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第一百六十三章

沈意伶不知道自己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開了門,有些意外，又有點不明白他怎麼會突然回來。

兩人一前一後地進了門。

別墅客廳的頂上有一盞小夜燈，那是在戎棲離開后沈意伶特地裝的,有不習慣回到家就是一片漆黑的原因,也是為了小白在家裡能夠看到路。

誰能想到小白這麼一隻大白鵝居然也有一點夜盲的毛病呢，要不是晚上下樓的時候看到某鵝左腳踩右腳摔倒在茶几邊上,沈意伶也不會知道。

氣氛有些許尷尬,兩人在線上聊得就不多,再加上半個多月之前那場算得上冷戰的沉默。

沈意伶從鞋櫃里拿出一雙洗乾淨的男士拖鞋。

小白已經看到很久沒見的戎棲了，它對戎棲那是又愛又怕,難得再見面它頓時忍不住踢踏踢踏地飛奔而來。

它親昵地蹭著戎棲的腿,又用嘴去叼他的褲腳。

以前戎棲是不允許它做這些的,今天他卻沒有在意它的舉動,一心都在另一件事上。

他今晚用指紋解鎖的時候,試了兩次都解不開。

沈意伶家是指紋鎖,四次解鎖不成功門就會鎖上只能用鑰匙開，這是現在最靈敏的鎖了，之前從來沒有出現過解鎖不靈的問題。

沈意伶換完鞋,重新背好書包往裡走的時候聽到身後戎棲的聲音：「家裡的門好像壞了。」

沈意伶沒回頭,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有一點心虛地抿了下唇。

「是嗎？改天我找人來修一下。」她背對著戎棲指了一下柜子上面的玻璃盒：「裡面有備用鑰匙,你先用吧。」

家裡的鎖需要找人來修嗎？

當然是不需要的。

因為戎棲的那個指紋,是沈意伶自己刪掉的。

那時候太生氣了，心想就算是人回來了也不會再讓他進門。

怎麼就沒忍住放他進來了呢？

沈意伶在他換鞋的時候就快步回了房間,一道視線熾熱的大膽又肆意地落在她的背上，她身子微微一僵加快了腳步。

直到樓上傳來關門的響聲，站在原地許久沒動的戎棲才輕嘆了口氣。

還以為重逢會是不一樣的。

剛才在門口那對視的一眼彷彿是他的錯覺一般。

戎棲不是上趕著的性子，可是在沈意伶這,他知道自己要是不殷勤一些，過幾天她就把自己忘了。

腳上的拖鞋因為洗過晒乾的原因變得有些干硬，戎棲低頭看了幾眼，薄唇抿了抿。

還好，指紋雖然不在了，至少拖鞋還沒有被丟出去。

別墅里的陳設和他走之前沒有什麼區別，沙發上的大白鵝抱枕還在原位。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桌上的那個花瓶，裡面的花已經不見了，只剩下一個空洞漆黑的瓶口。

