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入魔

李明雙眼赤紅一片，宛如魔獸。

「魔人覺醒？」黑白面看到他這幅樣子明顯一怔，語氣有些玩味。

在李明眼中，世界又開始變得慢了起來，四周的樹木，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抖動，就連吹來的山風，都能隱約看到軌跡。

他還發現，黑白面好像被某種薄膜一樣的東西所纏繞，覆蓋在身體表面。

「這次看到的世界要比之前更加豐富，維持的時間更長。」

李明抬刀砍向黑白面，卻被輕易躲開，他發出一聲嘶吼，反手又是一劍刺出，沒中，兩腳踏在地面上用力一躍，一刀一劍過去，又沒中。

無論他用什麼方式攻擊，都沒有擊中黑白面，甚至連對方的衣角都沒有碰到。

「我怎麼失去控制了！！」

在這期間，李明驚駭的發現，他居然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除了揮出的第一刀是按照自己的想法揮出，之後的那些攻擊都不是他下達的指令，他竟然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操控權！

李明此時的身體卻還在不停的揮舞刀劍，好像身體裡面還存在第二個意識。

而他就好像被鎖在囚籠中，通過兩個窗口來觀察外界，也只能是看到，聽不到任何聲音，接觸不到任何物品，好像脫離整個世界，只能作為一個旁觀者。

「怎麼回事！！！這和先前不一樣啊！！」

李明的意識想要控制身體，可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做，只能不斷的給身體下達指令，希望能夠有一絲成效。

但是，這些指令猶如石沉大海一樣，沒有任何反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李明想要大聲呼喊，給身體下達指令后，嘴巴無意識的張開，口水留下滴在身上，對此他卻察覺不到。

最為關鍵的是，記憶當中的某些東西隨著時間的正在慢慢流逝。

他開始感到害怕，自己居然忘記抬手時的感覺，不光如此，身體各處也變得有些陌生，就好像這具身體並不屬於他，他只是一個外來者一樣。

就連視線也不在受控制，和身體之間的聯繫也慢慢斷開，李明喪失了身體最基本的本能。

直覺告訴他，當意識和身體上的練習徹底斷開后，他就會消失。

外界，黑白面輕鬆的躲開攻擊，他注意到，李明的攻擊變得刁鑽起來，不再像一開始那樣，毫無章法的胡亂劈砍，一招一式間竟流露出韻味，嘴角出竟流露出邪魅的笑容。

如果老鬼在場的話，就會發現，李明狀態不對勁，會立刻上前將其擊暈，但黑白面明顯沒有幫助的意思。

「我這樣算不算死了？」

李明的意識突然脫離身體，飄浮在半空，以第三人稱的視角看著自己。他也不知道是怎麼做到這點的，眼中原本血紅的世界也恢復正常。

有些人做夢時，夢中的自己正在做某些事情，會以第一視角去觀看，可當夢進行到一半或者意識產生分歧后，就會脫離開，以上帝視角觀察，只不過極小部分人會發現。

明明之前還屬於自己的身體，意識離開後會變成熟悉的人，或者是不相干的人。

夢裡可以體會到靈魂出竅的感覺，李明現在就是這種。

「感覺好不真實啊？我這樣算不算死了啊？還是說靈魂出竅？」李明喃喃道，有太多的問題想要得到解答，之前心中各種負面情緒也已經消失，如今只剩下平靜。

「嗯！？」李明突然感覺有道視線盯著自己。

黑白面依舊不慌不忙的躲閃刀劍，視線卻透過面具，若有若無的望向空中某個位置。

「他居然能看到我！？」

雖然看不到黑白面的臉龐，但李明還是能明白，盯著自己看的人就是他，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李明居然能從目光中讀取到一些信息。

那就是黑白面對他並沒有敵意。

李明說不出是怎麼做到的，只是心中有這種感覺。

這時，黑白面突然後退，李明之前還在攻擊的身體突然停止不動，就好像被按下暫停鍵，胸膛亮起微弱的光芒，緩緩向上升。

「是之前老鬼送給我的吊墜！？」

玉石散發出柔和的亮光，飄在身體眉心處便禁止不動，李明眼中露出驚恐，面色扭曲，額頭上青筋暴起，全身上下竟開始顫抖，似是要衝破某種看不見的束縛。

儘管如此，身體卻還是定在原地，沒有絲毫移動，就在這時，玉石變得愈發明亮起來。

「不！！！！」

李明好像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卻無能為力，只能發出不甘的吼叫，好似從深淵傳出，和他原本的聲音完全不同。

他的身體傳來莫大的吸力，原本飄浮在半空中吃瓜的靈魂，飛快的撞向身體，沒入其中。

玉石也不在發光，失重般掉落下來，懸挂在李明胸膛。李明眼中的紅色飛速消散，恢復清明，他看了眼站在遠處的黑白面后，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啪嗒——啪嗒——」

