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你的恐懼
藍天之下，蔚藍的大海輕輕撥動著人們的心弦，海鳥在飽腹后悠然地低空盤旋著，魚兒們暢遊在珊瑚礁間，享受著「夏日」的清涼。
不遠處的海溝中傳來動人心弦的歌聲，哼唱著美妙的曲子。
在沙灘上享受日光的獸們似乎並沒有聽到這聲音，但他們覺得周圍的一切變得十分美好，心情更加愉悅。
這裡的動物們也在氣氛的感染下變得安靜。
「啦，啦，啦，啦……」這道「不存在」的歌聲緩緩回蕩著，真正回應它的，只有閃爍著陽光的大海。
天邊一朵十分普通的雲彩慢慢的飛向遠方，但沒人察覺到它似乎閃爍了一下紅光。
……
站在圍牆上方的副手看著凌亂的場內，眼角瘋狂抽搐：「這……這還是C級的學生嗎？龍赤的變態水平怎麼又上升了一個程度了？」
「他和自己體內血脈的聯繫更深了，能更好的發揮【赤血】的潛力了……」同為龍族的玄逆能察覺到他體內氣息的不同。
「唉，血脈啊……」副手滿眼複雜的看著那道紅色的身影，「就是他將這孩子的過去給摧毀的吧，他和龍族那位暴君有淵源？」
「嗯，是那條血脈的一個很小的分支，到現在那東西可以說是淡的和水一樣。」說到這，玄逆忍不住嘆了口氣，「但不知怎麼的，到他這兒就出現了返祖現象，濃度提高了不少。」
「這種無形的東西真麻煩。所以他就被賣到了黑市？」副手不由得提問道。
「嗯，被賣到了地下斗獸場，在那種生死夾縫中度過了四年，從六歲就被訓練成一名拳擊手。」玄逆緩緩道出，「不過好在八年前，被那位救出來了……」
「嗯？誰啊？」副手疑惑，以他的許可權還無法訪問這種事，說明上頭對這位的保護，或者說是掩蓋頗深。
「這個你不用知道，你只要知道那隻獸獨自一人將整個斗獸場以及建立、經營它的相關組織全部殲滅。」玄逆臉色陰沉的看著他，「原因只是那個斗獸場中有人曾經對他重視的人下過手。」
「這……」副手被驚得說不出話，只是因為有一個仇人，就將與其有關的一切全部摧毀。這也太恐怖了吧？
而上頭很明顯是不想管，不，是不敢管的態度。
「他那一天殺了無數罪人，其中還有六位S級的存在，甚至有兩名X級與他交手，一死一殘。死的是獸國聯盟榜上有名的通緝犯【墮落使徒】。」玄逆將最後一顆「炸彈」投入副手的心中，一時間，對方腦子裡只有一片空白。
對戰兩名X級，殺死其中一名，重傷另外一位。
而且，死的那位可是皇級啊。(X級:王，皇，帝三階。)
「再次提醒你一下，不要過問。我們關係好，我信任你，才和你說說。」玄逆的話語讓他回了神，「因為那位的事，和現在整個生靈界某個頂天的人物有關，不要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聽到這，副手鬆了口氣，問道：「那你這信任的重量有點嚇人啊，我有些受不住……」
玄逆輕笑，視線望向場內：「不過，那位也在兩年前離世了，我們也沒有再了解的必要了。」
……
戰場上，肉體碰撞聲，呼嘯的風聲，電流灼燒空氣的聲音，以及子彈打擊在泥石上的悶聲此起彼伏。
此時，高牆後面險些被遺忘的另一邊戰場，玄千流在密集的魔法攻擊中飛速移動著。
這群學生很默契地維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不斷利用遠程手段消耗自己，企圖榨乾他的體力。
