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門下督

莫興聞言，挑眉道：「小友有話不妨直說。」

劉全剛剛說的話，莫興又還給了他。

這也意味著，雙方形勢的逆轉。

劉全本就是現代人，骨子裡並沒有對達官顯貴的敬畏，只是出於對未來的擔憂才迫不得已，不得不謙卑示人。

既然確定了對方有所忌憚，那劉全底氣便回來了。

前世好歹是工作了幾年的社畜，並非毫無見識的小白，談判那一套，誰掌握了主動權，誰就贏了一半。

劉全現在雖然還沒有掌握主動權，但天平卻已經逐漸傾斜，兩人站在了平等的位置交談。

「那在下便不與莫先生客套了。」劉全拱了拱手，侃侃而談。

「依莫先生所言，我將雞蛋全部以三錢價格售與莫先生，看似於我百利而無一害。然，我店鋪方開業不足十日，轉眼關門停售，莫先生再於他處以高價售之，豈不讓人誤以為我故意抬高雞蛋價格從而獲取最大利益？如此為人唾棄之舉，無異於自毀聲譽呼！再者，我店鋪關門，總不能就此賦閑，尚需再找其他生計。而我聲譽已然受損，再想另謀生路，怕是不易……莫先生以為如何？」

莫興捋著鬍鬚沉吟片刻，點點頭：「小友所言有理。若我為小友解決生計之事……小友怎麼看？」

「哦？」劉全詫異的挑了挑眉。

他倒沒想到莫興會如此回復自己，之前劉全說的那些，並非是為拒絕找的借口。

他知道莫興這種人既然出手，便不會輕易放棄，自己若拒絕了他，搞不好他真的會狗急跳牆，強行出手。

所以劉全只是想加點籌碼，再多撈點好處而已。

不過既然對方提出要幫自己尋條出路，劉全倒想聽聽是什麼出路。

「不知莫先生所言具體指的什麼？」

「太守府門下督盜賊如今尚缺一書佐，不知小友可識字否？可中意這書佐一職？」莫興眼帶笑意的看著劉全。

門下督盜賊，簡稱門下督，是太守之下極有實權的官吏之一，主要負責太守的安全問題。

太守外出時，門下督帶人隨從保護。

太守在府中時，門下督則負責巡查守衛太守府。

而書佐，便相當於文書、秘書一類的職務，專門替上官處理文書相關的工作。

在莫興看來，劉全區區一庶民，有機會到太守府任職，即便只是月俸八斛的佐吏，也相當於稚雞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不過令莫興沒想到的是，劉全身為一家店鋪的東家兼掌柜，竟然不識字！

至少劉全不敢說自己能認識所有的小篆。

到東漢末年，雖然隸書已被讀書人普遍接受，並佔據主要地位，人們平時書寫刻畫所用基本都是隸書。

唯獨官府的各類文書依舊在沿用小篆。

若只是單純的隸書，繁體字，即便有些字是漢朝特殊寫法，劉全也能憑藉猜測認個大概。

可那種比劃歪歪扭扭，抽象至極的小篆，劉全是真不敢保證自己能認識多少。

只見劉全微微搖了搖頭，慚愧道：「在下……並不識字。不過我還有個大兄，可以讓他代我嗎？」

能到太守府上班，劉全的確認為是個不錯的機會，不想就這麼錯過，便想著替自己兄弟申請一下。

「自無不可。」莫興點點頭，他只想做成這筆交易，至於誰去做這個書佐，他無所謂。

劉全將機會給了自己兄長，之後自己如何生計，

那也不是莫興該考慮的問題。

雙方都應允了讓對方滿意的條件，接下來兩人便就交易的細節展開了討論。

最終劉全答應莫興，每四日為莫興提供六千雞蛋。

劉全系統中有6200多餘額，一次購買六千雞蛋不成問題。

他可不想每天都跑一趟良鄉去給莫興拿雞蛋，一次多運些就好。

至於運輸損耗問題，劉全承諾每次會多給二百雞蛋，錢還是只收六千雞蛋的錢。

莫興對劉全的態度十分滿意。

今日天色已晚，兩人約定明日下午，莫興帶人來取雞蛋，屆時他也會將劉全引薦給當今太守府的門下督。

莫興離開后，劉全出門看了下天色，發現不知不覺日頭已經西斜。

也不知還能否趕得上出城，劉全也不打算去買補品了，只帶了些雞蛋，租了輛馬車，便和孫大牛匆匆往城門方向趕。

好在城門還沒關。

回到樓桑聚，劉全給了孫大牛六十錢，作為他這幾日的工錢，也好讓他回家裡交差。

順便還給他裝了十個雞蛋，讓他拿回去煮煮家裡人一塊吃。

到自家門口，劉全付了車錢打發走馬車，張望了一番，見附近無人，便把路上買好的一百斤大米取了出來，這才敲了敲門。

此時已過申時許久，劉備三人已吃過晚飯，劉全不想麻煩陳氏再為自己忙活，便謊稱自己也吃過了，打算等會兒回自己屋給自己開點小灶。

來到劉備房間，劉全先問了下劉備手上的傷，得知在穩步恢復便放下心來。

隨後劉全將莫興所說的門下督書佐之事告訴了劉備。

劉備聽后，眼中閃過一絲抵觸，怕劉全多想，又急忙隱去。

「多謝全弟美意，可……」劉備說著抬了抬自己受傷的手，滿臉窘迫，「為兄手未復原，恐難當此任啊！」

劉備心懷大志，區區門下督書佐，他自是不願屈就的。

在整個涿郡，劉備人脈四通八達，上至一縣縣令，下至市井遊俠，多少都能說得上話。

若只是為了糊口，他輕易便能找到一份不算體面的工作。

可漢室宗親，帝室之胄的尊嚴，讓他拉不下臉面委屈自己去做一個看人臉色的小吏。

他寧願織席販履維生，至少織席販履無需受人制肘，自己想去哪去哪，大風起時，隨時可借勢騰空！

劉全並不知劉備心思，並未多想。

不過既然劉備去不了，自己又不識字，那就得明日再找莫興問問還有沒有其他可以做的活計了。

與劉備稍微聊了幾句，劉全便回自己屋了，他可是還餓著肚子呢。

打開商城，劉全稍微瀏覽了一下，便決定了要吃什麼。

一碗醬香泡麵，一份牛肉乾，方便快捷。

劉全少了點熱水，將面泡上，裡面再丟幾塊牛肉乾，等面泡好后，其上蔥花、牛肉將整碗面點綴的十分誘人。

聞著碗里濃濃的醬香，劉全明明才來到東漢末十日左右，卻好像幾年沒有吃過泡麵了一般。

撈起面，劉全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偶爾嚼兩口被熱水泡軟的牛肉乾，極為過癮！

隔壁已經睡下了的周氏鼻頭聳動，一股誘人的香味順著敞開的窗戶飄進卧室。

周氏拍了拍劉備的肩膀，問道：「夫君，你可有聞到什麼？」

劉備使勁嗅了嗅空氣，「確實有股濃香味，誰大半夜的燉肉啊，都把我弄餓了！」

夏日炎熱，晚上睡覺都會把窗戶打開，好讓微涼的夜風吹進室內涼快涼快。

另一個房內的陳氏，也聞到了香味，不過她無人傾訴，索性翻了個身，繼續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