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湧上心頭
月考後周筱幾乎每天都會抽時間給我補習數學，尤其是到了周五，大概學校里的人都走了，我們倆還在圖書館里坐著，很晚才會回家。不過通過這幾天的補習，我的數學成績也是突飛猛進，連老師也誇我總算找到了正確的學習方法。
十月中旬，那天周五，已經是晚上七點了，學校里除了圖書館都是空蕩蕩的。我瞅了眼時間，發覺已經不早，再晚就要趕不上回去末班車了。
「那你把這道題做完，不然今晚就住這兒了……」
「好好好……我做。」我心裡暗道：真是個小祖宗。
末班車八點左右來，站在車站還可以閑聊一會兒。我問她總是這麼晚回家家裡人不會擔心么？周筱卻說他們都知道每天晚上會跟我一起回去，說在我身邊放心。
「怎麼感覺你家裡人把你託付給我了似的……」
不久，一輛從市裡來的大巴停到了眼前，下來不少人，都是要換乘的。我沒有理會，只顧刷著手機，可餘光告訴我人群中有個老熟人。剛抬頭，卻發現一旁站著一位穿著八中校服的女孩兒。她的臉被散發遮住，但總有一股熟悉感……
「肖羽涵……」嘴裡不由得說出。
那個女孩兒看向我，瞬間呆住了：
「何書梁？」
周筱也扭過頭。肖羽涵看到了她，還有那拽著我袖子的手……
「羽涵！」
此時她的後面來了一個男生，手裡還捧著不少吃的。
我和肖羽涵都呆住了，空氣彷彿凝結一般……
「額，你們倆認識？」那個男生先開了口。
肖羽涵回過神來，露出微笑：
「奧，這位是我的初中同學，何書梁。」
那個男生走了過來，和我握手，說他叫秦久。我看著他身上同樣的八中校服，我瞬間就明白了什麼。
「恭喜啊，居然和羽涵成了一對兒，真有福分。」
秦久有些疑惑，問我是怎麼知道的。我說是感覺，這些方面向來都是很準的，又看向周筱，招手讓她過來：
「這是我……」我頓了一下，嘴裡的那句話有些吐不出來：「啊，這是我的妹妹，周筱。」
他倒是笑著誇讚，可羽涵明顯的就是不信，以前可從來沒有聽說過我還有個妹妹。其實我和周筱的關係到現在依舊沒有確定，可從她的眼中我明顯能感覺到，認為周筱就是我的女朋友。
等車來的這三十分鐘我們並沒有過多的言語，只是在一旁站著。上車后，我照例坐在了外面，卻哪知羽涵就坐在了我隔道的位置，同樣是外面……
秦久撓了撓頭：
「今天怎麼坐外面了，往常你不是都搶著坐裡面的么？」
「剛才坐大巴有些暈車，坐外面或許會好點……」
車上的人都很疲憊，只有零星的在小聲談著什麼。離站時我往旁邊瞟了一眼：果然和初中的時候一個樣，一點都沒有變。我臉上沒有了回家的快樂，這讓周筱察覺到了不對，並且車裡的氣氛忽然變得很凝重。
一路上，羽涵一直在側臉看著我。我把頭扭向窗外，刻意不和她對視。外面的世界除了大路以外，全然是黑暗的，偶爾幾座居民樓宛如星光縹緲，閃亮而深邃。此時我的內心十分複雜，我料到終有一天我們還會相見，卻沒有想到如此之快，甚至尷尬不已。
他們比我們先下的車。下車之前羽涵向我微笑，轉眼間卻意味深長……
我比平時明顯走的慢了，
眼裡無神，坐在路邊的長椅上，看向空中潔白的皎月。
周筱看著我，憋著的話總算說了出來：
「她到底是你的什麼人？我看可不是普通同學那樣簡單……」
我想了很久，嘴唇都要抿的破了皮：
「我前女友……現在由別人保護了……」
她沉默了，又想了很久：
「難道你之前感覺那麼孤獨是因為這個么？」
我思索了一會兒：「可能是吧……」
……
這次沉默了很長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了……
「阿嚏！」
她打了個噴嚏，估計是被風吹的。我把外套脫了下來，披在她身上。我想先把她送回家，這會兒外面已經很冷了，怕她凍壞了感冒……
「那你呢？」
「我……再坐一會兒吧，待會兒再回去。」
「我陪你……」
我說不用了，她還是不依不饒。
「你聽我一次話唄，這麼冷的天，你要是生病了我怎麼跟你家裡人交代……」
還沒說完，她直接一把抱住我，很緊，眼眶還有些濕潤。我嘆口氣，不停的搖頭。
「要不咱倆聊聊天吧。對了，講講你的過往。」
開始其實並不想說，但壓抑了太久還是讓她的情緒急劇波動：她哭了起來。我慢慢了解到，他之所以放棄市裡的優質教學資源而來到懷城這個稍偏的地方，其實就是為了躲著她的初中同學。除了關係好一點的以外，她柔弱的性格總會成為被欺凌的對象，她也不敢告老師，否則往後的日子會很難過。即使學習出類拔萃，可就算是同學寫東西有問題了一般都是躲著她，要麼就去問老師，使得幾乎與世隔絕。她不想再看到同學那副假惺惺的嘴臉，只好離開市裡，來到這邊繼續發展。
這幾年，她沒有過喜歡的男生，因為轉過四次學，而且那時候她常戴著一個口罩，平時都低著頭一言不發，被冷落在一旁，以至於同學們對她印象都不是很深，甚至有些人連她真正長什麼樣兒都沒有見過。
她告訴我我是這些年來唯一一個接納而且時刻保護她的男生，她不敢跟別人說話，不僅是因為不熟，她害怕會再次成為被欺凌的對象，不想再回到以前那個卑微的生活……
我從兜里拿出幾張紙巾，為她拭去了眼淚。
「沒事，你就跟著我，我看誰敢欺負你。就那個魏廖東，他要是敢對你做什麼，我非把他大卸八塊不可。」
周筱笑了笑，氣氛有了些緩和。我掏出手機：
「呦，都快九點了，真該回去了……」
「不行……」
我撓了撓頭：「咋了？還有什麼話沒說完。」
「陪你這麼久我都餓了，哼哼……」
「嘿……好，你要啥我都給你買，知足了吧。」
……
所有的回憶湧上心頭……我望著家門口的楓樹，淡黃的葉子將整個枝幹覆蓋，隨著風一點一點飄落，又化作塵埃，消逝無蹤，老去新來，只有枝幹始終屹立不倒……
其實我該忘了她，那段記憶早該從腦海里抹除，往事一去不復返，況且我們已經不再聯繫了，我的身邊還有周筱，我發過誓要一直保護她：
「我不會再把她弄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