黑白面走到李明身邊，蹲下身，拿起玉石仔細觀摩。

看了一會後，他把玉石塞進李明衣服中，轉身離開，消失在黑暗之中。

山頂上恢復寂靜，只剩下山風呼嘯的聲音。

沒過多久，懸崖邊出現一隻滿是鮮血的手，緊接著老鬼的頭顱冒了出來，他用力將上半身撐起來掛在邊上揣著粗氣，原本束起的頭髮胡亂散開，形似乞丐樣，另外一隻手抓著的赫然是昏迷不醒的吳狄，這導致他身體有些向下傾斜。

等到呼吸變得平穩后，他用力一提，吳狄的身體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老鬼趁機翻到山頂上，在吳狄的身體落地前穩穩接住。

看到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李明，老鬼原本鎮定的神情開始慌亂起來，把手中抱著的吳狄扔到一旁，快步來到李明身旁。

確定還有生命體征后，他才長舒口氣。

「又入魔了？」

老鬼眉頭緊鎖，從李明懷裡掏出玉石，看了一眼后眉頭皺的更緊了。

原本潔白的玉石上竟然出現三道紅線，好似天然形成一樣，仔細看去還能發現，紅線居然在以及其緩慢的速度在遊動。

「哎～終究還是治標不治本。」老鬼把玉石塞了回去，檢查一番身體后發現並無大礙。

吳狄蘇醒過來，在看清周圍情況后沉默不語，走到老鬼身邊，低著頭，就像是犯了錯的小孩，準備接受懲罰一樣。

老鬼從懷裡拿出藥瓶，到處兩顆藥丸，自己吞下一顆，另外一顆則丟給吳狄。

「謝謝教官。」吳狄手忙腳亂的接住藥丸，笑了起來。

「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我們差點全栽了！！」

老鬼頭也不回的說道，聲音中充滿了憤怒。

「一段時間不見，本事沒見長，心態倒是膨脹不少啊！！我看你鼻子都快翹到天上去了！」

吳狄聽到老鬼責罵后，嚇得一動也不敢動，口裡的藥丸還沒來得及吞下，在嘴裡化開，爆發出強烈的苦澀味道。他卻不敢露出任何錶情。

「說說吧，做個總結。」老鬼嘆了口氣。

吳狄聽到這話，如蒙大赦，因為他知道老鬼這樣說就代表心中的火氣沒了大半。強忍著胃裡的不適，吞下口裡的藥液后，出聲道。

「第一是輕敵，一開始沒有用出全力，而是與對方纏鬥在一起。」

「第二是大意，在將敵人制服后，沒有立刻將其束縛，也沒有仔細觀察周圍環境，給了對方偷襲的機會……」

「停停停，這些說白了都是因為你不夠謹慎，因為強大的實力變得驕傲，自大。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斷力。」

老鬼粗暴的打斷吳狄。

「你覺得那個黑白面具男實力如何？」

「A級巔峰！」吳狄略一思索后回答道。

「錯，大錯特錯，別人是貨真價實的S級。」

吳狄聽到這個答案後頭皮有些發麻，他實在是不願意相信，可老鬼說出的話讓他不得不信。因為老鬼本身實力就處於S級，跟何況還是天下四劍之一，他說出的話基本就是事實。

「S級啊，還是如此的年輕，你再猜猜他的年紀。」老鬼有些感慨的說道。

「不到六十？」吳狄語氣有些不確定。

「是不滿三十！」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呢！」

吳狄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嘴裡喃喃低語。

「沒什麼不可能的，這個世界太大了，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老鬼抬起李明，將其背在身後。

「好了，你去調查一下這幾人的身份吧，看他們的打扮和稱呼，顯然同屬一個組織的，而且另外兩人稱他為掌教大人，身份也不低。」

「還有，把今天發生的事情也和上級彙報一下，他們這趟目標明顯就是出現的遺址，估計裡面的東西都被搬空了。」

「不過你可以讓那群老古董過來看一下，分析下年代，說不定還有些收穫。」

老鬼背著李明離開山頂，吳狄站在原地默默聽完交代后，向著之前黑衣人現身的峭壁走去，隨著一陣波動后，他的身影沒入其中。

「這麼年輕的強者為什麼我之前就沒有遇到過呢？可惜了啊，不知道他又屬於哪一方勢力呢？」

老鬼走在路上，嘴裡呢喃著。

「不過我有一點不明白，為什麼他沒有對我們嚇死手呢？莫非他與我們三人中的某人相識。」想到這，老鬼看了看背後的李明。

從戰鬥一開始，黑白面就明顯就沒有殺人的意思，這一點，老鬼在最開始就看出來了。不然他們三人除了老鬼，誰也活不下去，哪怕是最後李明和他獨處時，身上也並沒有受傷。

「算了，不想了，我已經老了，這以後的天下終究還是你們年輕人的。」

老者爽朗的笑聲傳遍整個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