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 110 章
戚靈靈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衣衫整潔,獨自躺在鬆軟乾燥清香的褥子上,床幔里金紅一片,這顯然不是朝陽,因為她是親眼在凈室里看著曙光爬上窗戶的。
竟然一覺酣睡到黃昏。
想起昨晚的事,她有些生氣。
上一次還能自欺欺人安慰自己是為了解毒,但昨晚的瘋狂程度和繁多的花樣顯然超出了解毒的需要,到後來她渾渾噩噩,把解毒的事和羞恥心一起拋了個乾淨。
然而藥性過去,理智回籠,新死的記憶還沒來得及埋葬,跳起來打得她鼻青臉腫。
她趴在枕頭上生了會兒悶氣,坐起身拉開床帳,驚訝地發現祁夜熵合衣躺在床邊地毯上,那絲毯不厚,他又瘦,想也知道多不舒服,修長的身體此時蜷縮成一團。沒有安全感的人大多是這種睡姿,戚靈靈自己也是如此。
戚靈靈在心裡呸了他一下,這個壞東西,又不是沒躺在一張床上過,昨晚這麼放肆,現在卻裝出這副無辜可憐的樣子,給誰看?
當然是給她看。上回也是這樣,哪怕剛做過親密到無以復加的事,只要「解毒」程序結束,他就乾脆地退回到原來的距離,他也不會錯認自己的地位,不會對她動手動腳,彷彿那些混賬事都是解毒必不可少的步驟。
戚靈靈不想被他拿捏,可是看見他乖乖蜷縮在地上的模樣,她就情不自禁想起在他靈府里見到的那個孩子。
明知他可惡得很,但她的心腸還是會軟,裝可憐這招屢試不爽,幾乎已經成了雙方心照不宣的陽謀。
更可惡的是他還長得那麼好看,戚靈靈再生氣,也忍不住趁他熟睡多看兩眼。
此時男人骨相絕佳的側臉鍍上了一層夕陽,柔和了凌厲的眉眼,長而翹的睫毛也鍍上了金色,幾乎要融化在光里。薄唇恢復了淺淡的顏色,看著十分禁慾,可想到昨晚他用這雙薄唇做的事,她臉頰就燙得能煎雞蛋。
意識到自己的動搖,戚靈靈更加生氣,生氣中還多了惱羞成怒的成分。
她別過臉,抬腳從他身上跨了過去。
祁夜熵睜開眼,坐起身,對著她的背影道:「小師姐,有什麼不舒服么?」
很平常的一句問候,戚靈靈卻聽不得「舒服」兩個字,惱怒道:「沒什麼!」
「小師姐生氣了。」是肯定的語氣。
本來戚靈靈只想迅速離開現場,但既然跑不了,索性好好說道說道。
她停住腳步,轉過身,對著他坐下:「是。」
祁夜熵想不通,他料到小師姐醒來會羞惱,但她現在神情嚴肅,不是害臊那麼簡單。
難道是他做的不好?
不可能。他有十足的把握。
上次是意外,他只能憑著天賦一邊探索一邊領悟,好在結果不差。這次有充分時間準備,他更是有備而來。
他知道黑貓收藏的那些東西荒誕不經,壓根不屑於參考。他找的都是玄素宗和玉女門的正經典籍,甚至還有海外合歡宗的秘籍,憑著超人的悟性,結合第一次的實踐經驗,即便不像書里寫的那樣讓人如登極樂,至少也是飄飄欲仙。
小師姐雖然慣會口是心非,但是身體的反應騙不了人,她若是討厭的話,解了藥性之後應該將他一腳蹬開,而不是繼續與他糾纏上大半夜。
小師姐並不討厭與他做的這種事,甚至還很得趣,是因為把她逼得太緊了?
還是說……問題出在他這個人身上?
