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打臉)
這事擱誰都不能忍的,不過捶人也是有技巧的,甄臻拉著她說了幾句,孟麗愣愣地點頭,倆人半個小時后才到周長勝家。
周母一看到她眼睛都綠了,當時就擼起袖子嚷嚷開了:
「呦,這誰啊!你還有臉找回來?這是找不到我們家長勝這樣的冤大頭,舔著臉回來求和了?我可告訴你,我們老周家不是好欺負的,你出了這個門,就別想回來!」
孟麗以前都不受她的氣,更別提離婚後。
周母去她單位敗壞她的事歷歷在目,她火氣一下子就冒出來了。
「求和?你想得美!要不是你在背後說我壞話,我這輩子都不想上你家門!」
周母也有點心虛,不過這年代名聲很重要,周長勝離婚的事要是辦不好,就很難找到老婆。
人家會相信你家感情不和,和平離婚?
離婚肯定是要有原因的,這原因不能出在自家身上,就只能出在對家身上了。
周母道:「去去去!你別胡說八道!婚都離了,還想怎麼樣!」
「胡說八道?難道不是你跟別人說我扇你巴掌,想葯死你,打周長勝,還不能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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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面胡說就算了,大院里的人都看著呢,容不得她胡說八道。
「你還不承認?我就不明白了,你怎麼能睜著眼說瞎話?」孟麗被氣哭了。
她抖得厲害,滿肚子罵人的話說不出口,甄臻只好把她拉到一邊,打算親自上陣了。
她一哭,周母就囂張起來,「什麼睜眼說瞎話!我說的句句實話!你已經不是我們家兒媳了,這裡不歡迎你,給我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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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鄰居都探出頭來看熱鬧,甄臻一把抓住周母的棍子,環視一周,緩緩開口:
「各位鄰居,我侄女的性子我是知道的,她脾氣一向是不錯的,又孝敬父母,尊重長輩,知書達理,明白是非,在我們老家真是人見人誇,誰都想把她回家當老婆。」
孟麗被淚水糊住的眼睫眨了眨,是嗎?她有那麼優秀嗎?怎麼她自己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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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卻選擇了周長勝,圖的就是周長勝品貌端正,父母明白事理。嫁來周家后,她每天上班,中午和晚上還要早早回來買菜做飯,公婆和男人的衣服都是她洗的,家裡里裡外外打掃衛生都是她一個人干。這樣的兒媳婦你要說她不能幹,我甄桂芝是不會認的!」
這話說完,周圍的鄰居臉上已經露出些許沉思。
說的不錯,孟麗嫁過來后,天天跟她們一起買菜做飯,洗衣洒掃,那真是沒偷一點懶!現在的年輕人有幾個這麼能幹的?孟麗這一點真挑不出錯來。
甄臻沖眾人笑了笑,「可是他們周家是怎麼做的呢?我侄女嫁過來都小半年了,他們老周家買菜做飯,就沒給過我侄女一分錢,全叫我侄女拿工資來補貼家用。各位鄰居你們說說,這行為可恥不可恥?老周家三個職工,一個月六七十工資,卻連買菜錢都不想給,白吃白拿這麼久,你說要臉不要臉!」
鄰居嘩然,這可跟周母說的完全不一樣,說好的孟麗吃周家的喝周家的,每月都把錢花的精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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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日子怎麼過的?叫一個小媳婦養男人就算了,還得養婆婆養公公?這不在理啊。
鄰居們議論開來,周母在單位幹了一輩子,也是個要臉的,當下就不幹了。
「你胡說八道!你們家孟麗就是個不下蛋的母雞。」周母紅著眼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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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臻要笑不笑,「話可別說的太早,是誰的問題還不一定呢。」
「我呸!我家長勝人高馬大,身體那麼好,是個實打實的男子漢,結婚小半年她的肚子卻一點動靜都沒有,這不是不下蛋的母雞,是什麼?還敢到我家來鬧,心裡一點數都沒有!」
周母見孟麗面色慘白,也漸漸得意起來,瞥了眼她的肚子嗤笑一聲:
「我家長勝個子高,長得帥,哪怕離婚了都很受女人歡迎。這不,剛離婚就找到對象了,人家是城裡人,供銷社職工,長得漂亮,還是個黃花大姑娘。你一個不能生的離婚女人,離婚後只怕不好找吧?」
這是把臉湊過來讓她打呢,甄臻並不生氣,只是很平和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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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母瞪大眼,沒想到她就這樣承認了,當下來勁了:
「你們看看!你們看看!她竟然承認了,明知道自己不能生還嫁過來,這不就是騙婚嗎?我們家長勝被她害的好慘。」
鄰居們聽得雲里霧裡,甄臻接著道:
「我家孟麗當然不能生了!她去哪生?跟誰生?你家周長勝那方面不行,我家孟麗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從石頭縫裡變出一個孩子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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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說!你血口噴人!我家長勝怎麼不能生?他那麼高,那麼壯!就沒有比他身體更好的了!」
「我血口噴人?我是不是血口噴人你問你兒子去!不要臉的軟貨,不能辦事,還要娶媳婦,娶了媳婦又不善待,一毛不拔就算了,離婚了還敢在外面搬弄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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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我家孟麗不生,我家孟麗生不生你給我看清楚!這是醫院的檢查單,我家孟麗身體檢查一點問題都沒有,醫生證明都開出來來了!說出來也丟人啊,我家孟麗結婚半年了還是個黃花大閨女!你說荒誕不荒誕?他周長勝就是個軟蛋!這樣的男人還想再婚去禍害別人家姑娘,簡直天理難容!」
鄰居們都一臉被雷劈中的表情,乖乖,這消息太勁爆了,得讓他們緩緩。
孟麗去醫院檢查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原因是周長勝不能搞?
