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中毒
拉煤的小毛驢儘管勞累了一天,卻還是展現出驚人的力量與速度,在徐真皮鞭的策動下,不一會兒便將煤車拉到了縣衙門口。
縣衙門口立著四名站班衙役,赫然看到徐真駕著一輛小驢車停下,全都好奇地圍攏過來。
「快!」徐真跳下驢車,指著車斗里的裘霸天,沖衙役們分配任務,「你,過來幫我把人抬下車;
「你,趕緊去通知大老爺,就說裘霸天已經到案;
「你,馬上通知所有人,準備升堂;
「還有你,趕緊去弄一盆涼水!」
「啊?裘……裘霸天?不……不是說要傳喚嗎?怎麼……」四名衙役不明所以,倍感震驚。
「快啊!別愣著了!」徐真催促道,「這可都是大老爺吩咐的,趕緊的!」
聽徐真這麼一說,衙役們再也不敢耽擱,立刻按照徐真的吩咐行事,有人跑向內堂,有人跑向公廨,有人去接涼水,還有一個與徐真一起將昏迷的裘霸天抬進了縣衙。
很快,滿身煤屑的裘霸天被拖到縣衙公堂,其中一名衙役已經將一盆涼水接來。
徐真端過水盆,沖該衙役說道:「行了,你現在就去帶那個原告吧!」
衙役應了一聲,立刻跑向縣衙南監大牢方向。
此時,接到消息的衙役和捕快們陸續來到大堂,徐真遠遠看到陳鐵風出現,便將一盆冷水狠狠地澆在了裘霸天的頭上!
「喔喔喔……」
裘霸天打了數個冷顫,被冷水瞬間激醒。
恰在此時,陳鐵風已經跑進大堂,徐真眼疾手快,直接將水盆遞到了陳鐵風的手裡。
所謂慣性效應,便是你很自然地遞給別人某件東西,別人也會很自然地接下。
果然,徐真遞得自然,陳鐵風接得也十分穩當,接完之後才感到好奇。
「你……」陳鐵風剛想問徐真為什麼要給自己一個水盆?
而就在這時,蘇醒過來的裘霸天卻嗷地坐起,像頭暴怒的獅子般沖陳鐵風吼道:
「你?你居然敢潑我!?」
陳鐵風是捕房的老人,自然認得這個穿著紅袍的男子,便是延平縣人人懼怕的裘霸天!
「啊?這……」他這才意識到徐真耍了自己,急忙將水盆丟掉,同時怒目尋找。
然而,徐真早就沒了蹤影。
「你……」裘霸天則沖陳鐵風怒喝,「你叫什麼名字?」
「我……」陳鐵風反應不及,竟下意識地回答,「我是陳鐵風。」
「……」裘霸天氣得暴跳如雷,「豈有此理,簡直豈有此理!」
「裘……裘老闆……」陳鐵風嚇了一個激靈,趕緊蹲下身去攙扶裘霸天,同時急急解釋,「您聽我說,剛才不是我潑的,真不是我潑的……」
「滾!」氣急敗壞的裘霸天推開陳鐵風,自行爬起。
但見他渾身都是煤與水的混合物,披頭散髮,無比狼狽。
「哎呀!這……這是怎麼回事?」
正此時,縣令宋知禮與捕頭程梟聞訊趕來,看到裘霸天真的到了公堂,二人趕緊慌不迭地迎了過來。
「衙門……呼……這裡是……衙門?」裘霸天捏著昏沉的腦袋,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到了縣衙。
「大人,都是那個徐真!」陳鐵風見狀急忙告狀,「是他把裘老闆帶來的!」
「徐真?」宋知禮焦頭爛額,忙衝程梟詢問,「程捕頭,這到底怎麼回事?」
「我……」程梟亦是手足無措,隨口辯解,「我只是讓他去傳喚裘老闆,可沒想到,沒想到會搞成這個樣子!」
「哎呀,裘老闆,都是誤會,一場誤會……」宋知禮趕緊沖裘霸天抱拳作揖。
「哼!」裘霸天捂著腦袋氣鼓鼓地吼道,「別演戲了!我看沒什麼誤會,不就是想整我嗎?好,那就來吧,讓我看看你們到底能把我怎樣?」
「這……」宋知禮緊皺眉頭,再次勸道,「您多慮了,這……這真的是一場誤會啊!我……」
「行了,」裘霸天忽然想起什麼,當即打斷宋知禮,指著他的鼻子說道,「你們費這麼大的勁,不就是因為有人要告我嗎?好,你把他叫出來,我要看看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裘霸天話音剛落,衙門外面便發生喧嘩,不一會兒,裘霸天那些兇惡家丁們便氣勢洶洶地衝進了公堂。
「裘爺,裘爺……您沒事吧?」
眾家丁看到滿身煤渣污漬的裘霸天,頓時將裘霸天護住,沖在場的衙役們怒目相向。
儘管這裡是縣衙公堂,但宋縣令和一眾衙役捕快們還是嚇得臉色刷白,完全沒了官方的威嚴。
「遠了,遠了遠了!」宋縣令平復情緒,急急說道,「裘老闆,您這樣說就遠了,來,快請到內堂說話,容我將整件事跟您細細講來。這……這真的是一場誤會啊!」
「報……」
誰知,宋縣令這邊剛剛說完,之前那名去帶原告的衙役卻驚慌失措地跑進來,沖宋縣令稟報道:
「大……大老爺,不好了!那個老漢——死了!!!」
什麼!!?