祁夜熵眼神一暗,像是飄過一片陰翳。
「是我弄痛你了?」
「沒有。」戚靈靈
抿了抿唇。
兩次「解毒」都折騰得厲害,但事後她並沒有體會到傳說中「被卡車碾過」的感覺,腰不酸腿不疼,精力充沛,丹田暖熱,好像在溫泉里泡了一夜。
除了修士身強體健外,大部分功勞屬於他的血。拜他所賜,她的修為又突破了一層,眼看著就要邁入化神期了。
「是有哪裡難受?」祁夜熵又問。
「也沒有……」
「我以為小師姐會喜歡。」
戚靈靈臉又是一熱,昨晚她迷迷糊糊,被他威逼利誘著,親口承認「喜歡」。
「這不是重點!」她目光閃躲,「喜歡不喜歡,舒服不舒服,都不是最重要的。」
祁夜熵的雙眼卻牢牢鎖著她,像餓了三天的野獸盯著獵物:「什麼重要?」
戚靈靈:「重要的是……那種事應當和情投意合的人做,我們這種關係不應該……」
前兩次都是她默許了事情的發生,過程中還很享受,甚至忘乎所以,現在說這種話實在是馬後炮。她低下頭:「怪我不好……」
「何種關係?」男人問。
「你是我師弟,就和親弟弟差不多……」戚靈靈低著頭不敢看他,她能想象男人眼裡滿是譏誚。
連她都覺得自己虛偽,誰會放任親弟弟和自己曖昧,誰會讓親弟弟給自己「解毒」還樂在其中?明明就是不斷找借口放縱沉淪,現在卻把責任都往他身上推,真是敢做不敢當。
祁夜熵的聲音卻出乎意料的平靜:「小師姐是這樣想的?」
該面對的總要面對,戚靈靈硬著頭皮看著他道:「是,之前是我不好。我比你大,應該比你清醒。」
祁夜熵垂下眼帘:「我知道了。可是小師姐身上的蛇毒……」
「我會儘力去找解藥。」戚靈靈道。
「若是找不到,小師姐還是服原來的解藥吧。」他不提「血」,好像生怕說了她就會嫌棄似的。
戚靈靈心尖上像被針刺了一下。
「離毒發還有一個月左右,總不至於整個五域都找不到一顆吧。實在不行再找你求血,那個……發作的時候我會自己想辦法解決。」
已經一錯再錯,不能繼續錯下去了。
祁夜熵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好。」
戚靈靈很想問問他,買走百毒丹的究竟是不是你,可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最後還是選擇旁敲側擊:「小師弟經常到處做任務,也麻煩你幫我打聽打聽哪裡有百毒丹。」
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願意冤枉他。
祁夜熵神色不變,溫柔道:「好,我會替小師姐留意的。」
態度越好越可疑,戚靈靈知道他不可能因她三言兩語就改邪歸正,如果葯真是他買去的,他多半還是不會拿出來。
她不由又有些生氣,但與其說是氣他詭計多端,倒不如說是氣他這樣滿不在乎地對待自己。
好像他真的只是件器物,身上的一切都可以隨意取用,隨意丟棄。
「小師姐,」祁夜熵站起身,「若是無事,我先回去了。」
戚靈靈默默看著他的影子被夕陽拉長,在他推開門的時候,她忍不住叫住他:「小師弟。」
男人腳步一頓,轉過身,身後是斜陽晚照,如火輝煌,他的臉卻隱藏在一片暗影中:「小師姐還有什麼吩咐?」
「你許過我三個願望,還記得嗎?」戚靈靈問道。
「當然。」
「我現在想用一個。」
「小師姐說。」
「我
希望你愛惜自己一點。」戚靈靈輕聲道。
男人沉默不語。
戚靈靈看不清他的臉,但能感覺到他在看她。
半晌,他終於開口:「小師姐當真要把一個願望浪費在這種事上?」
戚靈靈心臟揪緊:「我覺得值得就好。」
男人彷彿笑了:「因為小師姐把我當親弟弟。」
