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章 翻垃圾桶
第116章
很快,他們就辦好了手續,把車買了回來。
顧淵廷注意到車身上灰塵很多,這個二手車市場實在是太破了,地面上雜草叢生,剛才進的銷售處也只是個隨便搭的平板房,裡面只有兩個工作人員,顯然,平時也沒有好好打理車輛。
這麼破的地方,看起來一副隨時會倒閉的樣子,也難怪車子在這裡放了一年,都還沒有賣出去。
天知道,當時的他是怎麼從犄角旮旯里找到這個市場的。顧淵廷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
「然然,我們先去洗車吧。」顧淵廷用手揩了下車蓋上的灰塵,心疼地皺了皺眉。
蘇意然點頭:「剛才好像看到附近有洗車的地方。」
車子裡面也有些灰塵,顧淵廷找銷售處要了兩塊毛巾,彎腰鑽進車裡,把前車座、後車座、後備箱都擦得乾乾淨淨。
蘇意然的眉角抽了抽:「……」
忙忙碌碌了半天,他們讓司機先把新車開回家,自己開著舊車去附近的洗車場,很快就把車子洗得黑光鋥亮,恢復了原本的光彩。
「還剩房子了。」顧淵廷把車開回了自家車庫,朝蘇意然放鬆地笑了出來,他心裡舒服了很多,昨晚他已經打了電話出去,和舊房子現在的住戶聯繫了一下,對方聽到他的報價,沒有猶豫就同意了,很快就會和他簽訂合同、辦理過戶手續,從房子里搬出去。
過不了幾天,舊房子就能重新回到他們的手中。
那可是他和然然的小家。
可惜,被其他人住過了,他和然然以前生活的痕迹被抹去了很多。
顧淵廷想到這裡,不由有種心肌梗塞、心肌梗死的感覺,再次痛罵了自己一遍。
買回舊房子以後,他一定要按照以前小家的布置,一絲不苟地全部復原,務必做到分毫不差。
蘇意然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是啊,還剩房子了,吧。」
顧淵廷又想起了老家裡的老房子,當初,他甚至還決定找推土機,把老房子徹底剷平,想到這裡,他後背不禁出了一身毛毛汗,快要嚇死。
太可怕了。
如果老房子真的被推土機剷平了,就算按照老房子原本的布置,再重新蓋一個,也遠遠不能彌補遺憾。
幸好,幸好還沒有來得及。
顧淵廷又說:「那支姻緣簽,我已經派人去問過了,師傅說可以復原,只是會有瑕疵,仔細看還是能看出曾經斷過。」
蘇意然其實並沒有在意這個,不過廷哥在乎,他就跟著點點頭:「那就好,復原以後,就和另外一根放在一起收藏起來,可不能再弄斷了。」
顧淵廷嚴肅地點點頭。
「爸媽應該快到了吧?」蘇意然看了看鐘表,已經十一點多了,今天蘇爸蘇媽要帶著寶寶過來,顧淵廷派了司機直接去了老家接,算算時間,大概中午到,正好趕上吃午飯。
槍擊事件后,顧淵廷昏迷不醒,蘇意然一開始滿心牽挂的都是顧淵廷的傷,沒想起來聯繫爸媽。
後來顧淵廷的情況穩定下來,但還沒有醒來,他從醫生口中得知,廷哥的身體已經沒有大礙,蘇意然這才想起通知爸媽的事,但考慮到寶寶還在家裡,兇手還沒有抓到,擔心爸媽知道以後,會著急地要過來,反而壞事,就一直隱瞞著。
一直到顧淵廷蘇醒過來,昨天他們出院,蘇意然從顧淵廷口中得知,槍擊事件的危險已經基本解除,才把這件事告訴了爸媽。
他沒有提到槍擊事件,只模糊地說顧淵廷意外受傷了,不過現在已經好了,讓他們放心。
蘇爸蘇媽一聽說顧淵廷受傷了,當時就著急地想過來,被蘇意然勸住了,緩了一天,今天一早就從老家出發了。
