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家

從外婆家的正門走出來，有一個籬笆小院，院里一顆梨子樹上掛滿了一個個黃澄澄的梨子，就像一個個可愛的小葫蘆。

張白樺站在梨樹下，抬頭愣愣的看著這顆梨子樹，彷彿樹上掛著的不是一顆顆鴨梨，而是一群花枝招展的大美人。

「吱——」

知了賣力的叫著，讓人聽了想打人。張世岳以為兒子想吃梨了，就用竹竿敲下來兩個，洗乾淨了一個給了吳亮，另一個塞到張白樺手裡。

張白樺拿起梨啃了一口：「亮哥，你在想什麼呢？」

吳亮也啃了一口梨子：「你說，人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嘶～」張白樺倒吸一口熱氣，亮哥又開始思考人生了，於是張白樺感覺勸道：「亮哥，雖然你中考沒考好，但是到了高中，依然可以頭懸樑錐刺股奮發圖強，到時候考上清華北大，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咱就是說，完全還是有機會的。」

吳亮無語，自己明明考了556分，而張白樺只考了531分，梧城一中的分數線是532分，張白樺剛好差了一分，連一中都沒考上。怎麼反而搞的就跟自己差點沒考上高中似的。

這年頭的娛樂模式匱乏，就這麼乾等著吃飯也無聊，張白樺和吳亮決定去釣會小龍蝦，這時候的小龍蝦還是泛濫的害蟲。

進到屋裡，三位媽媽正在一邊做飯一邊閑聊。

「我家這個狗東西，整個一個混世大魔王，整天惹事生非，我現在看到他我就來氣。」

「孩子還小嘛，以後長大就好了。」

「我倒希望小亮活潑一點，整天悶嗒嗒的，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以後怎麼搞。」

「孩子還小嘛，以後長大就好了。」

……

厲害了我的外婆。

問外婆要了兩根縫衣服用的線，又去廚房裡一人要了一小塊肥肉系在線上，出了門就往塘邊趕去。徐玉霞又追出門叮囑道：「玩一會就回來，一會要吃飯了。」

「好的知道咯。」張白樺答應了一聲，兩人在路邊折了兩根樹棍，將線的另一頭繫上，就做成了一個簡易釣竿。張白樺走在前面，吳亮提了個桶跟在後面。

塘邊有五個小孩在組團釣龍蝦，看起來應該是小學生，張白樺給吳亮傳授經驗：「等會咱們先觀察一下，看哪個小孩釣的快釣的多，咱們就去那個位置釣，這就是風水寶地了。」

「聽起來挺有道理的，那小孩能把位置讓給我們嗎。」

兩人站在旁邊看了一會，最左邊的兩個小孩生意是最好的，另外兩個就要差一些了，還有一個傻孩子把釣竿甩下去又提起來，再甩下去再提起來，半點耐心也沒有，能釣到個鬼。

張白樺走過去，拍了拍最左邊的小孩：「你怎麼還在這裡，你媽喊你回家吃飯呢，等會你媽自己找過來，可就沒有你好果子吃了。」

那小孩一聽，立馬收拾東西急匆匆的回家去了。張白樺給吳亮使個眼色，自己緊挨著另一個小孩左邊坐下，吳亮就緊挨著小孩右邊坐下。小孩被夾在中間，束手束腳施展不開，沒過一會就默默地起身換了一個地方釣。

這兩人就霸佔了風水寶地，一邊釣龍蝦一邊瞎扯淡。先是討論了一陣初中班上哪個女生最好看，然後又開始研究其他班有哪些好看的女生。

「亮哥，你喜歡誰？」

兩人從小在一起廝混，只有想說和不想說的，沒有什麼是不能說的。

吳亮顰起眉毛，也沒隱瞞，斟酌著說道：「我喜歡丁敏和熊雙雁。」

張白樺大吃一驚：「我靠你個狗東西居然同時喜歡兩個人，這還是個人嗎？」接著又勸道：「亮哥，選熊雙雁吧，如果你真的喜歡丁敏，就不會再喜歡上熊雙雁了。」

「可是，我先喜歡熊雙雁的啊。」

「對啊，不忘初心，方得始終，第一個喜歡的人，就是你的初心啊。」

怎麼感覺好像哪裡沒對，吳亮的眉毛顰的更厲害了，於是問道：「那你呢，你喜歡誰？」

「我啊，我可不像你，我只喜歡王雅琪，徐薇、林文婷、王麗麗、陶鷺、錢凱麗、黃文珺……」

吳亮：……

「別走啊亮哥，我還沒說完呢。」

兩人釣了將近一個小時，托兩個小朋友主動讓出來的風水寶地的福，收穫還是挺不錯的。吳亮的父親吳永軍過來喊兩人回去吃飯，吳永軍是初中老師，沒錯就是他倆的數學老師加班主任，身材高大魁梧，嗓音洪亮，不太有書生氣質。

反倒是張白樺的父親張世岳看起來更像文化人，沉穩睿智又沉默寡言，在家裡看電視都是看新聞聯播，什麼國際形勢，台海局勢啥的。

張世岳是縣文化局副局長，不過上面有局長執掌大局，下面有科員具體辦事，這種清水衙門既不掌權也不做事，整個一個混子嘛。

等人到齊就開始吃飯了，如果不喝酒的話，吃飯其實是很快的。但就算喝酒那也是外公老爹和二姨父的事，跟張白樺是沒有關係的，囑咐了亮哥一句吃快點，張白樺就開始悶頭扒飯。不時的伸出筷子，把雞鴨魚肉往自己碗里扒拉。

外婆熱心的給小亮夾菜，不時的叮囑道：「多吃點，多吃點。」又看看張白樺，臉上浮現出一絲糾結的神色。

外婆本心自然是想對兩個外孫一視同仁的，給小亮夾完菜，自然也要給小樺夾一點。不過眼瞅著張白樺吃著碗里的瞧著鍋里的，碗里都快裝不下了。外婆這麼大年紀的人了，居然有了一絲惆悵的感覺。

徐玉霞說起張白樺暑假在家裡偷偷抽煙被男女混合雙打的事。

徐玉珍則說吳亮太老實了，一天到晚悶不吭聲的一點也不活潑，以後走上社會要吃虧的，要是能有張白樺一半……想了想可能覺得有點多了，又改口說要是能有張白樺三分之一活潑就好了。

張白樺心想我這表哥燜燒起來，逆風燒三丈，迎風燒十里，我是拍馬也追不上的。不過悶騷的人實際上騷但看起來悶啊，表哥真裝的像個老實孩子似的。

徐玉霞又說起小舅當年吃不了學習的苦，回家跟外公說不想念書了。外公也沒說什麼，就帶著小舅下地干農活，一連幹了好幾天。小舅就又回學校念書去了，最終考上了大學。教育張白樺和吳亮要好好學習。

張白樺飛快的吃完飯，亮哥的速度居然也不慢。兩人吃完飯就說要出去逛逛，媽媽和媽媽的媽媽就在後面叮囑。

「別跑遠了，就在附近逛一逛。」

「下午還要回去，早點回來。」

「有沒有錢啊，外婆給你們錢買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