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崩潰
「能描述一下罪犯的長相嗎?」
筆錄室,年輕的jǐng官問著余璐。
那時的余璐才15歲,她被一名強jiān犯尾隨並且遇害,發現時已經被打得遍體鱗傷,那名強jiān犯竟然還是有著嚴重虐待情節的人。
「還是不行嗎——」
兩個小時后,年輕的jǐng官看著從開始就一言不發獃呆望著空氣的余璐嘆氣道。
「余璐小姐,你這樣我們也沒辦法幫你找到兇手——所以,請你務必明天中午再來一次吧。」
jǐng官放棄了今天的筆錄,走出了房間。
「女兒,我們回去吧。」
余璐的爸爸是一名職業白領,他看到女兒因為被猥褻受到巨大打擊時並沒有做出任何擔心的表情,他只是接了一通電話,然後嘆著氣帶走了女兒。
「我們明天不要來了吧,女兒。」
「嗯。」
余璐並沒有聽到父親在說什麼,她感覺自己的下體仍舊撕裂一樣的疼痛,逐漸的——她開始麻木了,直到有一天,父親醉醺醺的回到家裡,她的人生觀念受到了重創。
「爸爸,你回來了。」
小余璐看到父親走進家門,邊去迎接。
「爸爸,你怎麼喝醉了?」
「快給你爸爸打些熱水。」
母親走過來攙扶著爸爸走進了房間。
「嗯。」
「怎麼喝這麼多酒啊,平常你是不喝酒的……啊!」
父親突然露出一副兇狠的表情,掐住了母親的脖子。
「還不是因為你那寵的像個寶似的女兒!因為她,老子什麼都沒了啊!」
「怎……怎麼了,你倒是說明白……放手……」
母親的呼吸急促,白眼上翻眼看就要窒息而死。
「住手!」
小余璐顫顫巍巍的站在門口喊道——她從來沒看到過這樣可怕的父親。
「爸爸,住手啊。」
說著,小余璐就抱住爸爸掐住母親的手臂。
「哼!小雜種!」
手臂一揮,小余璐就被甩在了牆上;男人也鬆開了掐住母親的手。
「咳咳咳……」
房間一下子靜的可怕,半躺在地板上的小余璐嚇得不敢出氣。
「對啊,我為什麼要傷害我的妻子呢……說起來,罪魁禍首是你啊。」
男人站了起來,緩緩走向小余璐。
「你知不知道,強jiān你的那個變態就是我們公司經理啊……我已經被jǐng告不要再透露任何事情了,所以親愛的女兒,能不能請你也不要再和jǐng察叔叔們說任何當初看到的景象了?」
余璐的父親……不,已經不能夠算作是父親了,這個男人抓起余璐的衣領,兩人就保持那種幾近要貼上的距離交談著,聲音很小但是已經足夠在整個房間中回蕩了。
「你這個混蛋!想要對咱家璐璐怎麼樣啊!」
恢復過來的母親沖著男人咆哮著,卻引起了更加嚴重的後果。
「哼!我要幹什麼?你們這些臭婆娘爛婊子能不能看看你們在幹什麼啊!」
抓住衣領的手一用力便嵌在了小余璐的脖子上,回身對著母親瘋狂的喊道。
「你說你!自從我走上了項目組長的位子后你就辭職不幹了,你以為我能養你一輩子是嗎?不可能!老子現在連我自己都養不起,怎麼可能再去養著你!」
「你說謊!當初辭職的時候是你讓我遞辭呈的,你說能夠養活我們一家,我這樣信任你你卻……」
「狗屁的信任!你能不能動動腦子想想,吸納子阿武家這麼高,我又不是金領上哪賺那麼多錢去!」
「那你想怎麼樣?離婚嗎?」
「離就離!」
離婚,15歲的余璐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完全沒有反應,因為她感覺到,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要比父母離婚給她帶來的影響更大。
「房子什麼的一切都歸你,孩子給我帶吧。」
男人鬆開小余璐,和妻子商量著離婚的財產分割問題。
「不行,就像你剛才那樣的舉動,我絕對不能把余璐讓給你!」
「那就等法院的判決吧。」
男人丟下這句話,推門走出了這個家門。
……
……
第二天,法院的判決通知就下發了。
因為經濟能力問題,余璐的撫養權交給了男人,而母親則獲得財產的一半,離開了這個城市。
從那時候開始,小余璐就生活在地獄之中了。
因為男人和他公司的經理那種互相利用互相jǐng惕的關係,小余璐成為了中間的犧牲品。
男人每天回家后都喝得醉醺醺的,心情不爽便拿小余璐開打,看著女兒一天一天長大,也開始顯露出本身為女人應該有的誘惑的時候,男人對她說出了一句話——「你去酒吧打工吧。」
話裡有話,但是指意很明顯,酒吧工作的女xìng無非兩種——服務員或者坐台小姐,後者也就是俗稱的「三陪」,余璐知道父親想讓她去乾的並不是什麼正經行當,因為父親因為年歲逐漸大起來,公司也不怎麼重視了,不出年底,項目組組長的植物也有可能被撤銷,這樣的話……單靠這個男人一個月那可憐的底薪根本不可能養活得起這樣的家庭——即便只有兩人的家庭。
但是男人卻說了一個讓她實在不能夠忍耐的話來——「去了酒吧,你可以去買,但是千萬別跟老闆說你是我的女兒,丟人。」
(他竟然也知道丟人!)