蘇意然說:「這次爸媽把寶寶帶過來,就不用再把寶寶放在老家了。」
顧淵廷聽到然然提起寶寶,心中動了動,正在這時,外面門鈴聲響起,蘇意然連忙起身去開門,顧淵廷跟在後面,不知為什麼,竟有些緊張,心跳地撲撲響。
寶寶……
門被打開了,先進門的是蘇爸爸,一看到顧淵廷就關心地問:「廷廷,傷怎麼樣了?頭還痛不痛?」
「爸、媽,我沒事,頭不痛。」顧淵廷向蘇爸蘇媽打著招呼,眼睛卻不由自主地落在後面蘇媽媽懷裡抱的寶寶身上。
寶寶生得白嫩可愛,鼓鼓的包子臉讓人萌化了,被蘇媽媽抱進來,正睜著純潔無暇的大眼睛,好奇地看來看去,看到了顧淵廷,突然笑了。
顧淵廷屏住了呼吸,不由自主地也跟著笑了起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蘇媽媽鬆了口氣,又看到顧淵廷的這個樣子,就笑著把寶寶遞給了他:「想寶寶了吧,我們寶寶也想爸爸了,你看寶寶笑的。」
顧淵廷小心地把寶寶抱在懷裡,溫柔地親親寶寶的臉蛋。
這是他和然然的寶寶,他們的小小天使。
可恨他當初,竟然以為寶寶不是自己的,甚至動過殘忍的念頭。
顧淵廷想到那個可能,心臟就是一陣后怕的緊縮,看著寶寶,愧疚得不行。
蘇意然也想寶寶了,過來輕輕戳了戳寶寶的包子臉,寶寶咿咿呀呀地叫著,小手一下握住了蘇意然的手指。
蘇意然忍不住親了親寶寶的小手,又親親寶寶的臉蛋,抬頭對顧淵廷笑著說:「寶寶知道我們是爸爸。」
顧淵廷看看然然,又看看寶寶,心都軟成棉花糖了:「當然、當然。」
「好了,都別在這裡站著了,進去說吧。」蘇爸爸笑著說。
一家人吃了午飯,昨天在電話里說不清楚,蘇爸蘇媽就開始詢問蘇意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顧淵廷怎麼會突然受傷。
蘇爸蘇媽年紀大了,槍擊這種事對他們來說,太過可怕,蘇意然擔心他們知道以後,夜裡睡覺都睡不安穩,就隱去了實情,告訴他們是顧淵廷和他在外面吃飯,出門下台階的時候,不小心一腳踩空摔了一跤,頭磕到了台階上,這才受傷。
「廷廷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小心啊,唉,」蘇媽媽檢查著顧淵廷後腦貼紗布的地方,心疼地直抽氣,「你們也是,受傷了也不通知我和你爸,居然昨天才告訴我們。」
顧淵廷笑了笑:「我沒事,爸、媽,你們就放心吧。」
蘇爸蘇媽也是無奈,又數落了他們幾句,見顧淵廷確實沒事的樣子,才放下了心,轉而和兩人聊起了別的事,尤其是寶寶的趣事。
一聊起寶寶,蘇爸蘇媽就笑容滿面,寶寶的趣事說也說不完,一個下午加晚上,一家人就這樣聊聊天、逗逗寶寶,溫馨地過去了。
夜晚來臨,蘇爸蘇媽都已經去睡了,寶寶之前就已經喝了奶睡著了,被阿姨抱回了嬰兒房,蘇意然和顧淵廷臨睡前又來看寶寶,阿姨見他們過來,就識趣地退了下去,把空間留給他們一家三口。
蘇意然輕輕碰了碰嬰兒床上的寶寶,心裡有些愧疚,最近幾個月,因為廷哥的病,他絕大多數注意力都放在了廷哥的身上,很多時候都忽視了寶寶。這段時間,更是把寶寶放在了老家。
蘇意然心裡下定了決心,以後要給寶寶加倍補償回來。
顧淵廷就更愧疚了,他想起失憶的這段時間,他還以為寶寶不是自己的,一開始很不喜歡寶寶,雖然後來接受了寶寶,但還是讓寶寶受了天大的委屈。
「對不起。」顧淵廷愧疚地跟寶寶道歉。
我不是你的后爹,原來,我是你親爹。
