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萬物有其始

李川，男，19歲，是王澤的室友。

他現在心裡很慌，因為他覺得他的新室友，不是一個正常人。

不，用人這個詞來表達他對室友王澤的認知，仍然是一種錯誤，他覺得他的新室友不是個人。

就在昨天晚上，他無意中醒了過來，如果可以，他一輩子都不想在那一晚醒過來，只要睡過去，就可以當作什麼都沒發生，什麼都不知道。

但比不知道最可怕的事情，永遠是知道。

一個人清清楚楚看到可怕的東西，然後死去，相比較毫無所知莫名其妙死去，前者更是一種刑罰。

他親眼看到，昨天晚上，整個寢室被黑色的膿液所淹沒，黑水在屋內一直往上升高，逐漸淹沒他的口鼻，而他只能瞳孔巨震，一言不發。

他看得清清楚楚，所有黑水，都是從他的室友身體里流出來的。

而當他接著月光看向王澤時，那團在床上的東西不知道是什麼，不可名狀，但毫無疑問，那絕對不是一個人。

那是一團上面長滿了無數觸手和器官的肉團，牙齒長滿了手臂，而無數手臂上長滿了手臂，在手臂上，掛著數不清的臉部和下部器官，那些臉部器官中，粗略看去，大概有上百隻眼球在高速轉動。

李川覺得，只要自己發出一點聲音，被那上百隻眼球中任意一個看到，他一定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他在這種恐懼中過了一晚，直到第二天。

王澤居然面色如常跟他打招呼，李川明明記得對方問的問題是「吃晚飯了沒」，可是，當時是早上。

李川很希望昨晚就是一場噩夢，什麼都沒發生過。

但是在王澤給他打招呼時，王澤脖子上睜開了一隻眼，那眼睛盯著李川看了半天，在目光注視下，他忽然想起來，那是王澤昨晚回來時候問過他的問題，當時他的回答是，吃過了。

他只能假裝什麼都沒看到，回復一句吃過了，好在那怪物似乎沒有發現異常，晃晃悠悠下了樓。

李川拿出手機，臉色慘白，手指輕輕顫抖著按下了220三個數字，就在這時。

李川的額頭上突然出現了一隻眼睛，這眼球看著手機屏幕，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麼，隨後，在李川滿臉不可置信的表情下，自己的手臂上方又長出來了一隻手，這手從容從自己的手中拿走了手機，將三個數字刪除。

然後這隻手臂慢慢向自己的臉部伸去，似乎只是想摸摸自己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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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澤推開房門，朝外走去，門外站著一名西裝革履的中年人，這中年人看起來大概有四十歲，帶著深色方框眼鏡，審視著走過來的少年，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你好，混亂管理局華中負責人，方晨，你好，王澤同學。」

王澤看著伸過來的手，下意識去握了握。

「你好，我們已經接到上級通知，您將參與我們接下來華中地區的混亂事件處理，我們將和您的學校和轄區政府溝通您的檔案調整，非常歡迎您的加入。」

方晨邊說，一邊將一沓資料遞給王澤：「領導讓我轉達，這是您在尋找的一部分東西的材料，如果您想尋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可以從這裡面找線索。」

「邀請您加入我局，袋子裡面是您的工作證，憑藉工作證可以要求地方政府工作人員協助您處理一切有關混亂處理的事宜，但這並不強制，如果您沒有意願參與，可以將袋子仍在您的寢室垃圾桶，我們會有專人來收取。」

袋子的封面，印著「混亂局密件」五個紅色的字，沒有其他任何信息，王澤拿著袋子，若有所思：「你們，還有人24小時看著我是否把袋子扔掉么？」

「沒錯，根據領導指示，您接下來的一周內，都會受到我們密切監視，並不針對與您，而是您身邊短期內仍然會發生混亂事件，我們了解到這些情況並非您自願，但我們有必要做好掃尾工作。」

「混亂事件？」

「是的，您的室友李川昨晚目睹您墮入深淵，產生了D級墮落現象，在華中地區已經屬於少見的正常墮落情況，我的同事剛剛去了您的寢室進行墮落清除和記憶更改。」

「你的意思是說，只要看到跟深淵相關的東西，正常人就會？」

「沒錯，深淵，作為表層世界的背面，是一切無序和混亂的開始，也是一切秩序的開始和終結，承載了秩序的始終和混亂的具象，您擁有與深淵溝通的能力，這也是我們誠心邀請您的原因。」

方晨看著眼前的少年，其實他作為華中地區負責人，已經是一個一手遮天的領導，級別甚至高於洛水市的主官整整一級，但這個任務由混亂管理局總負責人親自打電話過來，絕對非同小可，電話里，只是說這個少年因為天生自帶與深淵溝通的能力，所以無法控制讓周圍人無意中直視深淵的溢出力量，從而引發混亂事件。

直視深淵，將直接導致C級混亂事件，直視深淵溢出力量，也會導致D級混亂事件，而整個華中地區，一年來也不過一百次D級混亂，這個少年既有可能是得力幹將，如果處理不好，也會是方晨掉帽子的最大原因。

王澤點了點頭，轉頭指了指剛才出來的茶室，說道：「裡面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前輩，他坐化了，麻煩您通知下他的弟子和親屬吧。」

方晨看著茶室，搖了搖頭，說道：「沒必要，在他來這裡之前，已經自己跟道觀說過，也向我們混亂局報備過，他知道自己今天會走。」

王澤默然，點了點頭，離開了茶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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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晚飯準備吃什麼啊？」

王澤坐在床上，翻看著方晨給的資料，聽到李川的話，皺了皺眉頭，看來李川真的受到了影響。

「現在剛中午，吃什麼晚飯，你是不是睡糊塗了？」另一名室友一邊打遊戲一邊說道。

李川用手撓了撓頭，似乎出現了兩秒的宕機，說道：「是啊，感覺昨晚沒睡好，這會好睏啊，我再睡一會吧。」

看著李川蓋上被子，王澤繼續翻開文件。

【混亂管理局：副統領級單位，直接向國家統領負責，不經過國統院，負責處理全國範圍內所有混亂異常事件，面對D級混亂事件，可請求地方政府全力協助，面對C級混亂事件，擁有臨時接管地方軍政許可權，面對B級以上混亂事件，擁有一切應變許可權。】

【混亂事件：包括認知混亂、屬性混亂、規則混亂、時空混亂等，通常指出現一切不符合常理、不符合已知規律的人事物。】

【深淵：不可知之地，僅D級以上混亂處理人員擁有許可權查看。】

還有一個黑色小本本，上面寫著「混亂管理局」五個字，不知道方晨從哪裡拿到了自己的一寸照，和自己的基本信息。

【工作證：憑藉工作證，擁有一切臨時應變許可權，但時候要向相關單位證明出現了已使用許可權相對應的混亂事件。】

居然還是一個可以先斬後奏的小本本，混亂事件，真的嚴重到了這個地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