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兩班淪陷耽羅歸璟

談判順利，簽約快速。一輪炮一頓酒全部搞定。接下來就是招募民夫擴建碼頭。這民夫的名額被三個頭領分了。三個頭領為了四海船社的軍備、糧食談判了很久才分配完畢。戰馬的費用有三個首領平攤，好處也有三人平攤。沒有什麼誰人多誰多拿的道理。畢竟人最少的蒙古馬隊最後是需要拚命的。而人數最多的漢人拿到了高產的糧食，受益最大。所以最後的分配也算順利沒有太大的爭議。

慶尚南道昌原鎮海水寨的水兵所裡面，水軍虞候安貞得和水軍萬戶權重安兩人愁眉苦臉的相對而坐。據海商報告耽羅島城山浦外海出現了六艘如山巨艦。聽說城山浦的水兵所連一箭都沒有射就被人雇傭了。是的被雇傭了。聽說水兵每天十文，姜炳這個走了狗屎運的竟然每天能拿二十文！這消息千萬不能傳出去。不然水兵所的那些夯貨絕對會駕著船去投靠的。三道水軍統御使竟然讓他們去打敗他們？這幫嚼糞的兩班高官動動嘴皮子，我們下面是要真的去送死啊！

水軍虞候安貞得：「我們有多少船？多少人？」

水軍王府權重安：「多少船？你真的想打？那一艘船就能趕上我們整個水軍所所有的船了。多少人？再多了也架不住上面那麼多炮啊！聽說南面的羅鍋蘇被他們放出去的小船乾沒了，老巢都干翻了。我們跟羅鍋蘇打了幾年了，佔到過便宜么？」

「我就是問問，我想想，我想想。」安貞得心中苦悶啊。

「想個屁啊！我是不會去送死的。這幫兩班的蠹貨坐在開京抱著妓子一拍腦門，我們就要去摸老虎屁股？！」權重安快瘋了。他本來在開京日子過得好好的。因為酒後在妓子面前搶了一個文班高官的風頭，被人找了個錯處就發配到了這苦寒的鎮海水兵所。心中本就不忿。今天收到這個命令更是火上澆油。

「回稟大人，外面有位大明商人，說是代表四海船社來跟大人交涉耽羅島事宜。」一個哨官在門口小心翼翼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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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面面相覷，什麼情況？他們還主動上門了？強盜上事主家交涉被盜物資？不對，人家主動上門是有恃無恐啊！還是背後的實力說話啊。

「請進來。」朝鮮的兩班文武官員基本都會說漢語。別看權重安罵兩班是蠹貨，實際上他也是兩班之一。

一個身著儒衫帶著文士帽的高瘦男子走了進來。向兩個朝鮮兩班行了一禮：「見過兩位上官，某乃是四海船社行商外事掌固施焱。今日冒昧到訪，請兩位上官務必見諒。」

「無妨，請問到我鎮海水兵所有何貴幹。」安貞得就當不知道耽羅島的事情。權重安看了他一眼，也一臉疑惑的看著施焱。

「能否讓某先坐下，某給兩位上官好好說道說道。」

「怠慢了，看茶。」安貞得盡量保持沉穩。權重安則不說話。

「謝上官。」施焱等水兵上來茶來，看著水兵退出以後微笑著向兩人開口說道：「兩位想必已經得知我四海船社在耽羅島的事情了。我四海船社乃是大明規模最大的海商。為於朝鮮、倭國通商建立了多支船隊。我社希望借貴國耽羅島，作為轉用基地一用。希望可以租用九十九年。這件事情請兩位上官在朝中周旋。我社必有重酬。」

「施兄此言聳人聽聞，關乎國家領土的事情我們兩個哪裡來的能量幫你周旋。」安貞得像看一個傻瓜一樣看著他。

「是某的不是，忘了跟兩位言明事態。東班階、西班階、宗親階、儀賓階的列位大夫府上現在都有我們四海船社的外事掌固在拜訪。」施焱臉上還是淡淡的微笑。

「既然這樣為什麼還要找我們？到時候我們聽命行事即可。」權重安不解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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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想必也是明白人，這件事情四海船社勢在必行。這次花了大力氣溝通列位大夫。現在船社有三十個和我一樣身份的掌固在和兩班大夫們溝通。為的就是讓耽羅島成為四海船社朝鮮艦隊的母港。不出意外王旨會在旬日內送達鎮海。兩位是鎮海水兵鎮守官，乃是首要的重臣。我社大人說了，只要兩位能配合我四海船社行事。大人必有重酬。」施焱一臉淡然神情輕鬆。