整個縣衙公堂驀然安靜。
就在衙役稟報的時候,徐真正躲在某書案後面看熱鬧。
當聽到如此驚人的消息后,也不由得楞在了原地……
……
一刻鐘后,縣衙南監大牢。
縣令宋知禮,捕頭程梟,眾捕快衙役,以及裘霸天等人全都來到這裡。
「這……這又是怎麼回事啊?」宋縣令焦頭爛額地詢問。
「不……不知道啊!」一名獄卒慌張說道,「剛才還好好的,誰知道就這麼死了……」
眾人連忙朝囚室裡面看去,但見地上倒著一個人,正是那位狀告裘霸天的老漢。
他倒卧在地,身體扭曲,死之前似乎經歷過極度的痛苦。
程梟經驗豐富,率先衝進囚室,將老人的屍體翻轉過來。
「啊!?」僅僅看了一眼,程梟便緊鎖眉頭,轉頭看向了縣令宋知禮,眼神變得異常複雜。
「怎……怎麼了?」宋知禮察覺異樣,忙問。
程梟還是沒有回答,臉色卻變得極為難看。
「哎呀,到底怎麼了!」宋知禮大急,「快說啊!」
「是……中毒!」程梟極為小聲地說道,「是中毒。」
「啊!?」
宋知禮感覺一陣眩暈,頓時後退數步,險些栽倒。
人群中,徐真透過縫隙看去,果然看到老漢面容扭曲,嘴唇發紫,的確是明顯的中毒跡象。
誰也沒想到,短短几個時辰,老漢竟然被人毒死在縣衙大牢之中!
怎麼會這樣?
徐真這才明白,剛才為什麼程梟會用那種眼神看向宋知禮。
他顯然在懷疑老漢是被宋知禮派人毒死的,這樣一來,老漢死無對證,也就無法再告裘霸天。
可是……從宋知禮現在六神無主的樣子來看,卻並不像知情的樣子。
況且,就算宋知禮真的想弄死老漢,也不應該讓他死在縣衙大牢,這不是引火上身嗎?
再說,這麼短的時間,宋知禮尚無法確定案子原委,又怎麼能替裘霸天殺人滅口呢?
到底是誰殺了老漢?
「真是晦氣!」這時,裘霸天不耐煩地甩了甩身上泥污,沖宋知禮說道,「我說縣令老兒,這件事你要是不給我個交代,可別怪我跟你們衙門過不去!」
「這……」宋知禮已經徹底懵圈,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真是莫名其妙,哼……」裘霸天沒好氣地哼了一聲,轉身對自己手下招手,「走吧,萬花樓那幾隻小金絲貓還等著我呢!」
說完,他便帶著家丁們朝牢外走去。
按道理講,裘霸天與眼前的案子有著重大關係,應該留在衙門接受審查。
然而,宋縣令與眾衙役哪個敢攔?只能眼睜睜看著裘霸天大搖大擺地離開大牢。
嘖嘖……
望著裘霸天離開的背影,再看看囚室里老漢的屍體,徐真的眉頭緊緊蹙起,愈發感覺這件案子很不尋常。
而下一秒,徐真心裡卻咯噔一聲,忽然想到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哎呀!
既然老漢被人毒死在大牢,那……老漢的女兒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