蘇意然聽到顧淵廷的道歉,起先還以為廷哥和自己一樣,因為失憶生病的事,這段時間忽視了寶寶而愧疚,過了一會兒,他反應過來了。
他想起了剛檢查出懷孕、以及懷孕期間……廷哥那些古怪的反應。
難道?不是吧……
「廷哥,難道你,」蘇意然抽動著眉角,用看傻子一樣的目光看向顧淵廷,「難道你一直以為……寶寶不是你的?」
顧淵廷:「……」
顧淵廷不安地動了動:「沒有,怎麼可能。」
蘇意然:「……」他一看廷哥的樣子,就知道肯定是了,不由手痒痒地動了動,這回是真的想打廷哥了。
最終,蘇意然還是心疼顧淵廷頭上的傷還沒好,沒捨得動手,只是伸手用力捏了捏顧淵廷的臉:「你啊。」
顧淵廷知道然然又原諒他了,他抱住然然親了親:「對不起,當時你那麼辛苦,我卻……」
當時然然懷孕生寶寶,那麼辛苦,自己卻不爭氣地出了幺蛾子,每天作天作地,瘋狂地給自己找綠l帽子戴,不是在亂吃醋,就是在亂戴綠l帽。
顧淵廷想起當時自己每天的心理活動,臉色不禁黑了青,青了紫,紫了綠。
「原諒你了,你也挺不容易的。」蘇意然看到廷哥精彩紛呈的臉色,一下子笑了出來,想到廷哥當時的心境,真是又心疼,又感動,又好笑。
「現在我已經好了,以後我們一家三口,好好過,」顧淵廷連忙說,「我會對你和寶寶很好很好的。」
「你一直都對我們很好啊,」蘇意然摸了摸顧淵廷的臉。
顧淵廷即使是失憶了,覺得寶寶不是自己的孩子,但仍然對他和寶寶很好很好,蘇意然心裡漸漸被感動填滿,他知道,這是因為,廷哥太愛他了。
蘇意然親了親廷哥:「我也會對你和寶寶很好的。」
顧淵廷心裡湧出溫情,和然然抱了一會兒,氣氛正好,他正想好好親親然然,就被寶寶一陣震天響的哭聲打斷了。
顧淵廷:「……」
蘇意然連忙推開顧淵廷,摸到寶寶是尿了,一邊給他解尿不濕,一邊指使顧淵廷:「快去拿個新的尿不濕來。」
顧淵廷連忙找了尿不濕過來,熟練地給寶寶換上,寶寶還在哭,蘇意然把寶寶抱了起來哄著,又指使顧淵廷:「快去沖瓶奶。」
一陣兵荒馬亂之後,寶寶喝上了奶,終於不哭了,蘇意然鬆了口氣,和顧淵廷對視一眼,忍不住都笑了起來。
哄睡了寶寶,顧淵廷和蘇意然回了樓上主卧,準備睡覺了。
顧淵廷想到剛才被打斷的親吻,看著然然,心裡蠢蠢欲動起來,他醒來以後,還沒有和然然好好親密過呢。
失憶的時候,借著生病和吃醋,都不知道和然然親密過多少回了,然然心疼他病了,每一次都對他很溫柔,軟軟地接納他,他要做什麼胡亂的事,都會紅著臉答應。
顧淵廷想到胡天胡地的那些夜晚,然然被他弄得動情的樣子,心頭火熱起來,火熱一直燒到了身下,讓他起了巨大的反應。
「然然……」顧淵廷聲音沙啞,他抱住然然,蹭了蹭他,向他求愛。
蘇意然感覺到廷哥頂著他的,臉上不禁燒紅,他咳了咳,一臉嚴肅地推開了顧淵廷,對他搖搖頭:「不行,醫生說了,你傷口還沒好,不可以大動作。」
就廷哥激動起來時的那個瘋勁兒,他真的擔心……
說完,蘇意然就把顧淵廷遠遠地推開了,自己先躺進了被子里,拿被窩把自己裹得牢牢的,不給廷哥可乘之機:「你去喝杯水吧,冷靜好了再來睡覺。」
顧淵廷萬萬沒想到,然然會拒絕他,而且,不僅拒絕和他好,現在連床都不讓他上了!
顧淵廷在床邊傻站了一會兒,低頭看了看自己,只好落寞地去喝水了。
心裡有點吃醋。
失憶時候的他,連那種、和那種姿勢都和然然試過了,然然都沒有拒絕,還很溫柔地答應了他。
然然更喜歡失憶時的他嗎?
顧淵廷喝完了一杯水,默默地醋了一會兒,又覺得自己神經病。
傻逼吧?