權重安武將出身，說話直來直去：「需要我們做什麼？我們能得到什麼？」

「很簡單，當所有掛有四海船社四海龍王旗的商船在朝鮮、倭國海域航行時，請兩位當沒看見就行。至於好處么，兩位向王求錢糧多次未果。這部分虧空由四海船社負責填補。水兵的拖餉也由四海船社填補。另外，船社大人給兩位準備了千貫的酒水補貼。另外兩位的公子，船社大人各保舉一個大明的秀才功名。後面的就看兩位的公子有沒有這份文功繼續精進了。兩位公子在大明的一應花銷有船社負責。這是船社大人給到鎮海水兵鎮守官的善意。希望兩位大人能懂其中的誠意。」施焱抬起頭向兩人看了一眼。

安貞得和權重安相對一視：「請容我二人商議片刻。請稍等。」說完兩人便起身走到後面。施焱搖了搖頭，把茶碗放下：「這鄉下地方，茶也太難喝了。」

「你聽得出裡面的意思么？」權重安一臉的問號。

「廢話！這是給到鎮海水兵鎮守官的善意。也就是說我們要是不答應，他們有能力換人！」安貞得給權重安解釋道。

「他們有那麼大能量？」權重安還是不太相信。

「我相信，他們接觸大人們這種事情說出來是為了讓我們信服他們的能力。這事情還是要看王旨。沒有王旨這事情我們也辦不了。如果他今天來是虛張聲勢，後續我們不配合。他今天也就白來了。」安貞得眯著眼歪著頭若有所思。

「大明的秀才功名比我朝的如何？」權重安腆著臉向安貞得請教。

「恭愍王時候的國相金濤就是洪武四年的進士。還是排名靠後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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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意思，我們的孩子如果能在大明中進士回來就能當國相。」權重安一臉的興奮神情。

「能不能當國相我不知道，不過兩班的大人都得高看他們一眼。這是上國的功名！實際上有個舉人就很好了。做個直提學是綽綽有餘的。」安貞得笑著對權重安說道。

「那豈不是一門兩班高官！好啊！我看可以答應他！」

「你不答應試試看，不出一旬我們兩個就會被發配到窮鄉僻壤去吃土。」

「走走走！趕快答應他！他們的船想怎麼走就怎麼走。我們不管就是了！」權重安著急上火的推著安貞得。

「哈哈哈哈！上國掌固大人還沒有用飯吧？來人吶，叫官妓廳的教養娘子把最好的妓生叫過來陪上國大人喝酒！」權重安大嗓門叫的那個開心啊。

施焱有點頭疼，這個鬼地方會有什麼樣的妓生啊。到時候倒胃口就尷尬了。但是也不好推辭。這是高麗朝鮮的兩班隆重的待客之道。

不一會兒，一個盤了頭濃妝艷抹的半老徐娘帶著一隊帶著幕籬的女子走了進來。外面的水兵兩眼放光的盯著。幕籬和帷帽不一樣。幕籬的面紗長度過膝，而帷帽是最長不過到胸而已。這種幕籬在大明早就消失了。在朝鮮竟然還有。等走進施焱才發現，這裡的妓生為什麼要用幕籬了。內里穿的契瑪長衣是素紗的。雖然有好幾層但是身體卻隱約可以看得見。而上身的赤古里就是一層薄紗！內里看的清清楚楚。所以必須要用全身的幕籬再遮一層。可這層遮的也是欲蓋彌彰啊。

這隊妓生大約有十幾個人。長相竟然都還過得去。再加上這輕薄透明的制服誘惑讓施焱也火氣上涌。這時候下女們端著小飯桌魚貫而入。安貞得伸手請施焱進屋入席。施焱既來之則安之。有吃有喝有妓生，這工作福利是相當不錯的。他哪裡知道在漢城的那些掌固早就都掉在了溫柔鄉裡面了。

