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真是讓人憂鬱
閱覽室里正如她所言，沒有一個足夠熟悉校園，或者是足夠無聊的人帶路，這個位置著實隱蔽。
少女蹦蹦跳跳地帶著他坐在靠角落的桌邊，桌上已經擺上了一打試卷，周報，購買的資料等等。少女指了指試卷的對面，吳逡想著應該是讓他坐在她對面，於是就把身上的裝備往對面一放，把同樣龐大的資料往桌上收拾，像是堆成了兩座山，兩人分列在山脈的兩側。
對面的女孩很快進入了學習狀態，低頭擰眉開始研究試卷上的數學題目，氣氛並沒有像吳逡想象的那樣旖旎，對於女孩來說，似乎只是非常平淡的學習的日常而已。吳逡的內心貶斥自己的庸俗與下賤，明明自己起了個大早的目的是來學習的，不要期待一些不應該發生的事情。
吳逡也靜下心神，只是平常下筆如飛的手今天屢屢停頓，平常流暢的大腦每次抬頭彷彿就會卡殼。最終，四十分鐘后，吳逡以比平常慢的多的速度完成了一張化學試卷。
劉陵抬頭，對坐的吳逡似乎放下筆，張了張手，雙手又快速的甩了甩，自己帶給他的桃酥被他放在手邊，似乎並沒有要吃的意思。
「那個桃酥，你不吃嗎？」
吳逡聽到這話的時候，劉陵感到他肉眼可見的愣了一下，隨後把手一甩，打到了放在桌面的桃酥上，當然，這隻手也打到了桌面上，打出了一聲巨響。
「沒事吧？」劉陵聽著這一聲巨響就感到肉疼，骨骼與木製桌面沉悶的碰撞聲都能如此作響，就彷彿突然在曲子里聽到貝斯的solo獨奏一樣令人震驚。只不過劉陵不是分不清貝斯與吉他的人，自然也感覺得到吳逡甩手的速度明顯加快了許多。
「沒事沒事，就是小拇指甩到了一下。」吳逡把手一伸，如他所言，只是他的小拇指的末端紅了一截，整體看起來並沒有什麼事情。吳逡甩了一會手也停了下來，打開了裝著桃酥的袋子。
袋子里的桃酥不多，一上一下只有兩塊，或許是這不幸的桃酥代替吳逡的手指受了這一難，兩塊原本健康的桃酥也變得四分五裂。吳逡看著兩塊桃酥粉末之海上漂浮的桃酥島嶼，頗有些不好意思，坐在椅子上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一下子也不說話，默不作聲地撿起能吃的部分就往自己的嘴巴里塞。
「你在幹嘛呀，都這麼碎就別吃了。」
我伸手搶過他手裡拿著的塑料袋，裡面的桃酥已經碎成了渣子，幾塊稍大一點的也進了吳逡的肚子。我有些生氣，鼓起了臉瞪著他。他不知道這樣子形象很不好的嗎？
「那個，主要是你專門拿過來的，我一點都不吃不太好。而且碎了也不是不能吃嘛。」他拍了拍手，有些不好意思的坐在椅子上挪了挪屁股，隨後又撓了撓臉。
劉陵有些忍不住，原本氣鼓鼓的臉再聽到這番話之後也是瞬間破功，掏出一包紙巾丟給他，劉陵坐在椅子上笑了起來。
「你先別動。」
在短暫的笑聲過後，吳逡還沒伸手去拿桌上的拿包紙，劉陵就叫住了他。隨後就從桌上掏出了他的素描本，按著折好的記好翻開，劉陵對著此刻的吳逡，開始了她的速寫。
「呃...為啥現在突然開始畫我了？」聽到這種富有威嚴的聲音，似乎是想起了刻在基因深處的恐懼，吳逡進入了短暫的僵直狀態。
劉陵畫速寫的速度很快，或許是得益於她常年累月的練習，又或許是得益於模特的姿勢太過於獨特，以至於畫師不得不發揮出全部的畫技才能配得上眼前的絕景。
吳逡被她叫住的手還沒有放下，吳逡那獃滯又僵硬，同時帶著疑惑和不知所措的表情、嘴邊的桃酥渣子形成的環繞嘴巴的星環和微微前傾的身體姿勢與懸浮在紙巾上方的手就已經被刻印在素描紙上了。
「因為你剛剛說的話，太好玩了。感覺就像一個還沒長大的小弟弟一樣。」
鄭重其事地收好畫本，劉陵繼續著剛剛沒有盡興的大笑。
劉陵坐在椅子上雙肩抖動，腦後系著的雙邊馬尾辮也隨著她的抖動而顫抖，生動的展現了什麼樣叫做花枝亂顫。
吳逡沉默了一下，正當劉陵覺得是不是自己笑得太過分，中午應該請他去吃點東西的時候。吳逡發揮了一個時代青年應該有的手速，以雷電劃過夜空的速度拿起了原本放在一邊的相機，咔嚓咔嚓就給她拍了兩張照片。正是劉陵笑得顫抖的時候，但在吳逡的穩手和索尼大法的質量雙重加持之下，拍出來的照片並沒有模糊，而是準確的捕捉到了劉陵從竊笑到大笑的時間節點。鏡頭裡的劉陵頗有蒙娜麗莎帶鬍子的差異感。
「哦吼，這是反擊嗎？」劉陵也被迫停止了嘴角邊的笑意，-有的時候主動的愧疚感在受到外界的刺激之後，就會反向演化成別樣的負面情感。
「不不不，這不是反擊，這是回禮。」
「嗯哼，回什麼禮呢？」
「當然是，回剛剛你給我畫速寫的禮。」吳逡站起身，帶著有些讓人凝重的表情走到劉陵的身邊。
「嗯哼？」劉陵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不過，我今天帶了這個相機，其實還有一個想法。」
「不是專門來拍我丑照的？」
「那肯定不是。是有另外一個回禮。」
劉陵的嘴角又微微翹起，手撐著桌面，就這麼看著站在她身邊的他。吳逡不懂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不過至少比剛剛那凝固的臉來的好些。他咽了咽口水，繼續說。
「之前我們第一次在學校碰面的時候，那個時候我在打球，你在觀眾席看。雖然畫了很多人，但是我覺得，你把我畫的很帥。」劉陵還記得，那是一個三分球的速寫，吳逡站在線外，跳起時飛起的籃球服沒能遮擋住腹部微微的線條，畫面的另一端是精確的進球。
在速寫之後，她會諮詢被畫者的意見，如果不想被畫，劉陵就會把畫擦掉。但理所應當，記錄了吳逡高光時刻的畫作沒有得到吳逡的否定。
「所以，我把這個帶出來，是想給你拍一張好看的，像你那個時候的素描一樣好看的照片。」
「剛剛如果有惹你生氣的話，對不起。」
看著吳逡的眼睛，劉陵對著他笑了笑，輕輕拍了下他的臉。
「拍的不好看我可有意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