正常情況下那是不可能的，他平時的精力足夠他這樣跑幾個小時。
但現在他被帶上了抑制器，可堅持不了那麼久。
而且洛影那邊的戰況不算好，很有可能會像他當時說的那樣，被拖住20分鐘，現在已經五分鐘了，快到他說的重要轉折點了。
雖然洛影自訓練開始就跟他說，不用管他那裡的戰況，他能應付。
但玄千流還是決定「收」一點水。
倒也不是不信任洛影，只是他可不想在叔叔面前翻車，這些小傢伙太變態了……
他猛地剎車，低身躲過一波彈幕，將戰刀插入地面，魔力順著刀注入地表。
隨著下一步攻擊的來到，他將其拔出。
大地崩裂，無數水流從縫隙中噴涌而出，向上攔下飛來的魔法。
在水流即將落下的前一刻，玄千流握著戰刀向著前方揮砍。
【海嘯】
一道巨大的浪形斬擊向著前方飛去，宛如真的海嘯一般鋪天蓋地。
「咚！」忽然，一道土黃色的光芒出現在斬擊前方。
片刻間，一堵土黃色的半透明牆壁形成，硬生生將他的攻擊攔下。
「？」玄天流驚訝地看著光芒發出的方向，是那面分割它和洛影的，雕刻著古老浮雕的石牆。
此刻石牆上，一隻石雕正張著大嘴，嘴中發出土黃色的流光，向著面前的方向張開了一張屏障。
「不是吧，他還能催動【禁城圖】的攻防系統？」玄千流眼皮狂跳。
牆壁上其他石像也睜開了眼睛，口部微張，凝聚著能量對準著他。
他咽了口唾沫，現在誰救誰還真不好說了……
「轟！」煙塵瀰漫，洛影的身影從煙霧中竄出。雖然身上有些灰，但整體上並沒有受傷。
他跳到一棵樹榦上，借力跳向另一側。
在他起跳的同時，龍赤揮拳而至，打在他方才站立的地方，將大樹攔腰打斷。
還沒等洛影鬆口氣，只聽砰砰兩聲槍響，他迅速扭動身形，驚險的讓子彈插擦著身子飛過。
轉動身體的同時，手上青光匯聚，隨著手臂一揮，一道無形風刃向前方槍聲傳來的地方飛去。
黃天順握著槍向一床翻滾，身後的樹榦上留下一道恐怖的裂痕。
見一擊未中，洛影立馬跳開，想要離開兩人攻擊交集的範圍。
但一道紅色的流光比它更快，直直地飛向他的背後。
不過，他憑藉敏銳的感知能力，側身躲開這一擊。
定睛一看，那是龍赤揮出的拳影。在他躲開后，那東西擊中了前方的樹木，將其斷裂，向著洛影砸去。
洛英眼睛微微眯起，手上青光再次浮現，而後向身前做出爪子撕裂的動作，無形的風化作利刃，輕易將其粉碎。
在洛影因此速度一滯的同時，龍翅抓起身旁剛剛打斷的樹榦，向上投擲，拋向洛影的頭上。洛影準備再次用風，將它摧毀時，一顆眼熟的物體映入眼帘。
那是一顆手雷，黃天順在龍赤行動的同時丟過來的。此刻，手雷的上面還環繞著白色的流光。
很快，手雷爆炸，飛出無數碎片。洛影催動風元素，改變那些碎片的飛行軌跡，使其不會擊中自己。
「碎片手雷？」洛影有些疑惑，現在他們的攻擊根本沒法對自己造成有效的傷害，連消耗都談不上，不過很快他的疑惑就被解答了。
隨著碎片的飛出，它們擊打在樹榦上、大地上以及上方的那棵樹木上。
第一種情況下的碎片什麼都沒有發生，可後面兩種卻直接使被擊中的東西碎裂開來，又分散成無數碎片，在黃天順的操縱下，飛向洛影。
又是【易碎榮耀】！
現在的他被這些攻擊無死角地包裹著，根本躲不開。
他沒想到【易碎】還能這樣用。
這已經是黃天順今天給自己的第二次驚喜了……