這屋子裡面有四面都透風，所有的家奴和水兵都被趕了出去。院子裡面就是下女在忙碌著。屋子裡面三個男人跪坐在案幾前。身邊有三四個妓生幫著到就夾菜。施焱手都不用動。一個妓生把施焱的手揣進了自己得懷中。曉是閱人無數的施焱也心中一陣蕩漾。手中滑膩柔軟。新剝雞頭肉在手指中間劃過，施焱淪陷了。幾個妓生一看施焱的臉色，紛紛的貼了上來。用皮杯兒輪流的給他渡酒。這酒雖不烈，但酒不醉人人自醉啊。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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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焱本是一個落第的舉子，雖然院試的成績很好。但是考了九年三輪鄉試都被刷下來了。結果看到了張璟的告示。四海船社聘請各路英才。施焱原本為了生計在商號裡面做過二掌柜。有過經商的經驗，且為人精明知進退。所以筆試、面試一路過關。最後參加了三個月的培訓才成為船社的外事掌固。在這三個月裡面施焱好像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窗。原來生意還能這麼做！原來談判的技巧是因為實力不夠才不得不使用的。真正有實力的無需技巧心機。張璟教他們的都是一力降十會的概念。因為四海船社的實力放在那裡。對手聽話，我讓你賺的盆滿缽滿。對手不聽話，我就不帶你玩。對手要是搞事情，我就讓你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施焱對漢城中同僚的成功是意料之中的，可是誰也想不到這幫貨成功的有多輕鬆。當那些個外事掌固把張璟給他們準備的不鏽鋼鏡子、餐具、亞克力的髮夾、頭飾、養殖的珍珠之類的小商品拿出來的時候。那幫兩班的蠹貨眼睛都是直的。張璟真的苟。他用上等的硬木、漆器材質的盒子，內襯了紅黑藍各色絲絨。有的盒子放幾樣，有的盒子就放一樣。光包裝就唬住了這幫蠹貨。

一個紅色的漆器盒子上面鑲嵌的螺鈿百子嬉戲圖，被擺在了門下左贊成崔真謨的案幾之上。自鄭夢周被李成桂之子李芳遠所遣刺客趙英珪、高呂等殺害於開京善竹橋后，百日高麗滅亡朝鮮建國。這崔真謨作為擁護李成桂的兩班重臣被任命為左贊成。這幾乎是首席宰相的位置。這崔真謨成了朝鮮國中李成桂一人以下萬人之上的角色。連王子李芳果、李芳遠看到他也要客客氣氣的叫一聲大監。雖然對李成桂唯命是從，但是他一個意見確實能讓李成桂這位新晉朝鮮王三思。

四海船社外事掌固葉修宇微笑著：「請讓我為大監演示這魯班鎖匣的機巧。」三兩下打開的漆盒內紅色絲絨中一個荔枝大小的玄珠赫然出現在眼前。崔真謨的手一下從身旁妓生赤古里中抽了出來。想去拿有好像不敢碰。顫顫巍巍的鬍子都抖了起來。而兩邊的妓生眼睛都快掉出來了。葉修宇不禁心裡吐槽道：「一幫土鱉！」也不想想自己第一次看到張璟桌上一個走珠盤中滿滿一盤玄珠時候目瞪口呆的模樣。

崔真謨經常出於王宮，且本身也是兩班貴族出身。在朝鮮算是一等一的上流人物。可謂見多識廣。今日看到這碩大的玄珠也是啞然失語。

「這是我四海船社大人親自為您挑選的禮物。這世上這個顏色的珍珠目前出世如此大的也就百來顆。除了大明朝廷和親王收藏之外就沒有在大明以外的地方出現過。只希望您能為我四海船社租用耽羅島一事斡旋一二。」葉修宇開門見山直接了當的就直述主題。

「好說好說！」崔真謨眼裡只有這顆玄珠了。黝黑烏亮、璀璨眩目的黑珍珠讓人目眩神迷。陪同葉修宇的妓生不禁從身後抱緊了他。葉修宇一隻手放到身後輕輕的拍了拍她豐腴的臀部。

