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知子莫若父

4、知子莫若父

一場烏龍鬧劇就這樣解開了,眾人各自覺得臉上無光,尤其是典韋跟于禁,各領了三十軍棍的責罰。

曹操好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沒好氣地瞪了眼自家的小兔崽子,又橫了眼鄒氏,只覺心頭痒痒的:「此女人若能帶到床榻上,同席共枕,以度良宵,那便如同人間仙境。」

但話已經說出口,曹操自然沒了不軌地念頭,否則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這時外邊又傳來大部隊的腳步聲,張綉帶領七八十名家將奔來,聽說嬸娘被曹軍派馬車接走,只驚得他火冒三丈,立即率領人馬前來營救。

此時關係著的,不僅是死去叔父張濟的顏面,還有他本人以及全體西涼軍的顏面。

張綉策馬奔至近前,就瞧見大量的曹軍都蹲守在聽水閣,登時吃了一驚,竟然有曹操的御駕,只嚇得他魂飛魄散,隨即又是惱羞成怒:「曹賊當真是豬狗不如,我率全軍而降,曹賊辱我嬸娘,置我於何地?」

雖然鄒氏不過是張濟的遺孀,沒有任何的實權,說白了就是金絲雀,可此時代表著卻是眾人的顏面啊。

一旁的賈詡也臉上變色,心想這下壞了:「只怕要淪為不死不休的局面,若是曹操真的霸佔鄒氏,張綉顏面蕩然無存,不報復回來則今後無軍威以服三軍將士。」

張綉全程黑著臉,策馬上前,準備討個公道,就聽到聽水閣內傳來曹操的聲音:「你們記住,我的軍令,向來便是不動如山,誰敢違抗軍令,莫說是我的親生骨肉,便是我本人也當梟首問斬,以正律法……」

此番言論擲地有聲,張綉跟賈詡面面相覷,均想:「曹操這樣說,倒也不錯。只是既能真的如此嚴明,又為何還能幹出搶佔鄒氏的事情出來呢?」

恰好這時的曹操父子、典韋、于禁從聽水閣走出,碰見了門口的張綉,雙方大眼瞪小眼,驚疑不定。

張綉率先反應過來,硬著頭皮道:「曹司空,末將聽說有亂軍接走了嬸娘,是以前來解救……」

曹操目如閃電,見到張綉手持兵器,微微一笑:「誤會,老夫也以為是手下作亂,在宛城干出搶佔民女之事,馬不停蹄的命人追將過來,卻是我這兒子聽說鄒氏雅擅琴律,相請至此彈奏,彼此隔著涼亭評曲,又有屏風為阻,合乎禮儀,並無違禁。」

說到這裡,又哼了一聲:「張將軍大可放心,老夫治軍依法不依人,何人犯法,均以軍法處置,就算是老夫的親生骨肉犯法,也處以死刑。」

張綉聞言心中一寬,隨即又震驚萬分:「曹操治軍,竟苛刻到了這個地步。」

鄒氏這時也從聽水閣出來,跟張綉溫言解釋一番前因後果,張綉心中的石頭這才落下,同時對曹操生出了如許的敬佩,天底下又有幾人能嚴明至此呢?

雙方各自帶兵回營,曹操走在前面,曹昂跟隨於后,父子一前一後進了軍營。

「子脩,為父今天給你擺了一道。」

曹操森然地目光從他臉上掃了一遍,冷冷道:「是誰教你的?」

曹昂一愣:「孩兒聽不懂父親說的話。」

曹操哼了一聲:「你是故意接走鄒氏,想要以此警醒為父,不能因小失大,為一婦人導致降將復叛,對嗎?計策是極好的,可你自幼誠實守信,有一說一的直腸子性情,怎會想出這種彎彎繞繞?究竟是何人教你的?」

他登時有些無語,心想我哪知道原先的曹昂是直腸子還是花花腸子,

不過是為了保命罷了。眼看曹操生性多疑的性子又上來了,滿臉的疑慮之色,隨即瞭然:「老曹是擔心我背後有人暗中唆使指教。」

作為君主而言,最忌諱的便是有小人依附在嫡長子身邊妖言惑眾,導致父子離心離德,漸生隔閡,這也難怪曹操緊張了起來。

「父親,這是孩兒一時所想,沒有旁人指點,只因事情緊急,故而出此下策。」

曹昂額角一滴豆大的汗珠順著鬢角流至脖頸,有些害怕老父親的凌厲目光,解釋道:「正所謂病急亂投醫,我……我也是擔心父親干出了出格的事,導致張綉復叛。我軍跟西涼軍雜居同城同營,若是突然之間作亂,必然死傷無數。」

曹操點了點頭,他也明白兒子的良苦用心,可他總覺得有人搗鬼,自己腦補出了某個假想敵,暗想:「真的無人教他?這不像是你能幹出來的事。你說出此人名姓,居然能摸透我的心思,著實不簡單。」

曹昂低著頭,此時悄悄抬起頭來,卻看見曹操嘴邊掛著一抹笑容,略有幾分欣慰之色。

這讓他不禁疑惑:「我這話老曹肯定不信的,可他怎麼笑得出來呢?是了,老曹被世人稱之為『奸雄』,狡詐機警可見一斑,雖然不是什麼好名聲,可心底還是有幾分驕傲自信的,做父母的通常都喜歡兒女與自己相似,這倒是正中下懷了。」

他的猜想大致不錯,曹操確實對曹昂寄予厚望,今日得見兒子似乎「長進」了不少,會分擔責任,跟誆騙老父親了,倒是有幾分雄主的模樣。

曹操捋須一笑,說道:「雖不知你背後有什麼高人指點,總體上辦得不錯,時候不早了,回去歇息吧。」

曹昂這才如釋重負,背上已被汗水所浸濕,跟老曹對話的難度極大,曹操本身就是極聰明、極霸道的人物,在他面前耍小聰明根本不現實,幾句話底子就給他摸得清清楚楚。

「但曹操再聰明,也決計想不到他的『兒子』,是來自1800年後的人。」

走出了中軍大帳,天色已晚,月朗星稀,軍營內各處也亮起了火把,持戟的士兵林立巡邏,安靜得針落可聞。

曹昂步行回自己的獨立軍營,他掀簾入內,伸了伸懶腰,往床上一躺,疲憊在這瞬間攻佔了身心,酥麻感流遍全身,只覺腰都散成了好幾截,舒服地喊了聲:「痛快!」

便在這時,營外的親兵走了進來,小聲通稟道:「世子殿下,營外賈詡求見。」

「他要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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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曹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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