望著密密麻麻的攻擊，洛影深吸一口氣，將自身的氣息收回體內，合上雙眼。
【刀意·羅剎·轟鳴】
隨著他雙目的睜開，黑紅色雷光在眼底閃過，能量在他的腿上聚集。
他抬起右腿，用力向地面踏去。
當他腳掌重重踏在大地上時，地面下陷，無數黑雷向四周迸發，接著直衝雲霄。
這一擊洞穿了天空，是整個場地為之一暗，將那周圍的一切湮滅。
龍赤急忙向後退去，他能很清楚地從這些雷光中察覺到危險，沾上一點就會被轟成渣的危險。
在這一道雷光中，洛影爆發出了凌厲的殺意，身上的樣貌也有所改變。
隨著貫穿天地的雷柱消散，站在焦黑大地中央的洛影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之中。
一雙比他自身毛髮還有黑的黑紅色戰靴裝備在他的腿上，道道深紅的氣息向上攀升著，將他肩上青色的鎧甲染上淡淡的血紅，而其他部位也都被另一種暗金色的水晶覆蓋，連脖子附近也有。
感受著他散發出的殺意，場內場外皆是一驚。
當然，比賽中的學生是不知道這東西是什麼了，但場外的觀戰者們就難以平靜了。
「我擦，意志具象化，他會意志具象化！」
「而且是實裝在自己的神備上，現在還沒有出現失控的情況……」
「感謝大海，玄千流把他拉了過來，不然結果可就難說了。」
「老師，什麼是意志具象化啊？」看台上的學生對此並不了解，由此發問道。
一位教員好心地講解道：「你們知道意志呈現吧？」
「知道，就像裴宇的劍意那樣吧。」一位學生回答道。
「嗯，沒錯。意志呈現，就是將自身某種意念以特定形式配合魔力釋放出來。因此延伸出了【刀意】【劍意】等。」那位老師停頓了一下，「在此之上的，便是意志具象化。它不拘泥於特定形式，可以更加方便的進行使用，像是附加在手上或別的物體上。
但其中最難的也是最危險的是附加於神背上。
因為神備的本源是你們的靈魂，強行搓揉意志進去，會改變靈魂形態，如果沒有更為強大的意識，那便會發瘋。」
聽到這，學生們也不再過問，只是目光齊齊地移向屏幕，緊張地注視著戰鬥。
在敵人還在愣神的瞬間，洛影抬腿橫掃，將纏繞在腿部的電流化作一道雷光射向遠處，同時朝一個方向招了下手。
雷光飛向的方向仍舊是黃天順所處的方位，但這一次的攻擊似乎比以往更快。
龍赤見狀想要上前幫忙，但一旁一個物件高速飛來，逼得他不得不止住了自己的腳步。
那是一塊色如琉璃般的金色碎片。在他被阻攔的同時，雷電的攻擊也來到黃天順的面前。
他雖然驚恐，但並沒有失去思考能力，於是他馬上做出了應對。
在沒有龍赤幫助的情況下，自己一人想要擋下這種攻擊，幾乎是天方夜譚。
但【轉輪】為他提供了一種可能。
他右手從地上撿起一塊石子，左手從武器庫中換出一根鐵棍，同時將魔力導入手環。
當手環轉動到他想要的能力時，便將石子向前拋去，將鐵棍插在地上，飛快地翻滾到一邊。
但他仍舊在雷光的路徑上……
那顆石子泛著灰芒飛向雷電，接觸到的瞬間就被泯滅成粉末，四散在空氣中，似乎一切都無法改變。
但當石子被粉碎的同時，那道黑色雷光像是被漂白了一樣，失去了那層充滿殺意的黑色，似乎成了一道普通的閃電。
在自身物理性質的引導下，彈道發生偏移，飛向一旁立在地上的鐵棍。
在藉助特性做出干預后，黃天順終是躲過了這一擊。他按住發光的手環，停止催動魔力。