「上監，這裡還有一顆供上監方便打點。」葉修宇從身旁的藤箱中有拿出一個更為華麗的象牙匣子。這個是讓崔真謨送給李成桂的。崔真謨當然懂這個方便打點的意思。以他的身份還需要打點誰啊。除了李成桂還有誰需要他出面打點的。

「哎呀，上國的大人實在是盛情難卻。讓某無法拒絕啊！」崔真謨這個老狐狸終於鬆口了。

「那就辛苦上監了，後日的朝會上就請大監斡旋一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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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們連這個都算好了時間。」

「請崔大監務必諒解。我們大人說了，早一日通商也好早一日讓各位大人分潤。四海船社會在朝鮮設立一個朝鮮分社。朝鮮分社負責四海船社在朝鮮的商品經銷。所得利潤三成由大監來分配。」葉修宇拋出了一個有人的桃子。實際上有多少利潤都是四海船社說了算。給你多少就是多少。至於你如果分配不好，有什麼後果於四海船社無關。

崔真謨心中大喜，這是送上門的錢啊。這耽羅島雖然由洪武大帝送給了朝鮮王。但是稅官上島屢屢被趕下海。收不到任何的錢糧魚獲。現在有人願意出錢租用。何樂而不為！

這一幕在漢城的兩班貴族家裡幾乎同時上演。而這些大明來的海商外事掌固都成了兩班們的座上賓。大家甚至在朝會前一日聚在一起商議了一下如何順利的說服朝鮮王李成桂。

在朝會前一天的傍晚，崔真謨帶著那個象牙匣進了漢城景福宮。在內禁衛的帶領下進入到了景福宮議事廳。李成桂正在臨摹趙孟頫的楷書《證道歌》。

「大王這篇文字剛勁有力,楷為體,行為用,氣勢連貫,運筆飄逸。真乃是上品啊！小臣請大王將此字賜予小臣！小臣可以時刻觀摩以正書道！」

「喜歡就拿去吧，大監今日心情不錯嘛。」李成桂雖然是個武夫。但確實年幼之時就開始學文。也寫的一手好字。崔真謨的馬屁可謂恰到好處。

「謝大王賞賜。今日進宮乃是向王獻上異寶！」崔真謨從身後的內侍手中拿過一個象牙匣子。這象牙匣上用銀子和黑曜石鑲嵌了一個太極圖。而鎖頭是黃銅鎏金的。崔真謨把匣子放到了案幾之上。打開了匣子，一個碩大的玄珠出現在李成桂眼前。曉是李成桂貴為朝鮮王一樣也被吸引住。

「最近大明海商四海船社派了人來向小臣送禮，要向我們朝鮮租用耽羅島做為中轉港所在。小臣不敢欺瞞大王，特像大王稟報。」崔真謨知道李成桂喜歡臣下變現出足夠的忠誠。最討厭的就是被臣子隱瞞。所以索性就直接向李成桂挑明。耽羅島在朝鮮朝廷上下都被認為是個雞肋的所在。

「哦，那大監怎麼看？」李成桂人老成精。自然不會輕易表態。

身份證-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大明將耽羅島賜予朝鮮很久了。稅官一直無法上島。目前只有城山浦是我朝鮮官吏可以控制的。島上的水兵所一直在上書要錢糧。如果大明海商每年給奉上的租金多於王廷擬定的稅金。對朝鮮來說不枉是件好事。不費分文就解決了這個頑疾。大明朝廷禁海以後，我們於上國之間的勘合貿易兩年才能進行一次。雖然每次我們都能得利頗豐。但是數量遠不能滿足國內所需。大量的沿海商人都紛紛走私大明商品。王廷卻收不到一文錢的稅款。這四海船社表示在朝鮮建立分社專門負責兩國間的商品貿易。所以小臣倒是樂見其成的。」崔真謨全都是真話。沒有一句假話。只不過沒說四海船社給到他們的好處罷了。

「這個珠子看來也是稀罕物。顯妃一定會很喜歡的。你有心了。這件事情你就看著辦吧。別讓大明朝廷指摘我等不服王化。事情變得漂亮點。」李成桂不動聲色的就收了這顆罕見的黑色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