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下山

李明和老鬼朝著山下走去，這次回薪焰學校，老鬼準備帶著他徒步走回去。

這是對他的一次考驗，要知道在古代，弟子是需要下山進行歷練的，只有通過這次考驗，李明才算得上是登堂入室。

畢竟這個世界，並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麼美好，有些事情他遲早是要經歷的。

李明對老鬼的安排並沒有什麼異議。相反，他還覺得十分高興，就像小時候去旅遊一樣。他跟在老鬼身後。

「來到這裡這麼長時間，不曾想第一次下山居然是在離開的時候」。

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山裡的風景，看著四周的花草樹木，聽著深處傳來的鳥叫蟲鳴，李明的內心慢慢平靜下來。

他上山時是在深夜，周圍基本都是漆黑一片，更何況當時的他也沒有心情。

兩人就這樣慢慢走著，沒有開口說話。

看著看著，一股莫名的情緒湧上上心頭。

他開始想家了。

在道觀的這些日子，他每次想家了都會寫信，讓師傅幫忙轉交給辰星，沒辦法，誰叫山裡面沒有網，他也只能用這種手段。

山腳下有處村莊，炊煙繚繞。

村子範圍不大，約莫只有數百人居住，四周被巨木組建的圍牆環繞著，防範夜晚的魔獸。村口處，同樣有一扇巨木組成的大門，如今禁閉。

大門處，村民還搭建起瞭望塔，上面有兩個身子幾位魁梧的大漢，目光炯炯的巡視四周。

隱隱的，可以聽見裡面傳出陣陣熱鬧的歡聲，透過圍牆縫隙看到，幾個孩童正在嬉鬧。

在這個時代，這樣的村莊已經很少見了。

基本上都是用柵欄，簡單的圍起來，就像李明所在的村莊就是如此。

老鬼並沒有進到村裡，遠遠望了一眼，鑽入一條小道，繞開了村子。

李明本想進村看一下，可是走在前方的老鬼顯然並沒有這個打算，他只好作罷。

一路上，兩人就這樣走著，餓了就找些野菜充饑，運氣好點可以抓到山雞，野兔來打打牙祭，渴了就找條小溪取水，或者吃點野果。

老鬼很少說話，偶爾開口會說出一大堆話，卻都是李明不喜歡聽的。只有在李明找到有毒的食物時，他才會開口提醒，說出些有營養的話來，李明對此也已經習慣。

白天過去的很快，可到晚上李明就覺得是煎熬，他根本睡不著，作為一個現代人，他從來沒有在野外露宿過，地面崎嶇不平，硌的李明渾身疼，靠樹上睡，第二天起來又渾身難受。

老鬼不管不顧，吃完晚飯後就閉目打坐，李明睡之前是他樣子，醒來后還是什麼樣子。

李明有次還特地請教，老鬼也沒理會，氣的李明牙齒癢。

幾天下來，李明的衣服破爛不堪，一副沒睡醒的樣子，老鬼卻好像還是剛下山時的樣子，衣服上沒有一點褶皺不說，精神還十分抖擻。

這天夜裡，李明睡得迷迷糊糊，老鬼盤坐在他身旁閉目養神，沒過多久，老鬼猛然睜眼，盯著黑暗中的某個方位，緊接著，森林深處傳來一聲獸吼，將李明驚醒。

李明醒來后，腦袋還有點糊，過了一會，直到第二聲獸吼傳來，他才完全清醒，心中暗道一聲不妙，轉頭看向老鬼。

「走，過去看看，你走在前面。」

老鬼並沒有移開目光。

「我走在前面？我到底是你師傅還是你徒弟？」李明不敢將心中的想法說出來，他摸了摸背後背著的木劍，這樣他才稍微安心，順著剛剛老鬼注視的方向，貓著腰，慢慢走了過去。

老鬼起身，雙手背在身後，走在李明後面。

走到一半時，李明前方隱隱泛起亮光，同時還穿來人類的怒罵聲以及獸吼，其中還夾雜著兵器碰撞的聲音。

隨著李明接近，打鬥的也聲音越來越清晰。

李明躲在一顆大樹後面，透過草叢看到，前方不遠處有幾個帳篷，旁邊，有五個身著統一服裝的人類正和三隻棕熊纏鬥在一起。

三隻棕熊的眼睛散發出滲人的紅光。

其中體型最大的一頭魔熊，頭頂上有著一撮醒目的紫色毛髮，這隻魔熊周圍的樹木攔腰截斷，露出空曠的場地。

這隻紫魔熊獨自對抗三個人。

突然，正在戰鬥的身影退回到帳篷處，其中三人將目光投向李明藏身之處。

五個人分別是三男兩女，穿著藍色制服，使用的皆是統一制式的長劍，這種長劍李明在學校裡面見過，在黑衣人給他們配發武器時，集裝箱裡面裝著的武器架上，有著一模一樣的長劍。