一石激起千層浪,余璐想不到自己能夠發出這麼大的力量,她將父親身邊的酒瓶磕碎,然後拿著瓶嘴的破口部分穿透了父親的喉管。
「死吧!臭男人!」
嘴上這麼說著,手中的瓶嘴抓得更加緊了,因為她發現,男人的呼吸還沒有停止,雙手用力,逆時針攪了起來,血液像憤怒一樣噴涌而出,男人停止了呼吸。
但這並不能夠停止余璐的動作,她將男人全身上下劃得血肉模糊,當玻璃瓶嘴卡在男人肋骨骨縫的時候才停止繼續殘害屍體的動作。
那一晚上,余璐瘋了——她衝到大街上穿著滿是鮮血的衣服襲擊了人群。然後被帶到了當地的jīng神病醫院,隨後,男人的屍體也被發現,經過法醫診斷後,余璐因為在jīng神病病發的情況下殺害了受害人——被關進jīng神病院進行治療。
「從那之後,我就再也不相信男人了,jīng神病院的所有男醫生都不敢靠近我,同樣,男患者也是,我被單獨隔離在一個房間中……就像現在這樣。」
余璐說著,我抬手打斷了她。
「等等……我去吃個飯。」
「切,對我的故事感到厭煩了嗎?」
「倒不是……從昨天晚上開始……我就一直沒有進食了。」
這句話說的不假,經過昨天晚上那陣打鬥,我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那你去吧,嘶……」
我回頭看了一眼余璐——臉上塗滿了消腫的藥水,眼眶處也被繃帶纏上,看起來就像個獨眼龍。
「真對不起啊。」
「誰讓你下手那麼重。」
「話說還真是戲劇xìng……我打了你,結果被叫來審問;你不恨我嗎?」
「恨、恨得牙根都痒痒,如果現在能殺了你,我絕對不會讓你貨到下一次。」
話雖然是這樣說,但是相比剛才瘋狂的樣子來看——余璐已經平靜了許多,不由得,我開始對自己昨晚下如此重的手抱有歉意了。
「嘛,你就瘋下去好了,我去吃飯了。」
rì頭高了,我將余璐一個人扔在沒人的房間走了出去,但我並沒有向著吃飯的地方走去,而是四下尋找——終於,在角落發現兩根已經被折彎的釘子,我撿起他們,輕輕地卡在門框的兩邊,然後在中間拉了一條線,這一幕正巧被屋內的余璐看到。
「你這是……」
「噓。」
我示意她不要說話。
「這是一個測試。」
說完,我就轉身去吃飯了。
從審訊開始后,我就意識到一個問題,余璐似乎並不是因為想要把物資私有化才傷害我的,而在我和白毅昀的談話當中——白毅昀所知的那個蠢蠢yù動的人似乎並不是像余璐那種「神經病」吧。所以我在余璐的門口設下了一個保險,如果猜測的沒錯的話,犯人就會在我們吃飯後的這段時間內行動,而余璐的安全xìng就是最低的,所以,我在門口處設下一個反彈的裝置,兩根釘子中間拉的線上面綁上了小鈴鐺,一旦有什麼情況,就會發出聲音,這樣就能以最快的速度抓到那個人了。
(當然,前提是我沒有預料錯的情況下。)
……
余璐才是真正的意外收穫,而額定內的收穫,就在飯後的一個小時內被發現了,但我們又發現,我們的隊伍正在走向一個盲區之中。
——《末rì之後·張繼元》
……
午飯仍舊是各種超市食品——經過一上午的搜索,成光衛的彙報仍然兩人哭笑不得。
「除了速食麵還是速食麵,再有就是各種腌漬產品以及密封的腌肉製品,當然,我們還找到了不少的軍事口糧,是從不遠處的一個軍事愛好者俱樂部中找到的。」
成光衛的後半句話不知道是不是好消息——作為一個對軍事口糧一竅不通的我還記得當初野營時吃軍事口糧的窘迫勁——倒不是不好吃,而是自己笨手笨腳的差點把帳篷點著。
「所以今天的午飯就吃這個吧。」
成光衛搬過來一個箱子,裡面是大大小小的罐頭——軍事單兵口糧罐頭!
