這更好更便宜的了吧？」

「怎麼可能有，六百卡爾，你把這個國家翻遍了也不可能有比這更好的，除非是郊外，但郊外早就沒有了。」

「我們什麼時候簽合同？現在？馬上？立刻？！」

興奮的雨森沒有聽清馮恩最後的話，他現在滿腦子只想著趕緊簽下手續住進來，生怕這個房子從自己手裡跑掉。

「我看一下時間啊。」

「清時十點兩刻。」

「那還行，要是再晚點就得等天亮了再說，現在的話，你跟我回一趟中介，辦完手續你就可以拿著鑰匙住進來了。」

「那我要預付嗎？預付多少？」

在以前的世界里，雨森隱隱記得租房子是要提前付錢上幾個月的租金的，他不確定這裡是不是也是一樣的。

「前三個月你就不用管了，我會找安潔要錢的，之後每個月付一次就行了。」

「好！那我們趕緊走吧！」

一聽到前幾個月不用自己付錢，雨森又精神了幾分，立馬拖著馮恩往外走去。手續很快就辦完了，畢竟這中介店面連帶那些出租的房子都是馮恩自己的資產，走個流程只不過是讓外人放心罷了。簽完合同，拿到鑰匙后，雨森握著馮恩的手上下搖了好幾下才鬆開，然後又踏著飄飄然的步伐走了出去。

「哈哈，我也是有地方住的人啦！」

生活的變化總是來得特別快，昨天，雨森還是沒有工作，沒有住處，沒有身份證明的人，但在清霧交錯后，他有了工作，有了身份證明，現在連住的地方都有了。

「難道說，我人生的轉運期到了？」

雨森高高興興地朝著新租的房子走去，走到一半聽到自己肚子的響聲，才想起來從昨晚到現在自己還什麼都沒有吃。過去的習慣讓他跑進了便利店而不是飯店，找了個以前捨不得買的便當，又買了瓶飲料，吃飽喝足后。一蹦一跳地向新家進發。

「有家，有身份，有工作，我就是，三有之人！」

說著不明所以的話，雨森拿出鑰匙，打開了家門，跳進了屋裡，雙腳張開，左手叉腰右手指天，擺出了一個奇怪的Pose。然後他抬起頭，習慣性的看向左邊，和剛剛從衛生間里出來，只穿著貼身衣物的傢伙四目相對。

「嗯？」

「嗯？」

隨後，一個杯子朝著雨森的腦殼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