「被發現了？」李明十分驚訝。

對面還沒來得及開口，三隻魔熊就又沖了上去，那架勢，怕是能把小轎車都給掀翻出去。

此時，五人居然被對面壓著打，不再像一開始那樣勢均力敵，他們的目光都不時看向李明所在的地方，明顯有著防備。

李明皺起眉頭，他可不想因為自己的出現，導致對方出現傷亡，他轉過頭，準備詢問下師傅的意見。

當李明轉過頭后，頓時傻眼，老鬼就在他身後不遠處，直挺挺的站在那裡。

「好傢夥，是說我怎麼會被發現，搞半天是您老人家站在這裡看戲呢？」李明不解，同時他也對老鬼這樣的做法感到惱怒。

李明起身，向著老鬼走去，他準備好好說教一番，老鬼這樣的做法是不對的。

對面五人在注意到李明出現后皆是一愣。他們沒有想到居然還有一個人。

戰鬥中出現愣神是大忌，尤其是像這種分生死的情況下，畢竟他們所面對的，並不是一般生物，而是要致他們於死地的魔獸。

就這愣神的一瞬間，頭頂上有著一撮紫色毛髮的魔熊抓住機會，只見它將其餘兩人逼退，接著一掌拍向落單的女子。

女子回過神來，見到紫魔熊一掌拍來，她現在揮劍根本來不及，於是準備抽身退去，離開熊掌的攻擊範圍，可沒想到，紫魔熊突然發出一聲怒吼，她在聽到后，腦袋頓時感覺暈乎乎的，身體也停頓下來。

就是這一瞬間，熊掌已經來到她面前。

眼看女子就要命損當場，突然，一個身影衝出，竟后發先至將女子撞開，他下意識的將劍橫擋在身前，接著砰的一聲響徹全場，男子發出一聲慘叫，落入到黑暗中，不知生死。

李明聽到慘叫立馬回頭，場上只剩下四人，而他們也在魔熊的攻擊下節節敗退，眼看就要支撐不住。

他抽出背上的木劍，朝紫魔熊沖了過去。

心臟跳動的頻率開始加快。

正在打鬥的兩女發現有人從身後衝來，立馬散開，免得被偷襲。

「這樣也不錯，可以給我騰出些位置，不會變得束手束腳。」李明沒有理會二人，腳下的速度又提高兩分。

紫魔熊見到有人沖向自己，不驚反喜，後退用力一蹬，張開血盆大口撲向李明，瞄準他的咽喉，同時伸出利爪刺向李明的頭顱，剩下的一隻利爪瞄準心臟。

「小心。」

兩女驚呼出聲，同時也反應過來，李明是幫忙的，接著提劍跟上。

李明沒想到紫魔熊的速度如此之快，攻擊角度如此刁鑽，他本來想一劍刺中眼睛，從薄弱點刺入大腦，可照這樣的情況來看，怕是只能一命換一命。

後面的兩人看到這樣的狀況，心中不免著急起來。「到底是哪裡冒出來的莽夫？有這麼打的嗎？不要命了？」

李明雙眼微紅，前沖的身體已經停不下來，他將伸出的長劍收回，雙手抓住劍柄，用力斬在魔熊的利爪上面，接著雙腳用力，一個翻身，跳上後背。

紫魔熊撲了個空，重重的摔在地面上，發出悶響聲。

趕上來的兩人急忙止住身形，差一點兩人就撞了上去。

李明雙手微微顫抖著，手中的木劍也只剩下劍柄的部分還在，剛剛那一下差點將他手中的木劍拍飛，兩隻手到現在還在發麻。

而他背上，赫然有三道傷口出現。

紫魔熊撐起身體，嘴裡發出低吼，李明從其背上跳下，悄悄退後。

紫魔熊慢慢直立起身體，眼中的紅光宛如火焰般跳動，這是它陷入暴怒的標誌。

只見它頭頂上，那一小撮紫毛根根豎起，接著張口發出刺耳的吼聲，肉眼可見的波紋從口中擴散開來，在場的人痛苦的捂住耳朵，另外兩隻魔熊嗚咽兩聲后，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正前方的兩人在接觸到波紋后，齊齊噴出大口鮮血，身體倒飛撞在帳篷里，沒了動靜。

站在紫魔熊身後的李明，表情猙獰，耳朵里流出鮮血，順著手指縫流出，滴落在地面上，他的雙眼變得通紅起來，眼中的世界也被慢慢被渲染成紅色。

就在血絲將要佔滿整個眼眶之時，李明胸口處的吊墜閃爍了一下，眼中的血絲消散開來。

李明眼中恢復清明，他轉身向著老鬼跑去，可抬頭望去，老鬼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魔熊不知何時出現在李明面前，一爪拍下。

就在利爪即將拍到李明腦袋上時，一道銀光閃過，它發現自己的熊掌居然不見了，李明被揮出的勁風吹倒在地，翻了個跟頭。

紫魔熊並沒有理會滾到遠處的食物，它將雙手伸到面前，沒來得及仔細看，另外一隻熊掌居然也消失不見，切口光滑平整。

幾秒過後，傷口噴出鮮紅的血液，濺在它的臉上，直到現在，它才感受到疼痛，也明白自己的雙手居然被人給砍掉了。

它張口，準備在發出像剛才那樣的怒吼，然後它就看到，天空中的月亮居然旋轉起來，它不理解，也沒有機會去理解了。

「你沒事吧？」

李明看著老鬼向自己走來，手裡提著熊頭以及一對熊掌。他微微失神，原來自己並沒有變得有多強，他還是和當初一樣弱小。

就和他當初在車上面對那頭魔狼一樣。

老鬼看著裡面坐在地上發獃，雙眼失神。

「這小子不會嚇傻了吧。」

他走上前拍了拍李明，發現他依然沒有反應，於是將手中的寶貝放在地上，一屁股坐在李明身邊。

「受打擊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當初上山時，我說的那些條件依然有效。」

「怎麼樣？你倒是說句話啊！」

李明聽著耳邊的嘮叨，漸漸回過神來，他看了眼老鬼並沒有說話，而是緩緩起身，向著帳篷走去。

老鬼這一年以來，對他說的最多的話。

就是讓他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