「這可是好東西啊。」
成光衛笑著說。
「誒?」我一頭霧水。
「雖然說保質期長了些,但是口感還是不錯的。」
成光衛說著就拿起一罐準備打開。
「你吃過這東西?」
馮偉問著,也拿起一罐來觀察。
「吃過……那也是幾年前的事情了,現在的口糧不知道怎麼樣,不出意外的話……是沒問題的。」
於是午飯就以壓縮餅乾做主食,方便罐頭輔菜。
吃飯期間我一直在注意語錄哪個方向的樓道的聲音。
鈴鐺的聲音不小,但是不仔細聽的話,這麼遠的距離可能還真的聽不到,所以我打著一萬個小心的準備,邊進食邊監聽。
「叮鈴鈴……」
十分微小的聲音穿透空氣混淆在人們咀嚼的聲音之中,傳入了耳朵。
「白毅昀!」
「嗯。」
聽到鈴聲的一瞬間,我和白毅昀同時起身,向著余璐的房間跑去。
三步並兩步,便飛奔到余璐的房間。
「哥哥?叔叔?你們怎麼來了?」
只見成欣欣撥弄著懸在半空中的鈴鐺,笑嘻嘻的看著我們兩個。
「這……」
「繼元,發生什麼事了?」
馮偉和其他人陸續趕到。
「呃……一個意外。」
我指了指仍舊在玩耍的成欣欣,成光衛便明白什麼意思,趕忙拉過成欣欣說道:「我知道你們在擔心餘璐小姐的情況,欣欣還不趕快給叔叔們道歉!」
「道歉什麼的還是算了,也是我太過於敏感了。」
我不由汗顏,沒想到會鬧出這種笑話。
「誒,常戚呢?」白毅昀問。
「他不就在……他人呢?」
馮偉指向後背的一片空白,什麼人也沒有。
(這麼來說的話。)
「安悅欣危險!」
我脫口而出,然後緊忙向安悅欣睡覺的房間跑去,我實在不敢想象安悅欣房間現在的場景。
「安小姐你沒事吧!」
門是虛掩著的,我一腳踹開就跳了進去。
「呀!你幹什麼!」
安悅欣半裸的站在房間當中,酥胸半露,滿臉通紅的看著我,手中拿著一件衣服——看樣子是在換衣服。
「對、對不起。」
「呃……你先出去一下。」
我緊忙想得到大釋一樣出了房間。
「以後換衣服別忘了關門啊……」
「那你進屋之前能不能敲門,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看你剛才火急火燎的……」
「哦……還沒確認呢,你小心點吧,我先走了。」
心還在跳個不停,剛才那一幕雖然沒什麼,但是突然間的衝擊力結合之前在火車上說的那些話——完全就抵擋不了心率加快的頻率啊。
……
……
「你是怎麼想的——常戚先生。」
酒店一樓的大廳處,常戚被綁在椅子上,我們圍著他,正在進行審問。
「適者生存,就是這樣,我不想和你們一起合作了。」
常戚的眼神很堅定,彷彿他剛才的行為十分正常一樣——
十分鐘之前,馮偉在酒店的儲物間找到了正在搬運軍事口糧的常戚,這是我們所有人在接下來rì子中唯一的補給品了。
「你走的話,沒有人會攔著你,但是隨便動大家的東西——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馮偉一步一步向常戚逼近,他手中正握著一根鐵棒。
「要用刑嗎……你打吧,我的理由只有這麼多。」
常戚好似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但是當鐵棍第一下落在他的身上時候,他就開始反悔了。
「啊!停手吧、停手吧、我錯了……我不該偷東西……啊啊啊!」
馮偉沒有管常戚的哀求,他也沒有辱罵什麼的,只是一棍一棍地打在常戚的身上。
「好痛啊!混蛋!給我住手啊!好疼啊!」常戚仍舊在哀嚎著,但根本沒法讓馮偉的手停下來。
「誒,馮偉,可以了吧。」一邊的成光衛看不下去,便伸手去攔。
「你也想挨揍嗎!」
馮偉狠狠地瞪了成光衛一眼,然後揮起鐵棍繼續揍到常戚的身上。
「馮偉!咳咳!**不得好死!咳咳!啊!給我住手啊啊啊啊!」
哀嚎仍舊在繼續,馮偉沒有理會,仍舊在機械般的將鐵棍打在常戚的身上。
「看來他也挺不住了。」
