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3）：終相守

周二那天我稍晚才來，大概上午九點左右，我的病還沒有完全痊癒，腦袋隱隱的還有些暈。看著周筱在打瞌睡，我輕輕拍了拍她的頭，看了我一眼，就又把頭扭向一邊。

「怎麼了，看起來無精打採的。」

「嗯……沒事，昨天晚上沒睡好。」

她稍側著臉看著書梁，心裡可是五味雜陳，自顧自地問道：

「如果一個女孩兒和你很要好，可半路卻和別的人離開了……你會怎麼想。」

我想了一會兒：「那就讓她走吧……雖然有些不甘心。」

周筱直直的看著我，眼裡有些驚訝。

「如果因為一些瑣事和不得已，離開是最好的選擇。我們可以引導但無法左右別人的人生，人本身是自由的，可世俗的束縛使他在深淵裡越走越深，牽挂宛如萬噸巨石壓在身上。人若沒有分離如何獨立，人若沒有苦難如何成長……」

那一刻，周筱似乎已經找到了答案，微笑著看著我，可又有眼淚流出來：

「謝謝你，小何……」

中午，同學們都準備去吃飯了，我發現班門口圍了好多別的班的人，紛紛看著我。我有些不明所以，剛想拉著周筱去食堂，魏廖東就走過來，擋住了我們的去路。

班裡人都在嘁嘁喳喳的說著什麼，我也瞬間激起敵意：

「你來幹什麼。」

他擺擺手，樣子很是輕鬆。

「不不不，何先生，我並不是來找你麻煩的，我的來意是為了等待周小姐的答覆。」

我一時呆住了，但反應過來又迅速看向周筱。只見她低著頭，面無表情，彷彿七魂六魄都已散開。她慢慢鬆開手，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周筱……周筱……」

我忽然又想起早上說的那句話：我們可以引導但無法左右別人的人生。我攥起拳頭，后牙根兒幾乎都要咬碎，沉著臉，轉過身去，情緒的漲動讓我渾身發抖，心裡想要發泄卻又無可奈何……

「周筱！你去干什嘛，回來啊！」

薛喵喵在一旁喊著，逐漸的，她的舍友都開始喊周筱的名字，試圖將她喚醒……

魏廖東一臉賤笑：

「看來周小姐已經做好選擇了啊。」

又看向吳雪，豎起了大拇指：「看來雇傭你是我做的最正確的選擇。你的工作做得很好，我會給你相應的報酬的。」

她的舍友紛紛看向吳雪。此時的她也愣住了，明明說過要對她的身份進行保密，卻沒想到魏廖東會這麼明了的出賣她。

「吳雪！你個人首獸心的女人，要是知道有今天，我早就應該把你嘴巴撕爛！」

此時吳雪成為了眾矢之的。魏廖東看著我們班起了內訌，狂笑了起來：

「真是不好意思把你們班搞得烏煙瘴氣……」他又扭頭看了眼周筱，鞠了一躬：「周小姐，請跟我來，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吧。」

