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四爺正妻不好當
都說一股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周婷是好容易鼓起勇氣,他不來,她就又泄了氣,心裡堵得難受,覺得好像受到了輕視,哪怕她其實根本不想。
不樂意歸不樂意,但他沒放在心上,她就又覺得這男人真是渣呀真是渣,怨不得那拉氏看不上他了,這是有多少的柔情蜜意都被磨乾淨了呀。
瑪瑙兀自不綴卻不敢在周婷面前多說,怕勾起她的傷心事,幾個丫頭看著比之前周婷躺在床上生病的時候還要灰心喪氣,周婷笑了笑:「既打聽好了不來,咱們也就別等了。」都洗洗睡去吧,他不來難道她們全都要等到天亮?
「主子,要不要著人去問一聲?」
周婷還真沒有想到這個,沖著珍珠點點頭,這幾天看下來,這個丫頭是四個丫頭裡最聰明的一個。生氣歸生氣,正妻該做的事卻不能不做,說是庶子算起來也是她的兒子,病了痛了要是她不讓人去問問就是不慈。
瑪瑙幫周婷散開頭髮,碧玉準備好了乳酪,翡翠熏暖了被子,周婷坐在妝鏡前發獃,鏡子很清晰的照出了她現在的樣子,尖下巴大眼睛,眉心鬱郁,不屬於她的情緒又跑了出來。周婷深吸一口氣做自我調節,她明明應該高興,卻偏偏覺得難受,這麼多天了她還是舀這具身體里的原本記憶沒辦法。
倒頭往炕上一躺,這次胤禛沒有再過來,之後連著幾夜都歇在了李氏那兒。
周婷又好氣又好笑,這個李氏倒真有本事啊,剛才沖她發過火一個借口就又把他給攏過去了。
有了孩子就有了話題,再不濟還能說說孩子今天都幹了點什麼,更別說現在四四同志的兒子處於金貴的階段,一點小毛小病就夠他關注的了。
但周婷還是覺得氣憤,這是踩著那拉氏的痛腳上位呢,因為前頭已經死了一個快長成的孩子,再死不起了,所以胤禛才會這麼上心,也所以她還不能說些什麼來敲打李氏,要做慈母又要做賢妻,這真不是人乾的活。
原來以為過了這兩天就好了,誰知道過了幾天那邊還這麼折騰,隔著院子都能聞見藥味,就連德妃都從宮裡叫人來問話,問小阿哥是不是不好了。
這下周婷坐不住了,她領著一串丫頭往李氏那裡去,宋氏那兒一聽到動靜就在半路上截住了周婷:「福晉是去瞧小阿哥吧?」照排行應該是二阿哥,可前頭的弘暉沒了,這排行就含糊起來,現在大家都只叫小阿哥。
周婷點點頭,宋氏比李氏要乖覺的多,就連原來的那拉氏也不討厭這個小心翼翼的女人,問過了一句就跟在周婷的後面進了李氏的院子。
李氏正紅著眼眶咬牙呢,原來只不過是一個說詞,她也不存心折騰自己的孩子,哪個小孩子沒個頭痛腦熱的,三四歲又說不清楚話,乳母什麼的都在她手裡捏著,她說孩子不舒服了,總有下頭人給她找個說法出來,什麼不吃飯了午睡的時候不安穩了都是現成的借口。
李氏把胤禛給勾過來,製造機會軟言為自己辯解。她知道胤禛的性子,強是強不來的,只有擺低了身段直接認錯,果然他就是吃這一套,寵愛是又回來了,兒子卻真的生了病。
太醫當天晚上就被叫過來了診治了一回,根本沒事,含糊的開了點溫和的藥方吃著,吃著吃著不知怎麼就真的生病了,李氏這回悔得腸子都青了,丈夫兒子都重要,可要說哪個更重要一點,當然是兒子。
周婷一進屋就看到李氏紅著眼圈,一屋子的丫頭婆子圍著,廊下還在煎著葯熏得屋子裡都是苦的,她皺了皺眉頭,瑪瑙最知道她的喜惡,最先開了口:「這一屋子的人,外頭的事都不做了。」
李氏這才回神看見周婷,朝她行禮,周婷嗯了一聲,宋氏等李氏行完了禮才向李氏行禮,周婷往裡間看了看,小孩子正裹著被子發汗,一張臉悶得通紅,屋子裡又是人味兒又是汗味,她都受不了,更別說還小的孩子了。
等要說開窗通通風吧,又怕好心辦了壞事。她是沒經歷過宅斗什麼的,但她看過電視劇呀,天朝電視劇就這個最紅火了,從宅斗到宮斗,什麼招數手段說的一句話乾的一件事再細小都能變成死人的原因。
她來也是因為德妃的關心,就不再做多餘的給自己找不痛快了,於是她問了兩句「小阿哥今天醒過沒有呀?吃了幾回葯呀?太醫是怎麼說的呀?」之類最普通的話,又安慰了李氏兩句:「德母妃今兒還差人來問呢,大的雖病著,也別忘了小的。」李氏這兒還有個不足一歲的孩子呢。