不能搞還想再婚呢?這還是人嗎?
眾人都開始用同情的目光投向孟麗,孟麗叫嬸子說的痛快極了,終於不用窩囊被周母追著罵了。
恰好周長勝推著自行車,和小佟並肩走來,倆人有說有笑。
周母跑上去,劈頭就問:「長勝,他們說你不能人道!你告訴媽,你不是那樣的,是她們在造謠,都是孟麗那個小賤人在污衊你!」
周長勝笑容僵硬,面色青白不定,半晌才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倆人打了個勝仗,心情不錯地走出來,甄臻又遞了一根糖葫蘆給她,倆人邊吃邊走。
「嬸子,謝謝你,今天要不是你,我還出不了這口惡氣呢!」
「這畢竟是關係到你名聲的事,如果不是她做的太過分,離了婚還要把你名聲搞臭,我也不能做的這麼絕。」
「反正都這樣了,我也想開了,短期內是不打算再婚了,我想先工作幾年,看能不能分套小房子下來,不要大,有個10平就行了。」
迎面走來一個男人男人,他個頭挺高,模樣也算周正,鼻樑上架著一副眼鏡。
男人推著自行車,腳步一頓。
「你是孟麗吧?」
孟麗一愣,隱約記得這是周長勝的鄰居,不過礙於男女有別,倆人沒說過話。
她大大方方地點頭:「我是。」
「你們離婚了嗎?」男人問。
「離了。」孟麗笑笑,略顯防備,害怕男人站在周長勝那邊,會長篇大論地教訓她一頓。
買完糖葫蘆她回來帶孟麗,這才聽孟麗說了不少關於蔣東平的事。
孟華軋著水井槓桿,打了一碗水喝上,進廚房就拿起雞蛋餅吃了起來。
自打孟華確定自己能上大學后,讀書就越發努力了,白天幹活,夜裡有時候去賣瓜子,賣完瓜子回來還要溫習功課。
在焦蕙蘭看來,娘是最聰明的,那些個好吃的哪是尋常人能想出來的?要不是娘,孟大國也不能養豬,家裡也不能賣鴨脖賣瓜子。
甄臻挑眉,「可不是,好的都像娘。」
農村人哪有不吃煎餅的?
她又打開罈子撈了五個鹹鴨蛋切好,煮了五個雞蛋,家裡的女人各一個,至於男人那是沒有的。
可現在家裡天天有肉吃,焦蕙蘭一時沒法下手,根本不知道該做點什麼好。
「不知道,他也沒說,不過我聽說他媽媽腦子有點毛病,整天關在屋裡不見人,也不愛說話。」
拿出工具來準備做個煎餅果子,大丫就蹦躂著進來了,指著地上的東西說:
孟華滿臉寫著拒絕,甄臻沒搭理,強行逼著他喝了一杯奶粉,不過她在奶粉里加了一點冰糖,還泡了一塊餅乾,味道相當不錯。
孟華的穿衣風格,那就是後世說的,不要溫度只要風度。
讀書用腦子很累的。
誰知男人只是緩緩一笑:「我叫蔣東平,能不能認識一下?」
甄臻被這丫頭逗笑了,「什麼大灰,這是鏊子,做煎餅用的。」
遠遠瞧見孟華那屋的門還關著,她推門進來。
不過京城比這裡冷,得給孟華多備點毛衣,甄臻就拿出去年剩下的毛線開始打毛衣毛褲了。
孟麗也頓住了,倆人聊了幾句,甄臻見他們越說越投緣,乾脆拐去買了幾根糖葫蘆。
村裡還沒有自來水,很多人家都要挑水喝,大國爹在世時,怕原主挑水累,就給家裡打了一口井。
但這口井打的不深,最近總是打不出水來,甄臻打算找個時間重新打一口。
從孟華身上,甄臻好像看到了一代人的縮影。
拎著筐子去菜地摘五個西紅柿,兩根黃瓜,割一茬韭菜,順道再摘幾個辣椒,路過雞窩並沒停留。
原先周家只有四十多平,要了二十多平來才有現在的面積,蔣東平卻只能和母親一起住在二十平的小房子里。
甄臻沒推辭,當晚就叫焦蕙蘭做了絲瓜炒饊子。
不過這個年代,人們總是珍惜每一個機會,小到每一次吃麵粉吃大米飯的機會,大到讀書公派,只要有機會,總會不顧一切去拼搏。
早餐時,大家都一臉滿足,孟華也起床了,去水井那沖了把臉。
到了家,大丫和陶愛紅都圍上來,甄臻就把糖葫蘆分了。
焦蕙蘭也同意的,她識字不多,小學沒畢業家裡就不許她讀書了,她一直崇拜文化人,覺得小叔子會英文真是厲害啊,那是聰明人才能學的。