顧淵廷喝完水,有點風中凌亂地回去,鑽進被窩抱著然然睡覺了。
蘇意然感覺廷哥冷靜了,放下了心,親了他一口:「睡覺吧。」
他明天還要早起,準備去店裡一趟,這段時間都在忙廷哥生病的事,店裡都是張小紅在料理,他已經很久沒去過了。
顧淵廷抱著然然躺了一會兒,心裡又默默地醋了起來,總之,不舒服,不服氣。
又過了好一會兒,顧淵廷憋不住地親了親然然,在他耳邊小聲說:「然然,我輕輕的,不會有事的……好嗎?」
蘇意然都快要睡著了,他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廷哥說了什麼,睡意朦朧地隨便「嗯」了一聲。
……然後,他就感覺自己的睡衣扣子被解開了。
……再然後,蘇意然被弄醒了。
蘇意然:「……」
算了,難為廷哥帶傷堅持,也是挺不容易的。
……
……
第二天,顧淵廷一覺醒來,神清氣爽。
車買了、房買了、埋沒在地下室的東西都找回來了、寶寶回來了、然然也和他親密相愛了。
人生圓滿,不過如此吧?
他一定是世界上第一幸福的人。
「廷哥,今天你要去公司里吧?我得去店裡,」蘇意然套上毛衣,回頭對身後的顧淵廷說,「好久沒去了,我過去看看。」
「我送你過去。」顧淵廷連忙說著,目光卻落在瞭然然身上、這件米白色的毛衣上。
然然穿得真好看,想抱,想揉,想親,想日。
顧淵廷想到就做,上前抱住瞭然然,滿懷愛意地吻上了他軟軟的唇。
蘇意然抱著廷哥,和他親了一會兒,就笑著推開他:「好啦,我們先下樓吃早飯。」
好想做點別的什麼啊,顧淵廷也知道現在不是時候,只好遺憾地放開然然,牽著他的手,剛走出房門,突然覺得不對,他好像忽視了什麼。
顧淵廷又看了看然然身上穿著的米白色毛衣。
毛衣……
不對,不對,顧淵廷一下頓住了腳步,僵硬住了,這件毛衣是他失憶時給然然織的,除了這件米白色的,還有一件粉白色的……
但是失憶之前,他上大學時給然然織的那件粉白色毛衣,被他吃醋扔了!!!
蘇意然見他停住不動了,不由疑惑:「怎麼了?」
顧淵廷面色蒼白:「你先下去吧,我回房間里找點東西。」
蘇意然關心地問:「什麼東西?我幫你找吧。」
「就一件衣服,沒事,」顧淵廷說,「你去吃飯吧,我很快下去。」
「那你找完就快點下來。」蘇意然見他這樣說,只好下樓了。
顧淵廷回到卧室,開始瘋狂地翻箱倒櫃,可是找了半天都沒找到,他拚命地回想那件毛衣被自己扔到哪兒去了,想了半天,才想起來,那件毛衣是被他在老房子里扔的,鬼都不知道被扔到哪兒去了。
顧淵廷頹然地坐在床上,獃獃地半天不動彈。
那件毛衣被然然貼身穿了好幾年了,然然一定很喜歡,沾滿瞭然然的氣息,他偶爾還會偷偷拿來聞的,可是現在……
扔啦!沒啦!