【歸凡】，【轉輪】的六種屬性之一，能暫時消除手機物品或能量的特性。
像是將毒氣轉化為普通的氣體，魔力屏障變成一團沒有實體的能量。
說到底，這種能力只能消除特性，無法改變其本質。消除了特性的攻擊，仍然會打在身上，而且作用時間也就只有幾秒鐘。
剛才他也只是將「黑雷」轉化為「雷」，將其恢復為正常雷電狀態，這才被金屬吸引，改變了方向。
龍赤見他沒有事，懸起來的心便放下了一半，但耳畔傳來落影的聲音：「走神了。」
接著，腰部傳來巨力，身體不由得騰空飛起，迅速飛向遠方。洛影在龍赤愣神之際，對著他的腰部來了一腳。
在被打飛的途中，龍赤回頭看著他。諸多碎片在洛影身側聚集，無序的旋轉著，有些在他爪子上環繞。
他的背部撞在硬物上，不由悶哼一聲，喉嚨冒出些許甜意，險些失去意識。龍赤穩住自己的意識，發覺自己已經被嵌在石牆上。
背後傳來鱗甲碎裂的動靜，有些疼痛，但不至於影響自己的行動。
還未等他重新爬出來，幾道流光高速飛來，他急忙偏頭躲過。那是洛影刀刃的碎片。
其中一道直射面門，龍赤將雙手交叉擋在身前，紅光湧現，形成一層護盾。但在他進行防禦的同時，一記響指聲在場地內回蕩，那個暗金色碎片染上一抹白光。
一瞬間，黑狼的身影就出現在自己的視野之中，手上出現暗金水晶與金色琉璃組成的拳套。
【置換】再現，又給戰鬥添上一層詭異。
而龍赤他們完全不知道這方面的情報。他居然擁有三種截然不同的屬性。
來不及多想，龍赤只得用手臂來抵擋這一次的攻擊，可洛影的拳頭卻轟向一旁的牆體，擦著他過去。在恐怖巨力的作用下，那道牆體瞬間便支離破碎。
這時，龍赤才發覺自己身後這塊牆壁竟然是【禁城圖】的牆體，而自己居然被一下打出這麼遠。
當然，最令他無法平息的是，洛影僅僅只用一擊，就將這個以攻防著稱的遺物投射出來的牆體直接擊碎。
顧不得後續的計劃，他急忙起身與洛影拉開距離。
【禁城圖】受損限制教官的方案被強行終結，這使得拖延20分鐘的任務幾乎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事，而現在才堪堪過了八分鐘左右。
思索間，他沒停下腳步，飛速遠離。
可忽然，身後又傳來他那冷漠的聲音：「借你一用，我給他上節課。」
話音剛落，一隻手按住了龍赤的後腦，對著地面用力一沉，他便和大地來了次親密接觸。鴻溝向四周蔓延而去，這片大地再一次崩碎。
再次受到重擊，龍赤已然沒了反抗能力，只能強忍著疼痛，不至於失去意識。
「赤！」遠處的白羊一驚，帶著怒意舉著狙擊槍，扣動扳機，將子彈射向落影，對方憑空一指，兩塊晶片迅速飛向它。
一塊攔下子彈，而另一塊直直刺向他的面門。黃天順透過鏡片瞄準碎片，再次開槍。
但同時，黑狼說出了令他往後一生中都難以忘卻的話語：
「沒有失去，就不知道擁有的可貴;沒有畏懼，就不可能無所不懼。」
說話間，他將爪子放在龍翅的背上。
一道金黃色和一道銀白色的小型法陣浮現在掌心，烙印在龍赤的身上，緊接著另一隻手對著前方打了個響指。
瞬間，龍赤與那塊飛行中的碎片居然換了個位置，而子彈正對著他的心口。
一切是那麼突然，似乎是命運開了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