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面壁
李少白自從加入天劍門以來,這還是他第二次來到天劍園。
第一次來天劍園那還是在襁褓之中,他根本就不可能記得當時情景,所以跟第一次來並無什麼兩樣,對天劍園的一切都感到好奇不已。
跟在劍南天身後一路前行,李少白左顧右盼眸子里儘是新奇和欣喜之意,竟是半分沒有將即將面臨的受審一事放在心上。直看得前面的劍南天暗自搖頭,這生性頑劣的徒弟似乎早已經將剛剛生的血案置諸腦後,看起來,秦守受傷一事似乎與他毫不相干。
一直到了議事廳門外,劍南天才正了正臉色,回頭吩咐李少白道:「等會叩見掌門及諸位座,可不許這般嬉皮笑臉,要恭敬嚴肅,記住了嗎?」
李少白收起懶散的身姿,正色道:「弟子謹記師傅教誨。」
劍南天點點頭,滿意地轉身先上了議事廳的台階,劍南天一轉身,李少白便立時回復了頑童本性,站沒有站相,走沒有走姿,像只大猴子一般跟著劍南天上了天劍園議事大廳的台階……
李少白幾乎是剛進議事廳的大門,飛劍峰座明玉堂便已經從席位上站了起來,瞪著李少白厲聲道:「臭小子,快說你是以何邪魔詭計傷了我的秦守徒兒?」
李少白沒好氣地瞥了明玉堂一眼,對后的厲言疾色渾不放在眼裡,回答道:「什麼禽獸徒兒?亂七八糟的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
李少白此言一出,霸無極頓時便蹙緊了眉頭。
冰縭的美眸里笑意一閃即逝,馬上便被更濃的憂慮所籠罩。
明玉堂卻是被氣得著實不輕,不想竟被一個小小的太虛境弟子奚落,身為飛劍峰座的他,面子該往哪兒擱?
幸好劍南天及時地喝了一聲,緩解了明玉堂的困境。
「放肆,還不給我跪下!」
李少白頗為無辜地掠了劍南天一眼,滿臉委屈地跪落下來。
霸無極深沉地望著李少白,沉聲道:「李少白。」
「掌門。」李少白端正臉色,轉身面向霸無極,「弟子李少白在此,叩見掌門人。」
「罷了。」霸無極輕輕一甩衣袖,阻止李少白叩禮,沉聲道,「身為當事之人,你對殺傷秦守一事有何辯解?」
李少白一挺身軀,抬頭正視著霸無極,竟是不亢不卑地朗聲道:「弟子不願辯解。」
霸無極有些驚疑地望著李少白,對李少白的膽量暗感意外!身處天劍門聖地,面對六峰座齊聚會審,仍能這般不慌不忙、神色鎮定,只是這分膽氣便已經十分可觀了,換了別的太虛境弟子,只怕早已經驚得語不成聲了……
明玉堂頓時介面問道:「這麼說,你是承認了殺傷秦守的事實了?」
李少白並不回答明玉堂的問題,仍然正視著霸無極說道:「飛劍峰師兄秦守,以切磋為名前來挑釁,毀傷我天明師兄法劍,弟子心有不憤奚落了幾句,他便懷恨在心意欲痛下殺手,可惜他的屠蛇劍臨陣反噬,反傷了自己性命,實乃絡由自取,與弟子全無相干。」
明玉堂臉色一變,糾正道:「什麼屠蛇劍,那是屠龍劍!」
李少白佯裝恍然大悟狀,點頭道:「原來是屠蟲劍,弟子一向耳背聽錯了,還請師叔原諒。」
「放肆!」這回怒的卻是倚劍峰的座厲魂練嘯,猛地拍案而起厲聲道,「此子如此頑劣,無禮至極,豈可再列天劍門下!?不如逐出門牆干休!這殺傷秦守一事也就不用再查了,總是道行不如人,輸了也無話可說。」
大廳里一時寂然。
練嘯所說卻也不無道理,如果李少白被逐出門牆,那麼殺傷秦守一事也就不關天劍門規了!修真之人切磋比試,輸了性命那也是怨不得別人,只能自嘆技不如人!
冰縭卻是聽得芳心一顫,心下憂急越甚。她素知明玉堂心胸狹隘,對門下弟子的護短在天劍門中那是出了名的,一旦李少白真的被逐出了門牆,那肯定會遭到他的追殺,李少白小小年紀道行尚淺,如何逃得性命?
「本座反對。」想到這裡,冰縭再不顧一切,起身大聲道,「如果事實真相真如李少白所說,乃是屠龍劍回噬主人傷了秦守,只憑李少白頑劣成性便將之逐出門牆,未免責之過甚!只怕難服人心。」
「胡說!」明玉堂厲聲駁斥道,「屠龍劍乃是通靈仙劍,豈會臨陣反噬主人?這根本就是李少白信口雌黃、胡說八道!這等荒謬之言也需有人相信。」
「只怕未必吧?」冰縭冷冷地掠了明玉堂一眼,說道,「屠龍劍乃上古仙劍,明師兄得來時日尚淺並未能完全駕馭隨心,更何況道行尚淺的秦守?況且既便是終身修鍊的隨身法劍,自古以來亦不乏反噬傷主之事,明師兄如何敢肯定屠龍劍不會反噬主人?」
「你……」明玉堂啞然,干指冰縭,厲聲道,「你這是存心包庇李少白!冰縭師妹,我倒要問你,一直以來各位座都是極力反對將來歷不明的李少白留在天門山,唯獨你屢次力排眾議加以挽留,莫非李少白跟你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不成?」
冰縭頓時如遭錘擊,粉臉上泛起一抹暈紅,望著明玉堂的美目里亦多了絲冰冷的殺意:「明玉堂!你這是在損毀本座的清譽!」
霍然轉頭望著霸無極,冰縭平靜地說道:「掌門,冰縭請求在祖師靈位前和明玉堂公平決鬥。」
明玉堂臉色微微一變,目露退縮之意,嘴裡卻是硬撐道:「比就比,難道本座還怕你不成?」
「放肆!」霸無極臉色一變,猛地拍案而起,厲聲道,「你們眼裡還有我這個掌門嗎?身為同門師兄妹,數十年相處竟鬧到祖師堂前決鬥?這成何體統?你們是想逼我這個掌門退位讓賢不成?」
霸無極此言一出,冰縭和明玉堂頓時不再話。
「門下弟子比試,失手誤傷乃是小事!」霸無極冷冷地掠了諸位座一眼,悶哼一聲道,「有必要鬧得這般雞飛狗跳嗎?給門下弟子知道了,他們會怎麼想?給三界修真知道了,他們又會怎麼看我天劍門?嗯?」
冰縭和明玉堂越默然。
「劍師弟,你將李少白帶回望劍峰嚴加管教,讓他面壁思過五年內不準踏出思過崖半步!明師弟,秦守傷勢本座剛剛已經察看並無性命之憂,頂多喪失一點道行!秦守資質過人,定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此事就這樣揭過了,以後再休要提及。」霸無極長身而起,撇下這一句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