蘇意然跟蘇爸蘇媽吃完早飯了,卻見顧淵廷還沒下來,上樓一看,就發現廷哥傻坐在床上,衣櫃被翻的亂七八糟,廷哥一副傷心難過的樣子。
蘇意然:「……」
蘇意然已經習慣顧淵廷恢復記憶以來,時不時地犯傻了,他覺得有可能是因為廷哥頭上的傷還沒完全好透,記憶又剛剛恢復,總會不習慣的。
孫醫生也提醒過他,讓他小心不要讓顧淵廷受到刺激,否則顧淵廷剛剛恢復記憶,被刺激之下,可能會出現短暫的思維混亂、認知混亂。
不過,不用太過擔心,就算會思維、認知混亂,也只是暫時的,好好休養幾天就能完全正常了。
蘇意然走過去,摸了摸廷哥沒好全的腦袋:「怎麼啦?衣服沒找到?」
顧淵廷握住瞭然然的手,抬頭看他:「以前我織給你的那件毛衣,被我弄丟了。」
蘇意然聽到原來是這事,不由笑了出來:「你說那件毛衣啊?」他對那件毛衣記憶深刻,「沒丟,等等我找找。」
蘇意然從衣櫃的夾層里找出了那件毛衣:「是這件吧?這毛衣當時被你揉成一團扔在角落了,還是搬家的時候被我發現的,洗了以後還是皺皺巴巴,一直忘了熨,就放在那裡。」
當時他還以為顧淵廷不是故意揉的,現在才反應過來,不用說了,又是吃自己的醋……
顧淵廷剛才著急之下,沒注意衣櫃里的夾層,這才沒找到,這時看著然然手裡的那件皺皺巴巴的毛衣,連忙拿了過來,在心裡不停地唾罵自己。
一件衣服都吃醋。
作精。
他心疼地把毛衣展開,伸手想把褶皺撫平,但顯然是徒勞的,就算用熨斗熨平了,以後也不能穿了,似乎是當初在角落放了太久,衣服上發了好幾塊霉點。
顧淵廷很自責:「我待會兒就把它熨好,可惜熨好也不能穿了。」
蘇意然安慰他:「沒事的,這件衣服就放著當收藏吧,你不是又給我織了兩件嗎?我身上穿的就是。」
顧淵廷看了看穿著米白色毛衣的然然,心裡莫名其妙又醋了起來,不想讓然然穿著他失憶時期織的東西:「我會再給你織一件的。」
蘇意然:「……先下來吃飯吧,熨衣服、織毛衣的事,」說到這兩個名詞,他的嘴角不禁抽了抽,「等會再說。」
「嗯。」顧淵廷認真地把衣服疊好,先放在一邊,跟然然下了樓。
蘇爸蘇媽都已經吃完早飯了,看到顧淵廷,不由問:「廷廷怎麼才下來啊?」
顧淵廷的目光在客廳里的眾擺設上一掃而過,他打起精神,對蘇爸蘇媽笑了笑:「找東西耽誤了一下。」
吃完早飯,顧淵廷又看了一圈客廳里的擺設們,昨天,他還沒有感覺,可是今天,他看到那些失憶后新買的那些東西,心裡總是綠綠的不舒服,看不順眼,總想把這些統統扔了。
我有病?
顧淵廷深切地懷疑起自己,連忙搖了搖頭,拋飛了強烈想扔東西的念頭。
這些新買的東西也是他和然然精心挑選的,怎麼能扔掉呢?
這時,蘇意然穿好外套,提著收拾好的東西下來了:「爸、媽,我和廷哥去工作了,晚上回來。」
顧淵廷打算送然然去店裡之後,就去公司處理工作,雖然萬分不願意去,想整天和然然黏在一起,但是現在病好了、記憶也恢復了,沒有道理不工作了,他不希望然然把他當成那種沒有責任心、整天遊手好閒的人。
蘇爸蘇媽都笑著點頭,讓他們安心工作,蘇媽媽還說晚上給他們做好吃的。
顧淵廷開車的路上,時不時地瞄一眼然然,對然然身上的毛衣耿耿於懷。
他總覺得除了毛衣之外,他還忽略了別的什麼東西,是什麼呢?
很快,車子開到了店外的停車場,顧淵廷跟著蘇意然一起進了店裡。
這是他本打算和然然一起經營的店,夢想著以後每天都和然然呆在一起,可惜,現在是不能了。
蘇意然也在打量著自己的店,現在的一聽甜品已經變成了A市的「旅遊景點」之一,只要是來A市旅遊的,想吃點特色美食,幾乎都會來一聽。
這段時間,他忙於顧淵廷的病,一直沒有時間打理店鋪,店裡都是店長張小紅在打理,只有遇到決定不了的事,才會打電話詢問他。
店鋪被張小紅打理得有聲有色,現在才早上九點多,應該才剛開門沒多久,店裡的卡座都已經快坐滿了。
店裡生意興隆,蘇意然很高興,他和張小紅、幾個店員打了招呼,就對顧淵廷說:「我在店裡忙了,你先去公司吧,小心點你頭上的傷。」
顧淵廷的目光卻落在了店鋪的櫃檯里,看向了那個被鎖在玻璃櫃里、奇形怪狀、奇醜無比的「一聽」木雕。
木雕!
顧淵廷一驚,覺得自己終於知道忽視了什麼,他和然然以前一起雕的那個木雕,被他換成這個醜八怪了!