「別跟娘爭,娘少吃一口沒什麼,但你學習要用腦子,不好好補補怎麼行?吃個雞蛋,待會給你沖一杯奶粉,補補身體。」
焦蕙蘭就臉紅地接下了。
多年來周母還見縫插針地欺負蔣家,兩家梁子就結下了。
晚上甄臻去了趟孟大嫂那,把今天的事告訴了孟家人,孟家人都覺得解氣,臨走前還給甄臻塞了幾根絲瓜,又用蔥葉子捆了一捆蔥叫她帶上。
「這又花不了幾個錢,你不是嚷嚷著要做我女兒嗎?娘寵女兒都是這樣寵的。」
該準備的東西都齊全了,這年頭大家都清貧,也沒必要太好,實在不行也可以去京城買。
倆人高興地拿著糖葫蘆走了。
日頭好像比夏天更高了,山上樹木蔥蘢,門前樹影搖曳,有時候甄臻抬眼望去,那一扇大紅門木好像將隱約的綠意框成一幅畫。
甄臻把八寶粥放在爐子上燉著,她加了紅豆,黑豆,花生米和紅棗,空間里本來是有桂圓肉的,都叫她當零嘴給吃完了,也就沒有桂圓加進去了。
孟華的火車票買在月底,甄臻清點著給兒子買的學慣用品和衣物。
「阿奶,好大一塊灰啊!」
「這孩子,也不知道昨晚看書看到幾點。」甄臻關上門念叨著。
甄臻吃糖葫蘆的嘴一頓,略顯不可思議,這年頭這句話的意義可不一般啊!
現在就剩一根糖葫蘆了,大丫吃完就沒了,陶愛紅那貨也是個嘴饞的,每次她從縣城回去都會帶點零嘴,陶愛紅都習慣了,看不到吃的只怕要失望。
「這孩子,怎麼還沒起?眼看太陽都要照屁股了。」
焦蕙蘭笑笑:「雞叫第一遍時,我起來上廁所,還看到小叔子那屋燈亮著,那會子他還在背英語呢。娘,小叔子可真是聰明又努力,這點像你。」
不過她習慣了後世的煎餅果子,就想做個果子,用麵粉糖鹽混合放入熱油中,炸到金黃酥脆。
「這人什麼意思?」
焦蕙蘭就偷笑。
她第一做,不是很熟練,感覺和油條是差不多的原理。
畢竟是人家的私事,甄臻就沒再追問了,反正這事八字還沒一撇,孟麗上次就閃婚,這次總要好好了解一下再結婚吧?
甄臻前世考大學時就夠苦了,經常熬到半夜,第二天天沒亮就起床,孟華倒好,直接看書看到天亮。
這家裡竟然還有比她懶的?聽聽這像話嗎?甄臻走到床邊想叫孟華起床吃飯,就見孟華穿著昨天的衣服躺在床上,臉上蓋著一本英文書。
「那就讓他睡睡吧!學習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真不比下地幹活輕鬆。」
拿雞蛋都是大丫的活,她不能跟大丫搶。
要是以前她肯定去街上割半斤肉回來,好歹要讓孟華吃點葷的。
再把薄脆的果子往裡頭一放,蘸上甜麵醬,這滋味簡直絕了。
她又遞了根給焦蕙蘭,焦蕙蘭臉一紅,「娘,我是大人了不用吃零嘴,以後就別為我花錢了。」
甄臻留了個雞蛋給他。
孟大國說:「是啊,三弟,你要吃好點,學習辛苦,不養好身體怎麼行?」
把玉米面倒入鏊子上,加點雞蛋和小蔥,土豆絲、豆皮、饊子也可以來一點。
「娘,三弟要出去讀書了,他臨走前總要吃一頓好的吧?」焦蕙蘭問。
甄臻低頭織毛衣,倒是不糾結:「上車餃子,下車面,就做點餃子。」
今年冬天,孟大國穿軍大衣,他卻只穿一件薄襖,每天都被凍得縮著身子,站都站不直,卻寧死不穿老棉襖。
原來蔣家和周家是二十多年的老鄰居,只是周母蠻橫不講理,見蔣家是外來戶,總是欺負蔣家,蔣父殉職后,周家還利用關係把蔣家的房子霸佔了一半過來。
孟華知道這事娘從嘴裡省下來的,心裡有點暖,「娘,你吃吧。」
孟麗有點臉紅,她也覺得跟做夢似的,這事有點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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