戎棲側頭看了那個花瓶兩秒，然後什麼也沒做，提著自己的行李箱上了樓。

他的房間里沒有一點異味，相反的因為落地窗開著，晚風吹進來的時候還裹挾了淡淡的洗衣粉的清香……

-

沈意伶回到房間以後開始發獃，腦中都是0013的笑聲。

【不是吧宿主，你在搞什麼啊？戎棲回來了結果你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樣。】

「閉嘴，你吵到我的耳朵了。」沈意伶心中不滿：「我為什麼要跑？」

【這不得問你自己嗎。】0013戲謔道：【你想想以前回到家會幹什麼，先得從冰箱里拿一瓶酸奶喝吧？然後是給小白喂飯，你聽到小白凄慘的叫聲了嗎？這是餓的。】

沈意伶：「……」

她覺得0013知道的太多了。

而且別墅隔音這麼好，小白的叫聲她一點都沒有聽見。

小白到了這個世界后體重飆升，沈意伶好幾次想讓它減肥都失敗了。

它的變異體質餓個三天三夜都還能跑得比人快，何況早上還給它餵了這麼多的小魚乾。

只是0013確實沒有說錯，她跑了，並且她自己都不知道原因。

她對自己還是有點了解的，喜歡一切好看的事物。平時雖然不至於什麼好看的都想得到手，卻還是會多看幾眼，對人也是如此。

她從不掩飾自己對戎棲外貌的欣賞。

她自以為對他沒有朋友以外更多餘的感情，卻還是在他回京市的時候不得不正視自己的內心。她會擔心他手術出事，即便是很生氣想要斷掉所有聯繫的時候還是給了他保命的葯；在他聯繫自己的時候她會心軟給出回復，電話似乎也沒捨得一直掛……

沈意伶還是第一次對一個男生有這樣的情感，她隱約能猜到一些，可又不想承認。

他們之間的距離不止是雲洲到京市那麼遠，兩個時空的該用什麼距離單位她自己都不知道。

甩了甩頭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丟之腦後，沈意伶拿起掛在衣架上的乾淨睡衣進了浴室。

……

當天晚上，她做了個十分荒謬的夢。

夢裡有幾個人看不清臉，戎棲那張臉倒是能看得很清楚，他和今天回來的時候沒什麼兩樣，挽起來一截的袖子都一模一樣。

沈意伶有一瞬間分不清是夢境還是什麼，準備上前搭話的時候場景卻一下子變了。

戎棲的手被綁在一起，被那幾個看不清臉的人推到了一個黑洞旁邊。

那是個五彩斑斕的黑洞，很深的旋渦看得沈意伶下意識想去救人。

耳邊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這段時間多謝群主照顧我皇兄。」

是戎橙，她就是看不清臉的夢中人。

沈意伶的腳步生生頓在原地，她沒再有其他的舉動，眼睜睜地看著兩雙手把戎棲推進了洞里。

黑洞消失之前戎棲回頭看了一眼，深邃的桃花眼裡一身而過的痛色，眼裡的情緒深得好似要把岸上的人一起拖下去。

這一夜沈意伶睡得很不安穩，腦子裡反反覆復都是昨晚戎棲的那個眼神。

第二天是生物鐘把她喚醒的，沈意伶還沒有睜開眼就已經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

她的窗帘有一條縫隙，每天早上六點左右光會照亮房間讓她清醒，今天房間里卻是昏暗的。

她把手從被子里伸出來想要捂臉，卻在半途不小心打到了什麼，溫熱的觸感順著手背延伸到大腦。

沈意伶一下子就清醒了，猛地睜開眼時對上了一張放大的臉。

那雙眸子深處像藏著深潭，對視時彷彿整個人都被吸進去。

「……」

剛睡醒就看到有人在頭頂看著自己真的是一件很嚇人的事情，即便他長了一張精緻到男女通吃老少皆愛的臉。

沈意伶人清醒腦子卻亂成漿糊，她坐起來一把推開了眼前的人，初醒的聲音還有些啞：「你大早上進我房間幹什麼？你的禮數呢！」

她的聲音裡帶著不滿，戎棲臉色卻沒有絲毫變化，他坐在床邊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禮數？我要這東西做什麼？」他嘴角微揚，笑得有些古怪：「你為什麼把我送走，明明是你允許我回家的，為什麼又不要我？」說到後面，他清冽的聲音啞了幾分，連帶著眼尾處都有些紅。

沈意伶一臉懵逼。

她什麼時候把他送走了，那不是一個夢嗎？

後知後覺的，沈意伶的視線落在了他的身上。

頭髮因為長得不快還是短髮，他身上的衣服卻已經變成了一件墨綠色的長衫，領口處因為她剛才用的勁大稍松一些，露出一截分明的鎖骨。這衣服和他來的時候存在明顯的質量差距，大概是那場仗打贏了他不需要再掩飾自己的實力。