舊木雕扔到哪兒去了?
顧淵廷日常罵了自己一句,連忙問蘇意然:「然然,我們以前一起雕的那個木雕呢?」
蘇意然一怔,看向櫃檯里的「吉祥物」,轉念已經反應過來,不由哭笑不得,原來當時廷哥花了那麼多錢買木料、做這個新木雕,急著想換掉舊木雕,也是因為吃醋……
真是處心積慮啊。
蘇意然現在已經不意外了,一樁樁一件件的,他都沒法說廷哥什麼了,畢竟,廷哥還在上高中的時候,甚至都會因為吃一隻貓的醋,很有心計地裝病把小貓咪逼走。
蘇意然默了一會兒,想了想:「好像被我收進店裡哪個柜子里了,等會我再找找。」
顧淵廷連忙和然然一起找了起來,最後終於在櫃檯下面的箱子里找到了舊木雕,他鬆了口氣,慶幸自己當時沒有趁然然不注意,把舊木雕扔掉。
舊木雕是被蘇意然拿給專門的店裡、經過專業師傅修繕的,看起來可比新木雕美觀多了,顧淵廷看了看舊木雕,又看了看玻璃櫃里的新木雕,不由唾棄了自己一番。
沒用。
蘇意然把舊木雕擺在了櫃檯桌面上,這個木雕不值錢,就不需要放進玻璃櫃里鎖起來了。
「好啦,木雕也找到了,你去公司吧。」蘇意然對顧淵廷笑著說。
顧淵廷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又看了一眼木雕,東西找回來了,但他的心裡,卻並沒有輕鬆多少,反而隱隱地沉甸甸起來。
好像有什麼非常重要、一直就在眼前晃的事,被他無意間忽略了。
是什麼呢?
顧淵廷皺眉苦思。
「我先走了,晚上來接你。」顧淵廷一時想不到,就上前抱了抱然然,親了親他。
蘇意然摸了摸他的臉:「去吧,要小心頭上的傷。」
「嗯。」顧淵廷執起然然的手親了親,親了……親……………………
顧淵廷咔咔僵硬地低頭,看向然然無名指上,那枚閃耀著璀璨光華的鑽戒。
主鑽石天空之光,最純凈、最美的鑽石。
整個鑽戒素雅、簡潔、純凈,鑲嵌著小小的配鑽,是失憶期間的他,親手挑選、親手鑲嵌的。
而以前的婚戒呢?
以前的、婚戒、呢????
顧淵廷猶如被五雷轟頂,頭都被劈成焦黑色了,婚戒呢???
顧淵廷的身體像個受驚的彈簧一樣彈了下,差點一蹦三尺高。
他這個瘋子,傻逼,神經病!
幸好蘇意然看出顧淵廷不對勁,擔心他的頭傷,一把將他抱住了:「廷哥,怎麼了?」
顧淵廷看著然然,嘴唇哆嗦,慌不可遏,眼圈都漸漸變紅了。
他和然然的婚戒,他們一起設計、一起製作、象徵著他們愛情盟約的婚戒……
被他丟進垃圾桶啦!沒啦!
天哪。
顧淵廷臉色慘白,也顧不得想太多了,慌慌張張地就對然然直接說:「我要去海島那邊,找一個東西,晚上就回來,然然你等等我。」說著,他就想出門。
蘇意然也不顧店裡還有別人了,連忙抱著顧淵廷拍哄:「別急別急,是什麼東西丟了?別慌,我和你一起去,把它找回來就是了。」
顧淵廷想起之前欺騙然然,說把婚戒收藏起來了,頓時不敢說婚戒被他丟進海島上的垃圾桶了,他支吾地說:「就是一個小物件,你不用去的,我很快就回來。」
蘇意然見廷哥不願意說,根據這兩天的經歷,猜到是某個很重要的東西,而且一定是被失憶的廷哥吃醋丟掉的……
廷哥現在顯然是受刺激了,而且頭上的傷還沒好,他無論如何都不放心廷哥自己一個人去的:「我和你一起去,聽話,廷哥。」
蘇意然這麼堅持,顧淵廷也沒辦法,牽挂著海島垃圾桶里的婚戒,心急如焚,立刻打電話吩咐人準備飛機,接著開車帶著然然趕往機場。
蘇意然也趕緊通知了家裡的爸媽,他們臨時有事,今晚就不回去了。
一路上,直到上了飛機,顧淵廷的心仍然在焦灼著,他現在全都想起來了,他記得他把婚戒扔在別墅圍欄邊的一個小垃圾桶里,那個垃圾桶很不起眼,平時應該沒人清理。
現在已經這麼久過去了,顧淵廷祈禱,千萬,千萬!婚戒還在。
想到當時自己差一點就把婚戒扔進海里了,顧淵廷的後背汗毛直立,就差頭髮一根根炸起來了,他出了一身冷汗,后怕不已。
醒來恢復記憶到現在,他居然一直沒想起來這麼重要的事,現在的這對「二婚」鑽戒,他在失憶期間戴習慣了,也看然然戴習慣了,居然習以為常,看到了也沒感覺有什麼異樣,一直傻瓜一樣忽略了過去。
「廷哥,別擔心了,過去了之後好好找到,會找到的,」蘇意然安慰顧淵廷,「就算找不到,也不要緊啊。」
顧淵廷抿緊了嘴唇,點了點頭,心裡卻在叫,要緊!!
