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山

一顆黑色小石子形狀滾圓，內里透著金光，於空中不斷下落，隨著視野拉近，下落速度加快，眼看著要砸到自己，蘇木霍地睜開眼睛，意識恢復了清醒，原來只是一場夢而已。

蘇木從地上站起身來，打量著這個自己待了很久的地方。

這是一道位於山體側壁的山壁夾縫，其上可看到天空，其下只有一點空間之地，很像一個外部剖開的口子，除了主山壁夾縫裡生長出來的一部分果樹枝體，其他什麼都沒有。

枝節上結著一顆顆硃紅色的果子，蘇木為其取名朱果，主幹深藏山壁之內。

蘇木湊過去看著這顆頑強的壁中樹，喃喃道：「如果沒有你，我也活不到現在，該告別了，這次應該不會再掉下來了。」

說罷伸手摘下一顆果子，扔進了嘴裡，咔擦一咬，酸澀無比的滋味充塞口腔，早已習以為常的蘇木平淡地抬頭看向了山壁之上，那是幽幽的夜空，也不知在這裡多久了？

借著月光，只有每次下雨才能得到清洗的一身簡單T恤和寬鬆長褲還是泛黑泛臭，蘇木的頭髮長及背部，蓬亂地披散著，鬍子和鬍鬚也很長，現在的他與野人無異，只是蘇木的眼睛專註有神，那副陪他度過了數年歲月的眼鏡留在了這裡。

蘇木雙膝微低，腳上穿著一雙剛剛乾透的運動鞋，然後施力起跳，身子竄的很高，約有七、八米，這是他現在的爆發力。

蘇木於空中再踏一邊山壁，借力再彈射而上，左右山壁靠的近，可以如此上山。

不過很快一邊山壁到了頭，那邊是無可落腳的真正深淵，蘇木於此一跳跳的很高，掛在了主山壁之上。

接下來便是攀岩而上，失敗了也不知道多少次的蘇木駕輕就熟地尋找著熟悉的攀岩點，偶有借力一跳的點也不含糊，靠著體內經朱果入腹長時期改造身軀而來的秘力恢復力氣，蘇木又攀又跳，正在完成一項常人難以理解的壯舉，攀300多米的岩壁欲上高峰。

值得慶幸的是，這座山海拔2000多米，蘇木的落點山體夾縫距山頂不過400米而已。

此刻的華山主山巔上，一位披頭散髮的老人盤坐在地，抬頭仰望夜空，簡單的一身粗布麻衣難掩其不凡氣質，他入神回憶著過往略有些落寞，聞聽到山下響起的聲音回神，微笑說道：「加油啊，我撐不了多久了。」

山下的聲音此起彼伏，那是蘇木給自己的加油聲，隨著聲音越來越近，老人欣喜地看到一隻手從山壁上伸了出來摸到了山巔，緊接著一聲大喝，野人一般的蘇木身子發力，徹底從山壁一躍而起，來到了山巔之上，出現在了老人面前。

即使有體內秘力，連續不斷地攀岩也讓蘇木手腳酸麻，忍不住仰天長嘯，發泄多日來困於此處的鬱悶和不滿。

老人從懷裡拿出一根樹枝，上有數棵紅色果子，赫然是蘇木日復一日吃了不知道多少顆的朱果，老人摘下一顆含進了嘴裡，苦澀的味道讓他臉都變了形。

蘇木大大咧咧癱坐在地，看著老人，輕聲質問「老人家，就是你把我扔這下面的吧？」

老人趕往咽下朱果，「太苦了，真不想吃這東西。」

蘇木興師問罪，「這東西我吃了不知道多少，你可苦死我了。」

「苦是苦，卻是好東西，一年前你就是個普通人，一年後你能自己從下面爬上來，我想就是這果子的功勞吧，我也借著它苟活到現在啊。」

蘇木喃喃道：「一年啊，又是一年過去了，人生有幾個一年啊。」

老人瞪眼，沒好氣說道：「我都這個歲數了，你好意思在我面前說這話？」

「不好意思，老人家，我們下山吧。」

老人搖頭，「這裡是A市華山，你自己下山去吧，為了撫慰你的情緒，這個送你了，接著。」

老人手中的一塊東西丟了過來，蘇木連忙接住，是半塊殘缺玉佩，「這該不會是寶物吧？」

老人臉上透著一股莫名情緒笑道：「不是，就是一塊普通玉佩，帶著它去B市找正業集團的梁正業，他會給你需要的。」

蘇木很乾脆收起玉佩，「好，我就不客氣了，我們走吧。」

老人又再次拒絕，怎奈蘇木直接上前將他扛了起來，「這麼大歲數了，還在這待著，下山咯。」

老人無奈，「臭小子，我在這裡還有一個人要等，放我下來。」

蘇木聞言放下老人身子，「既然這樣，好吧，老人家，我叫蘇木，很高興見到你。」

老人滿懷欣慰，突兀要求，「我叫易雲，你可以叫我一聲爺爺嗎？」

蘇木認真喊道：「爺爺，我們會再見嗎？」

老人開心，甩手趕人，「不會了，不會了，下山吧。」

蘇木鄭重對老人鞠躬一拜，轉身下山離開。

老人再次盤坐在地，喃喃著爺爺兩字，見蘇木已經徹底從視野消失，老人站起身來到了山巔邊，輕聲道：「賴兄弟，你交付我的事情完結了，也不知道你還活著嗎？」

老人張開雙手閉上雙眼，氣勢一變，一掃頹廢之勢，一股衝天劍意從體內爆發而出，黑夜中彷彿有一柄巨劍成型，那是老人之軀直刺天地。

身子往山外倒去，頭下腳上下墜之勢中，那個在他將自創的名劍八式圓滿練成之後，可謂最強的時候，一劍帶著天威剿毀他全身氣機的那個男人恍若出現，老人怒目圓睜，喝道：「小子，再看看我這劍如何？」

右手並指擊向下方夾縫，一道無匹劍氣爆發，那是臨死前的捨生求死一擊，超越原先八式，再創第九式，劍氣如長虹倒貫，壓制周邊所有事物，老人與劍氣落夾縫，夾縫那裡爆發出一股藍紅光芒。

許久，殘留劍意聚而不散，山壁間被壓迫低頭的植株便不再抬頭往天生長。

三天後，華山之巔再來一位年輕女子，她匆忙而來，看著遺留在地的那截朱果枝，再感受老人那驚天動地的一擊所殘留的劍意，無聲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