白毅昀拉了拉我的袖子,小聲說著,他的神sè也有些不穩定,眼睛中似乎有種叫做恐懼的東西在閃爍。
「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沒能明白面前這名小大人說的話。
「被籠罩在如此壓抑的環境之中,恐怕馮偉他的神經也不能承擔如此的重壓了。」
少年說的很明白,當然,明眼人一看也都能看出;馮偉此時的舉動完全不像是為了懲罰常戚而揮動棍棒了——他這完全是殺人的舉動。
「他也瘋了。」
成光衛受不了馮偉瘋狂的舉動,也不忍心再去看常戚已經變得血肉模糊的臉——他離開了大廳。
「馮偉……你……他媽——」
「咔嚓!」
不知道是第幾下,馮偉的鐵棍橫著砸在常戚的脖子上——他斷氣了。
「啪、啪、啪。」
打在皮肉上的砰砰聲逐漸變得粘稠起來,馮偉手中的鐵棍已經沾滿了鮮血,常戚也不再繼續求饒,而是將腦袋耷拉在一邊——死掉了。
「呼呼……他死了,我們也省的再去互相猜疑了。」
像是為自己的殺人行為找一個借口一樣,馮偉扔掉鐵棍,拖起綁著常戚的凳子向外面的車站廣場走去;他想毀屍滅跡。
「我去處理了這傢伙,省的樓上的小孩女人看到后受不了。」
說完這些,他就消失在酒店的門口。
就在他消失的那個瞬間,我的肚子如同沸騰一樣,酸甜苦辣的調味瓶在喉口一起爆開,中午吃的所有東西都被我吐了出來,灑在常戚的鮮血上。
「這樣的事情你還不適應啊。」
白毅昀說的就像我不應該有這樣的反應一樣。
「怎麼……你認識的那個人他能適應嗎?」
「嗯。」
「那他一定是個變態。」
我如此對白毅昀認識的那個人下了定論。
「這時候還能夠開玩笑,看來你被嚇的還是輕。」
白毅昀繼續打趣道。
(我這都被嚇成這樣了……哪能叫輕啊。)
「不過話說回來……你打算下一步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白毅昀的眼神嚴肅起來,我不由得也緊張起來。
「我們這個七人……六人的團隊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你打算以後怎麼辦?」
白毅昀說完,他就坐在大廳的沙發上等著我的回答。
按照目前如此不樂觀的狀況來看——剛開始的七個人:一個死、一個瘋、一個體弱、一個小、一個疑心成疾、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一個沒主見再加上我這個更加不靠譜的人;絕望的簡直都想自殺了。
當然,自殺只是說說,不過我也不否定哪一天因為壓力過大而選擇自殺這一個結局。
話說回來,現在的團隊正在走向一個不可控的盲區;所有人都在互相不信任,甚至連我也在猜疑所有人,就連眼前這名少年也是——所以所有人都陷入了一個不能了解對方的盲區,那麼團隊就陷入了一個「不可合作」或者說「無法提高合作效率」的盲區之中。儘管我們身在市區之中,並不缺少食物和水源,但這也只是暫時的,我們不能夠一輩子就依仗著這有數的物資生存下去所以……
想到這裡,我看著白毅昀說道:「我要殺了馮偉。」
白毅昀聽到我的答案後點了點頭,並沒有任何驚訝的表現。
「我可以支持你,但是在這之後呢。」
「在這之後我自然有辦法,這你不用多想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我彷彿感覺自己就像第一個敢於吃西紅柿的人一樣——面對著未知的未來,說出了足以影響自己未來的一切的話來。
「好,那麼,我們何時動手?」
白毅昀說這話的時候——他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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