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新學醫所

「咳咳咳...楚...楚大哥...啊！」

「小福子，你怎麼了！」

心急如焚的楚梅生急促的將王福兒扶起來，不斷輕撫著他瘦弱的後背，希望能幫他緩解下疼痛，心裡頭不時的犯嘀咕。

「該不會是剛才那個神棍模樣的卜三戒動了什麼手腳吧？看他倒不像個壞人，無仇無怨的，應該不至於吧。」

「等等，不對，好像最近小福子一直有點咳嗽，說身體不對勁，卻也沒當回事。」

看著懷中的王福兒雙眼緊閉，嘴唇發紫，身子不由自主的顫抖著，也不再向自己回話。楚梅生回頭看了眼身後的醫館，摸摸自己乾癟的錢囊，用力咬緊了牙關，一把抱起王福，沖了進去！

「丁大夫！快幫忙看一下小福子，他突然...」

「喊什麼喊，喊什麼喊！沒看醫館這麼多病人，裡面正忙著呢嗎！」

醫館的學徒劉二手裡提著搗葯杵，一臉蠻橫的從正門櫃檯走了過來，伸手攔下了楚梅生二人。

「那劉二哥，丁大夫還有多久才能輪到給我們呢？小福子現在難受的不行了。能不能麻煩快一點。」

楚梅生無奈的問道。

環顧醫館四周，正門仁和醫館的碩大金字牌匾下，兩側牌匾上書「妙手回春，救死扶傷」八個大字。

透過內堂的半截遮掩的門帘，依稀看到有數十名病人及陪同在內等候，病人痛苦的哀嚎聲也是接連不斷傳來。

最內側一名花白頭髮，山羊鬍子的老者坐鎮其中，兩眼微眯，正為一位衣著華麗的胖大漢子把脈，這名老者正是丁老大夫。

「等著吧，你瞧見最裡面正在診治的那個人沒，他可是咱涼州縣令的堂弟，也是提前預付了二十兩白銀才能當天就診。」

「就你倆這，渾身摸不出二兩銀子，等著吧，少則七天，多則半月，到時候沒準能輪到你們。」

劉二面對二人冷冷的說道，緊接著扭頭繼續處理手頭的藥材活兒。緊接著又彷彿想到了什麼，回頭又撂下了一句話。

「要想快也行呀，聽說東街那個新學醫所挺便宜的，進去就能看病，那就是不知道有命進去，有沒有命出來了！」

楚梅生愣在原地，滿是無助的安撫著懷中王福。心中滿是糾結，想起平日里新學醫所的風評，一陣害怕，又低頭看看渾身顫抖著的王福兒，暗自琢磨。

「與其聽天由命，還不如死馬當活馬醫！去就去！」

楚梅生再三猶豫還是下定了決心，抱起了王福，大步流星的向東街奔去。

約莫一炷香時間，楚梅生抱著王福來到了新學醫所，這裡雖然大門敞開但卻不見門外有人走動。

他遲疑著走進醫所，走到前堂，只有空蕩蕩的一張不太考究的木桌，上面散亂的放著一些紙張。桌子兩邊各放置著一把木椅，大堂內側有一個緊閉的木門。

「怎麼沒有人呢，該不會在里堂吧，我且進去看看，想來也不會打擾到主人。」

楚梅生將王福兒放置在椅子上安頓好，徑直向木門走去，心中不免得有幾分寒意，壯起膽子，輕輕推開眼前的木門，眼前的一幕深深震驚了他。

屋門內頗為明亮，雖然是青天白日的，但是依舊點燃了兩盞油燈。燈火下一人身著白衣長袍，背向楚梅生站立，手中握著一把染血的刀具，正在對著床上一個雙眼緊閉，眉頭深蹙的男人行兇。

「啊！呃唔~」

看到此番場景，

楚梅生不由得驚出了聲。卻被門內倚牆站立的一人迅速捂住了張大的嘴巴，發不出聲，只能心裡怯怯的暗自琢磨。

「媽哎，該不會進賊窩了吧，真的這什麼新學醫所是那謀財害命的黑店？吾命休矣！」

「閉上嘴，打擾到杜醫生，影響到我兄弟的治療的話，小心你的狗命！」

一名男子輕聲在楚梅生耳邊冷冷的說道。

「游不維，沒事兒，放開他吧，我這技術不至於被這點兒小動靜干擾到的，小兄弟，你是來看病的嘛，我這平時病人可不多，等這個手術做完就輪到你了，耐心等候，不要大驚小怪的！」