戚靈靈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好,我答應你。」他道。
……
裴氏莊園燈火通明,新建的凌雲台上金鼓鏗鏘,兩個男子各執一劍在台上過招。
兩人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身形只剩殘影,只見劍光交錯飛舞,不時傳來劍鋒割破血肉的裂帛聲,顯然不是尋常比試。
裴諶倚靠在錦榻上,就著美人手慢慢飲著酒,時不時抬眼看看兩個鏖戰的劍修。
他乜著眼問那美人:「你猜他們中,哪個會活下來?」
美人咬著指尖左右為難,嬌聲道:「奴婢愚笨,實在猜不出來……」
裴諶從金盤裡拈起一顆葡萄塞進口中,勾著唇角道:「我與你打個賭如何?你隨便指一個,若是賭贏了,我讓你做裴夫人。」
美人臉上驚喜一閃而過,嗔道:「主君又拿奴婢這等苦命人打趣。與主君打賭,奴婢一定會輸……」
「不試試怎麼知道?」裴諶道。
「若是奴婢賭輸了呢?」美人將信將疑。
裴諶指指台邊一個巨大的玄鐵籠,裡面盤踞著一道黑影,足有小山那麼高。
他調情般道:「要是猜錯了,就拿你喂我的小蛇兒。」
美人一陣哆嗦,連連搖手:「奴婢不敢賭……主君別說笑了……」
裴諶笑意更深,抬手用力握住她尖尖的下頜,晃了晃:「富貴險中求,你的膽子不是一向最大么?我就喜歡你這樣的,想給你夫人做呢,你怎麼倒來敗我的興?」
美人被他掐得眼淚汪汪:「奴婢遵命……」
她指了其中一個身形較為魁梧的劍士,裴諶方才鬆開手。
不多時,台上兩人分出勝負,果然是魁梧的那個一劍刺穿另一人的咽喉,倖存了下來,但勝者身上也是傷痕纍纍,血流不止。
美人長舒了一口氣,癱軟在榻上。
裴諶笑著站起身,提起劍飛身躍到台上,向那搖搖欲墜的劍士道:「我來與你過兩招。」
美人和劍士不約而同悚然。
可裴氏如今是裴諶的天下,再怎麼胡作非為也沒人能阻止。
劍士只能勉力迎戰,可即便沒受傷,他也不是眼前這年輕人的對手,誰也不知道裴氏新任家主的修為從何而來,也不知他的劍法是何人傳授,只知道他修為已提升到了渡劫期的門檻,劍法更是出神入化。
十招之內,裴諶一劍削落他項上人頭,把頭顱扎在劍上,伸進鐵籠里逗引那黑色巨蟒,待巨蟒睜開赤紅色的眼睛,吐出蛇信,他方才一挑劍尖,把頭顱扔了進去。
巨蟒脖子一伸,張開大口吞了下去。
裴諶大笑,把血淋淋的劍拋給劍僮擦拭,又命奴僕把兩具屍體拖進籠子里喂蛇,然後看向那美人:「猜錯了,可惜你沒有夫人命。」
美人趴在地上簌簌發抖,連哀求的聲音都發不出來。
裴諶笑道:「願賭服輸,你既然敢在背後將我與霍家堡那宵小相提並論,怎麼現在倒怕起來了?」
說罷揮揮手,便有人架著那美人拋進了蛇籠。
尖叫聲響徹雲霄,席間幾十人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生怕厄
運降臨在自己頭上——那兩個劍士本來頗得家主信任,只因為聽見「糞坑」兩字,相視而笑,被無處不在的「影人」告密,這才橫遭此難。
而那美人也只是因為多了一句嘴,埋怨家主喜怒無常,又笑說聽聞那位「主人」風華絕世,倒不如去伺候他。
裴諶看著蛇把一人兩屍吞入腹中,興緻缺缺地回到院中,便有下屬來報:「啟稟主君,湯元門山峰背後的買主查出來了。」
「是誰?」裴諶問。
「回稟主君,是霍家堡那宵小。」
裴諶眼中閃過一抹戾色:「又是他!」
隨即勾起嘴角:「難道連他也被那小丫頭迷住了?」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