晚上,飛機終於抵達了海島上的小型機場,兩人直接坐車前往別墅,還沒到那邊,蘇意然就已經透過車窗看到別墅那邊燈火通明,顯然是被打過招呼,正在等待他們。
車子在別墅門口停下,顧淵廷對蘇意然說:「然然,你在這裡等著我,我很快找到回來。」
還沒等蘇意然回應,他就匆匆下了車,往別墅院門一側的柵欄那邊的垃圾桶狂奔而去。
等候在別墅門口的管家看到顧淵廷下車了,正要迎上去,就看到顧總一陣風一樣,從自己身邊直接卷了過去,跑的方向,似乎是柵欄那邊?管家迷惑了,那邊有什麼?
蘇意然還沒反應過來呢,顧淵廷就跑走了,他連忙跟著下車,著急地在背後叫他:「慢點別跑,小心你的傷啊!」說著,他也跟著跑過去。
顧淵廷狂奔到柵欄那邊的偏僻拐角處,這裡貼著牆根有一個破舊的小垃圾桶,顧淵廷喘著氣停了下來,滿頭是汗,蹲下來扒著垃圾桶的蓋子,開始翻垃圾桶。
這個小垃圾桶也不知道在這裡放了多久,海島上常年不住人,它又太不起眼,一直沒被人清理走,連帶著,裡面的垃圾也沒有被人清理走。
顧淵廷聞著垃圾桶里刺鼻的氣味,手在垃圾桶里仔細地翻攪著,這裡面也不知道都有什麼垃圾,摸上去有的黏黏的、有的硬硬的,顧淵廷在垃圾里翻了半天還沒找到,鼻尖上都沁出了細汗。
蘇意然跟過來,就看到了廷哥蹲在那裡、仔細翻垃圾桶的一幕。
蘇意然:「……」
顧淵廷抹了把臉上的汗,索性把裡面的垃圾都翻了出來,有腐爛的樹葉、沾滿黑泥的易拉罐、沾滿髒東西的塑料袋等等亂七八糟的東西,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被扔進去的。
管家、跟著飛機隨行過來的小朱等人擔心顧總,這時也過來了,就看到顧總正徜徉在垃圾堆里,臉上沾著髒兮兮的黑灰,瘋狂地翻了一會兒垃圾桶之後,又把垃圾桶倒過來抖了抖,一副絕不放過任何垃圾的樣子。
管家&小朱&隨行人員:「……」
對不起,你們大佬的世界,真的和我們不一樣。
蘇意然看到了眾人的眼神:「……」
他想解釋廷哥不是傻子,可是,無能為力啊。
顧淵廷現在全身心地沉浸在垃圾里,全然沒有察覺其他人異樣的目光,除瞭然然,他誰都不在乎。
可是,翻了半天,顧淵廷急得全身是汗,只找到了當初扔進去的婚戒盒,婚戒盒紅絨的表面已經灰黑髮霉,而婚戒,卻毫無蹤影。
婚戒呢?婚戒呢?
垃圾桶都被他翻乾淨了,顧淵廷坐在地上的垃圾里,一通瘋狂的翻找無果,只感覺天塌地陷,頭頂滋滋冒煙,他恨不得回到過去,對失憶時的自己拳打腳踢!
傻逼!看看你做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