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2歲出遠門（2）

為姐姐挑了一件墨綠色滌綸質感純色連衣裙，小翻領、兩粒金屬質感的紐扣配上粗獷的黑色腰封，溫和第一眼就被這種復古的風格吸引，想也不想地為姐姐買下了這件衣服。

還沒等溫和出門，她就在門外聽到了令人熟悉的敲鑼打鼓聲。

這也算是本地的特產之一，每到有什麼店家開業酬賓之類的喜事，老闆就會雇傭一堆拿著小號軍鼓的樂隊在街上行進，然後再找一堆學生（因為學生的勞動力便宜）在後邊持著橫幅走街串巷，以這種頗有些吵鬧的方式來引起各大街區60歲以上消費者的注意力。

樂隊走的不快，她們敲鑼打鼓的聲音在這片商業街如雷貫耳。而她們身後的行進隊伍就更是嘈雜。一群披著同樣外套，戴著寫有廣告詞條幅的學生彼此之間交頭接耳，偶爾想起來了就揮一揮手上的廣告牌。

人數不算多，只有七八個人，很融洽的樣子。看起來是熟悉的人一起來打工。

溫和想了想，拿起相機站在街邊為他們拍了一張照片。

照片里的他們看著彼此，笑得很開心。

行進隊列中領頭的少女似乎是發現了路邊攝影師溫和，她對著她揮了揮手，就算是打了個招呼。

溫和被她如陽光般的天性給逗笑了，拿起相機又給她拍了一張照片。

相機里的她看著鏡頭，笑得很開心。

如同貪吃蛇的隊伍並沒有在店前停留多久，很快他們就繼續著自己的行進。只不過現在他們的身後跟著一個好奇的小尾巴。

溫和跟著他們穿過了鼓樓這一片的大街小巷。拿著相機，溫和拍下了夏日早晨沿途的風景，吃了很多平時沒有怎麼吃過的東西。路邊小攤賣的烤麵筋，姐姐每次路過的時候都想買，但她每次都是轉過頭看我一眼之後，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地就走了。

三塊錢的一根的烤麵筋說不上好吃，螺旋狀切開的麵筋一看就是典型的工業產物，過於緻密的表皮讓任何商家準備好的味道都不能鑽進她的心，就像是一塊沉浮、掙扎在火上的人，被社會無情地拷打，在傷口上撒上孜然和辣椒面，最後無情地被吞入黑暗的口中，結束了堅強、倔強但保持本心的一生。

不是很好吃，溫和的評價一如既往的尖銳。

又買了一份四果湯，溫和突然覺得這樣看著一群人唱唱跳跳還別有一番趣味，如果排除音樂太吵鬧這項負面因素的話。溫和也不想著今天應該做什麼，順其自然就好，過於刻意往往會丟失掉一份彌足珍貴的興趣。

陽光絢爛地照射著每一個行走的人，對溫和來說，這是一個吵鬧、悠閑也富有意義的一個星期六。對於這些同樣吵鬧的孩子，他們同樣收穫了金錢和快樂。即便時光的水流已經無所顧忌地從他們彼此的身邊平等地流走。

這場音樂會的時間沒有持續很久，他們兜兜轉轉還是轉回了鼓樓附近，溫和聽了這麼久，但還是在看到店面招牌的那一刻才意識到。

哦，原來今天做廣告的是個家電商店。溫和拍了一張照片，照片里的電視五光十色，顯得很不上鏡。

溫和站在遠處的紅綠燈下，看著他們穿過街道，在充滿冷氣的店面里待了一會，之前領頭的女孩子對著身後的一群人說了些什麼，他們就紛紛脫下身上的工裝外套，三三兩兩地離開了。看起來他們是下班了。

溫和想著，自己也應該走了。只是時刻不湊巧，在身邊的紅綠色變色的時候，

手機里的訊號彷彿也開了綠燈，一個電話打了進來。溫和給每一個家人都設置了獨特的鈴聲，她不用拿出手機都知道，這是西洲哥哥打來的電話。

「西洲哥哥，怎麼了？」

「聽你姐說，你怎麼大早上跑出去給我買衣服了？沒衣服穿了嗎？」

「不是專門出來買衣服的啦。只是昨天不是考完試了嗎。我也算放假了，就想出來走走。」

「那你在外面要小心哦。方便的話，買一點紙巾回來。」

「好，那我就先掛了。」

「嗯，一路順風。」

和跟姐姐打電話的風格完全不同呢。溫和想起不久之前和姐姐的對話，明明對溫和來說都是很熟悉的存在，平常生活里即便沒有血緣關係，但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的這段時間，鄭西洲也像一個親哥哥一樣照顧著溫和的生活起居。但為什麼對姐姐和西洲哥哥就不自覺的展現出兩種態度了呢？

感覺對姐姐就更隨意一些，對西洲哥哥總是不由自主地正式起來了。

像是大人說話一樣，溫和吃吃地笑著。想著自己什麼時候也被行淹的「大人理論」所感染了。說到底，大人才不會像我這樣毫無緣由地出門亂逛吧，這是小孩子的特權之一。

不遠處就有一個公交車站，超出上班和上學時間的節點，公共交通一般都是沒有什麼人的，溫和笑到，這也算是小城市的特權。溫和坐在長凳上，安靜的等車。

她的身子稍稍向前傾斜，讓我得以看到她小巧的、充滿藝術的剋制的弧線的瓊鼻。她的發梢略微有些翹起，劉海之間的空隙閃閃發亮，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晶瑩剔透的皮膚。近乎蒼白的皮膚勾連著她身上穿著的白色連衣裙，淡紫色的碎花如同被蓬鬆的裙擺托起，輕盈的漂浮在她的膝邊，腳下踩著純黑色的皮鞋，漆黑的色塊彷彿就像人偶固定用的展示台，撐起了這瘦弱而唯美的軀體。上身極為罕見的漁網材質的麻繩織成的大空隙外披，與其說是起到了防風保暖這些外披的原本作業，倒是更像是勾勒出她胴體輪廓的輕紗，宛若拉菲羅·蒙蒂的作品。我從沒有想過粗麻繩這種充滿力量感的材料可以有如此巨大的反差感。

當楊光定睛一看，才發現這跟了他們一路的街拍少女，竟是如此的...渾然天成

她一時都想不到合適的詞語來描繪眼前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