他剛想把手搭上去，就被周筱一把打走，此時班裡靜了下來，只剩下周筱的怒罵：

「你個死變態！死流氓！我怎麼可能是你隨便玩弄的棋子，我永遠是何書梁的人，讓你和你的那些陰謀詭計都見鬼去吧！」

啪！

所有人都愣住了，我轉過頭，瞪大了眼睛，連空氣都隨之凝結：氣急敗壞的魏廖東狠狠給了周筱一巴掌。

「周筱！」

我體內的憤怒瞬間爆發，兩步衝上去將魏廖東踹翻在地，還沒等反應過來，我瞬間拽住他的衣領將他提起，

又狠狠在他的臉上打了一拳。

此時辦公室的老師聽到了外面的響動，趕忙沖了出來：

「何書梁！」

剛要繼續迎上去的拳頭瞬間停住了，我喘著粗氣，看向老師。

「何書梁，你冷靜點兒，冷靜點兒……」

我把他放了下來，不止地瞪著，即使他已狼狽不堪可我心中的怒火仍然沒有消散。老師趕緊過來把我拉住，因為我的眼裡已經有了幾分想殺人的氣息。

「你特么再敢打周筱我就要了你的命！」

「好啦，別衝動，你冷靜一下。」

我趕緊調整呼吸，又看向蹲在一邊抽泣的周筱，我的心總算有些冷靜下來。扶起……輕輕揉著她被扇紅的臉。

「把她帶到醫務室吧，那裡有冰袋，可以稍微緩解一下……魏廖東，跟我去政教處，你今天所做的一切必須付出代價。」

我從校醫那裡要了兩個小冰袋，敷在周筱的臉上。我摸著她的頭念叨著沒事了，不要怕之類的字眼，可她依舊垂著頭，只在那裡呆坐著。

這件事在學校里傳的沸沸揚揚，很多同學都來朝我賀喜，不停地誇讚我，說早就看魏廖東那小子不順眼了，我這一打真是解氣，還讓他落了個處分，估計以後在學校里不敢這麼張揚了。

轉眼間就到晚自習了。我寫完作業，因為今天實在是太累了就趴桌休息一會兒。

「哎呀……哎？」

我發現周筱不見了。問陳煙渺，說她剛剛請假去了廁所，應該快回來了。

「這樣啊，那沒事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我望著黑漆漆的樓道，始終不見周筱的身影，再看向手錶：距離剛才已經過去二十多分鐘了，連老師也發覺到不對：

「煙渺，你去看看周筱怎麼這麼久還沒回來啊。」

……

樓道里一陣跑動的聲音：

「老師！周筱不見了。」

我愣住了，握在手裡的筆也應聲而落。

現在已經快九點了，我和一行人分頭在校園裡尋找周筱，可陰沉的黑夜幾乎什麼也看不清，找了很久也一無所獲。

「接著找，一個房間一處角落也不能放過。」

我不停的在喊，可只能聽到自己的回聲。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著急過，拖著酸軟的雙腿一刻也不想休息。

「周筱？」

地下車庫入口的微光下，有一個人影。我試探著往下走，發現周筱正蜷在角落哭泣……趕緊給其他人發簡訊說找到了。發好位置，我趕忙蹲下，摸著她的頭：

「你怎麼自己跑出來，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么！」

看著她弱小的樣子，我雖生氣卻又有一絲憐憫。她微微抬起頭，淚水已經流滿了她的臉頰：

「書梁……我是不是特別廢物……」

此時其他人也跑了過來。聽到這句話，我有些不可思議：

「你再說什麼傻話，你怎麼可能是廢物，這所學校乃至全區又有多少人比得上你。」

「可是……可是我除了學習……什麼都不會，我只是一個被……被人……關在籠子里被束縛的小白鼠，我根本就……沒辦法扭轉自己的命運。」

她哭的十分凄慘，在夜空下格外刺耳。

「誰也不能左右別人的人生……」

周筱緩緩抬起頭：「什麼？」

「但我們可以引導別人走向正確的的人生……人生的風景不會永遠風和日麗，也不會因你等待。別對自己那麼苛求，何必肩負太大的壓力……周筱，還記得剛開學那天么，你在我的懷裡，我輕撫著你的頭，在茫茫黑夜下享受二人世界……我發誓我要永遠保護你的，說到做到……」

我清了清嗓子，與她對視：

「做我的女朋友吧。」

她呆住了：「什麼？」

我故意抬高嗓門，好讓其他人都聽見：

「周筱！做我女朋友吧，我保證會對你一輩子好的！」

其他人也被這突然的一句話而呆住，但隨即又笑了起來，在一塊兒祝福著我們。

周筱的眼淚還在止不住的流，臉上卻涌盪著笑意。她突然站起來，一把抱住了我，抱得很緊：

「傻瓜！幹嘛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說，好歹找一個沒人的地方啊，你個大傻瓜……」

她還在哭，卻是喜極而泣，在溫和的月光的照耀下，在漫天璀璨星河的見證下：有情人終成眷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