有一瞬間沈意伶以為自己真的失憶了，還沒開始回憶一隻大手已經將她從床上拽起來。

她被人緊緊地抱住，薄睡衣抵擋不住人的體溫，溫熱的呼吸打在耳邊，將他的聲音都裹挾得柔軟：「我好不容易又回來了，你不能再那樣了。意伶，對我好一點……」

他的聲音纏繞著闖進耳朵，別說是推開他，沈意伶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對他還不夠好嗎？除了爺爺奶奶她都沒有對其他人這麼好過了。

沈意伶在心中反駁他的話。下一秒她感受到有什麼輕嚙過她的耳廓，隨著身子的僵硬，力氣都好像在瞬間回籠。

「戎棲！」她低斥了一聲。

戎棲則是因為不查被她推倒在地上，抬頭時眼中的不高興更甚了幾分。

……

「丁鈴鈴鈴！！！！」

尖銳刺耳的鬧鐘聲充斥在整個房間，床上的女生長睫輕顫，緩緩睜開眼。

從窗帘縫隙里照射進來的一縷陽光正落在她的臉上，照亮了她眼中難得一見的茫然。

空無一人的房間證明剛才的那一切都是夢，夢中夢。

可耳朵那似乎還有一點無法忽視的觸感……

鬧鐘還在響，沈意伶掐掉鈴聲拍拍臉從床上坐了起來。

現在已經是六點半了，因為夢裡受到的刺激比較大，沈意伶比沒睡還要累，即便是洗漱完還帶著一點難以忽視的起床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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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著書包走出房間的時候，客廳里都是小白亂嘎的聲音。

沈意伶有些頭疼地皺了下眉，從樓梯下去的時候正好看到戎棲從沙發上站起身，手上還隨意地提著一台亮著的電腦。

聽到腳步聲他抬起頭來，猝不及防地和沈意伶對視上了。

沈意伶還沒來得及移開視線就聽到他溫和的聲音：「沒見你起床我準備上去叫你了，你臉色不太好，沒休息好嗎？」

他神情關懷，還是放下電腦朝她走過去。

「有點。」沈意伶睨了他一眼，心說你做這樣的夢試試。

但是想了想她又覺得不太好，不管戎棲夢到誰都不好。

戎棲看出來她不是很想和自己說話，他心中微苦，臉上的表情卻一如既往的溫和。

「我給你蒸了包子，你吃完再去學校吧。」

他往廚房走去。

沈意伶的視線追隨著他的背影：「你哪來的包子？」

戎棲說：「我去外面超市買的。」

別墅區附近有超市和便利店，走過去得十來分鐘，再加上洗蒸籠蒸包子的時間，沈意伶不知道他起這麼早幹什麼。

儘管如此她還是拒絕了：「你自己吃吧，我早上和郁夢棠約好的去食堂。」

戎棲腳步一頓，「鍋里有很多，你們可以一起吃。」

沈意伶走到門邊換鞋，還是拒絕：「不了，她不是很喜歡吃包子。」

說完，她也沒再給戎棲太多的反應時間，背著包就出了門。

大門被關上的聲音似乎在空蕩的別墅里響了很久。

戎棲在廚房門口站了好一會才進去，他眼皮微斂著讓人看不清情緒，身影看著有些落寞。

兩分鐘后他端著一碗包子從廚房出來，放在了正在客廳練跑步的小白面前。

小白抬頭看了他一眼：「嘎嘎。」干哈。

嘎完它繞過包子要走，還沒溜兩步脖子就被一隻大手厄住提留回來放在包子前。

旁邊是戎棲清冷的帶著一點警告的聲音：「吃，別浪費。」

早餐剛吃了半包魚乾的小白：「……」

它認命似的叼了個包子。

正啃著，又聽到蹲在它身邊的戎棲淡聲問：「她是不是躲著我？」

他聲音很輕，像自語。

小白仰著腦袋看了他一眼，不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