白袍男子手中動作未停，背著身子打斷了被稱作「游不維」的男子。

「哼！」

游不維聽到后，冷哼一聲，放開了楚梅生。楚梅生也不敢多嘴，只好靜靜的站在一旁，默默打量四周。

剛剛攔住自己的男子與躺在床上的病人無論是容貌身形，還是說衣著有幾分相似，都是頗為壯實的身材。

兩人都穿著一身棕灰色短衫，一頭精悍的烏黑短髮，風塵僕僕的古銅色膚色，而被醫生稱之為不維的漢子臉色冷冰冰的，看不出絲毫表情。

「你們涼州鏢局這次接的什麼買賣，還能將游不古傷成這樣。這涼州小城，最近倒是不太平。」

白袍男子未轉過身來，專心的一邊手術，一邊與楚梅生身旁的游不維聊道。

「杜千！你懂我們鏢局的規矩，別瞎打聽，我是不會將委託說出來的。倒是你，堂堂的新學社外科醫生，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惹人懷疑，我勸你早點離去，別惹禍上身。」

游不維冷冷的回應道，雖然同伴受傷有求於人，也不改自己傲慢的態度。

杜千也不惱怒，放下手中的刀具，拿起針線繼續忙活起來。

「我早就不是新學社成員了，好了好了，你也別多問我，我也不多問你就是。」

杜千收拾好病床前的傢伙事，從一旁的水盆中洗凈了雙手，拍了下病床上的肩膀說道。

「醒醒了，不古兄弟，趕緊跟著你大哥回去吧，我這就不留你倆了。」

楚梅生這時才注意到杜千的面容，雖然有幾分消瘦，但頗為文雅，似乎有書生氣質，略感親切，只不過額前的幾縷花白頭髮似乎在傾訴他的過往。

「咳咳，額...好痛！」

游不古慢慢睜開雙眼，微微坐起身子，痛苦虛弱的說道。門前的游不維緊忙奔到床前將他攙扶住。

「謝杜醫生，我游家哥倆算是欠你一條命！」

游不維也不多廢話，攙扶起游不古慢慢的走出了醫所。

等著杜千收拾妥當，隨著楚梅生來到大堂，卻發現，大堂中空無一人，不久前被帶來的王福不見蹤影。

「小福子！」

楚梅生大喊一聲，快步追到門外，只見醫所大堂門口一片黑色的血跡，蹲下身子看去，血腥味中夾雜著一種莫名的香味湧入他鼻子中，眼前一黑，慢慢失去意識，楚梅生重重的倒了下去。

「小杜，你是個人才，放棄吧，這可是那個人的手筆，哪怕他只接觸到這麼一點點兒，就憑現在的你。哼哼，這窮書生沒救了，除非...，不可能的。」一個狡詐的聲音冷笑道。

「除非什麼？」杜千冷靜的聲音回應道。

「除非.......除非他成為你我一類人，也就是幻想罷了，識相的話，你還是把那東西交出來，現在你也看到這窮書生，不出三月，這涼州，早晚也......嘿嘿！」狡詐的聲音再次響起。

「哼！生死有命，你們這一派野心太大，讓那個人再繼續變強下去，死的可不止一人一城。」杜千冷哼一聲拒絕道。

不知過去了多久，楚梅生朦朧之中悠悠醒來，雙目還沒來的及睜開就聽到有兩人依稀中講述著什麼。

他心裏面不停犯著嘀咕：「我怎麼昏過去了，這杜千醫生和什麼人在對話，這窮書生說的誰，該不會是我吧。」

楚梅生不敢做出任何動作，只偷偷的眼睛睜開一線，一股昏黃的亮光照射進來，一陣恍惚，又不得不把眼睛緊緊的閉合起來。

等到眼睛慢慢適應這亮光，楚梅生雙眼微微眯起，將周圍一切收入眼底，這不看不要緊，一看頓時將他驚出了一身冷汗。

楚梅生此刻正靜靜躺在之前游不古做手術的病床上，身上搭蓋著一張白布。而他四周竟然零零落落的躺著四五個血肉模糊的屍首。

此刻杜千正被捆綁依靠在內室門側，身上的白袍沾染了不少血跡，也不知是他的還是地上屍首的。

一身著黑色夜行衣的陌生男子操持著一把短刀，面朝杜千，好像正在逼問一些什麼。由於背對著病床，雖然沒看清這黑衣人長相，卻沒被這人發現楚梅生已經醒來。

此時的楚梅生身上一股寒意自胸肺間襲來，慢慢由軀幹擴散自四肢，寒意侵襲，他渾身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