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詭霧之下，是深海
楊放緩緩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荒涼的景象有些發矇，最關鍵的是，何默那個傢伙也不見了蹤影。
仔細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這是一片荒山，楊放此時正在山頂上，而在夜色下，只能看到稀稀拉拉的樹木在月色下靜默。
整個世界彷彿已經死去，聽不見哪怕一聲蟬鳴。
此時正值夏季，天氣有些燥熱，而一道涼風從楊放身後吹過，涼颼颼的，讓楊放不自覺地貼緊了一棵樹，但楊放又想起夏日地上到處亂爬的螞蟻，稍微拉開了一點距離。
「那個王八蛋滾那兒去了！」
楊放嘴裡罵罵咧咧的，希望籍此心安，但效果並不怎麼好。
咔嚓一聲，楊放踩到了一根樹枝，嚇得他直接貼在了身後的樹上，但在貼到樹上的那一刻，他感覺有點不太對。
這樹書皮的質感與一般樹皮無異，但太過脆弱，彷彿已經枯死了數十年一般，他只是輕輕靠了一下就感覺背上已經掉了一背子渣。
楊放轉過頭來，看著身後的大樹，再次愣住了。
這樹皮根本沒有樹皮的樣子，沒有樹皮該有的，有規律的紋路，上面全是雜亂無章的痕迹，彷彿樹皮全部被割下來，又長出新皮，留下的可怖疤痕一般，鄉里撇腳的泥匠閉上眼睛用水泥糊出來的假樹也要比這逼真無數倍。
可奇怪的是，樹的形態又非常自然，與正常的大樹沒有任何區別，給人一種優秀的藝術家只畫了個草圖，並沒有精修過的感覺，不，應該是沒有修改過的感覺。
猶豫了一下，楊放又抬起頭，看著那圓潤了不少，還有不少破洞，卻沒有任何葉脈的樹葉，輕輕碰了一下。
那在月光下，泛著綠棕色的葉子在這一瞬間化作了煙霧，在空氣中緩緩飄散，而僅僅是身子動了一下的楊放，便感覺落在後背的碎塊也化作了飛灰，在後背上留下一種綿密的觸感。
這裡，真的還是地球嗎？
楊放心中出現了一個疑問，但天上那盤銀色的月亮無聲地回答了楊放的疑問。
緩緩坐在了地上，，地面也呈現出那種飛灰般綿密的感覺，偶爾出現的石子也是奇形怪狀，沒有一絲風化的痕迹，給人一種遠看正常，但近看漏洞百出的感覺。
楊放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抽象了，而這種比梵高的抽象畫還抽象的感覺讓他有些迷茫。
「你能掉這裡來，是真的牛逼！」
時候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楊放一跳，不過楊放並沒有真的跳起來，反倒是楊放身後的樹卻直接被嚇成了粉末，而楊放的手中那顆不大的石子也在這一刻徹底碎掉了。
楊放無語地回頭看著何默，緩緩說了一句：「石頭都被你嚇碎了，下次能不從人前面出來。」
「事態緊急。」
何默敷衍地解釋了一下，然後拉住了楊放的手，讓楊放再次重複一遍上一章的動作，但楊放卻在這個時候遲疑了。
「這回不會再到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吧？不對，連鳥都沒有的地方吧。」
雖然心裡還在瘋狂地想象自己到底是怎麼到這鬼地方來的，這鬼地方到底是個什麼地方，但楊放沒有問出來，誰知道眼前這個關子俠會不會告訴他。
「放心吧，不會再出意外了，主要是因為你太沉，質量太大，不容易停下來，所以才過站了嘛。」
何默又解釋了一句，便抓住楊放的胳膊，準備第二次旅行，楊放也配合地閉上了眼睛。
「如果我不閉上眼睛會發生什麼？」
楊放深思熟慮之後，
還是問了這個問題，而何默這次倒是直白：「以前『下潛』時，睜開眼睛的全都瘋了，你說會發生什麼呢？」
楊放閉上了嘴，雖然何默沒有明確說明會看見什麼，但楊放還是決定按住內心的躁動，乖乖地按何默說的做，畢竟這也是一種從心嘛，有修行作用的！
這次沒有了上次的墜落感，但卻有一種奇特的超重感，彷彿坐向上的電梯一般，不過這次倒是十分平穩。
很快何默就讓楊放睜開了眼睛，當再次睜開眼，眼前的景象已經全變了。
沒有了原先那詭異恐怖的樹林，也沒有了那一片荒山，楊放看到的，是一個宛若廢棄工地的地方，而楊放可以大概猜出來，這裡應該是洗手間。
「走吧。」
輕輕說了一句，何默便已經來到了門口，而楊放也急忙跟了上去。
「我們是在哪裡？到底要去做什麼？」
楊放有些不解地問道，而何默則是保持了沉默，靜靜地向著樓下走去。
楊放跟在何默的身後，雖然沒有燈光的樓梯間黑黢黢的一片，但何默手中的經書卻始終散發著淡淡的光芒，讓人可以看清向下的樓梯。
走了大約一分鐘，來到一樓，楊放驚奇地發現，自己剛才竟然是在四樓，而再往前幾步，楊放就感覺有些頭皮發麻了，因為這裡格局真的和自己的宿舍好像！
一樓同樣的位置，差不多但沒有刷漆的大廳，一模一樣的宿管室，以及差不多大小的門洞...
楊放看著大廳，愈發感覺這就是還沒建好的4號公寓，而等他再抬起頭時，門外的景象讓楊放徹底僵住了。
那片熟悉的灰霧，濃郁地看不清前面到底有什麼。
而除了視線所及的灰霧，前面的一切都是看不清的，灰霧的深處只有黑暗，讓人不寒而慄。
「跟緊我。」
何默平靜地看著灰霧，輕聲說了一句，然後便跨入了霧裡。
楊放雖然沒有見識過灰霧的恐怖，但心裡總有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硬著頭皮跟了上去之後更是如此。
但奇怪的是，那散發著淡淡金光的經書竟然在這霧裡有著格外強大的穿透力，幾乎所有光芒能夠照到的地方都沒清晰了許多，至少可以看清那裡是什麼東西，彷彿這些灰霧都躲著金光一般。
「霧天駕駛的神器啊！」
假期剛學完駕照的楊放忍不住感嘆了一句，而何默對此倒是沒有表示。
「這裡面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啊！」
楊放又問了一句，而在聽見這句話后，何默依舊沒有說話。
就在楊放以為何默不會再回答的時候，何默開口了：
「詭霧之下，是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