「福晉說得是呢,」宋氏站在周婷身後給她捧茶上來:「前兩日還說不礙,怎的吃了幾日葯反而不好了。」
李氏的臉上的笑都要掛不住了,偏偏在周婷面前還要裝樣子:「想是小孩子的病情容易反覆,新開的葯正煎著呢。」
「你如今管著家,要什麼也便宜,叫他們舀來就是了,不必問過我。」慰問過了,周婷抬腿就走,她才不淌這渾水呢。
瑪瑙一直到了正院里抿著的嘴才鬆開了,周婷不明所以的看她,她輕輕一笑:「這下子我可要算是鐵口直斷了。」
珍珠先是做勢要捂她的嘴,後來又跟她一起笑成了一團。周婷這才明白過來她在說些什麼,板起臉說:「她是她,孩子是孩子,知道你們不是這個意思,可也再別說這些話叫人聽見。」那她成了什麼,小妾的孩子生病了也不能幸災樂禍。
「是。」兩個丫頭齊齊答應了,收斂了臉上的笑意。
周婷撐著頭正研究抹額的針法呢,胤禛進來了,她有些吃驚的放下了抹額,這些天不是直接去李氏的院子的嘛。
「你去瞧過了?」他一掀袍子坐下來。
周婷馬上給了他一個笑臉,心裡一緊張舌頭就打結,只好把話往小孩子身上轉:「悶得一張臉通紅的,想來是難受呢。」胤禛一來她剛放下的心就又吊起來了,對於她來說,潛規則這種事能拖就拖,拖不過再說,總不會有人上趕著被潛。
胤禛卻滿意了,這幾天他沒來,她也沒有怨色,反而關心李氏的孩子:「你行事一向端方,我很放心的。」說著往南邊望了望:「我去那邊看看,我在,她也安心些。」
周婷咬著牙差點沒吐出來,她,哪個她,你在跟誰說她呢!
那個她是自己弄鬼做賊心虛現世報了,下面有丫頭說她這兩天每天都在自己的院子里敬香你知不知道!原來弘暉生病的時候你怎麼沒天天呆在正院里啊!
她差點就從鼻子里「哼」出聲來,還要衝他笑,一路送出屋子。吸了好幾口氣才平復下來,想了想周婷就又阿q的安慰自己,不管之後怎麼樣,反正她暫時安全了,周婷美美的伸個懶腰,躺到炕上去了,一覺睡到了後半夜,迷迷糊糊醒過來想要喝口茶,就聽見屋子裡有個女人在嘆息。
周婷一開始以為是瑪瑙這丫頭,四四同志不來,屋子裡幾個丫頭們就跟被霜打過似的,一個個全都氣懨懨的,她有心說兩句吧又怕被她們給識破,就今天碧玉還說了一句「主子原來也不愛吃甜的呀」把周婷嚇了個半死,大方向她跟那拉氏沒差多少了,畢竟原主的底子在哪兒擺著,可小細節上她真的學不像。
她翻了個身,心想這下瑪瑙該停下了吧。嘆氣聲竟然更近了,周婷覺得不對勁,一睜開眼睛,看見個穿古裝梳著小兩把的女人正站在她對面。
周婷沒叫也沒暈,她屏住氣閉上眼扭頭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心裡默念「我什麼都沒看見我什麼都沒看見」等了半天,睜開眼睛那個古裝女人還在,就這麼不說話也不動,定定的站在那兒。
李氏有沒有遇見鬼周婷不知道,她只知道這下自己遇見鬼了。
這女人不會是正版的那拉氏吧?周婷這樣一想,膽子前所未有的大起來,她爬起來抱著被子,看著那個女人,想問問她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她還沒開口呢,那女人就開始掉眼淚,一滴一滴的,還沒落下來在就空氣里消失了,周婷仔細一看,眼睛眉毛跟鏡子里照出來一樣,這下子確定了,這是那拉氏。
她清了清喉嚨:「你別哭了,要是你有辦法,我就把這身子還給你。」她說的是真心話,這苦逼的日子她還不想過呢,當然了,要是能讓她回到自己的世界就更好了。
那拉氏抹乾了眼淚,竟然朝她盈盈一拜,嘴巴沒有張開但周婷卻能夠清楚的聽到她的聲音:「垂髫之年與他結褵,這許多年,在他眼中也不過是孝順端方。」
接下來的話周婷聽得模模糊糊,想要安慰她吧又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只能她說什麼周婷就點點頭表示知道了。最後那拉氏說了一句:「再未有留戀纏綿之意。」說完就又拜了一拜飄出窗子走了。
周婷瞪大了眼,這算什麼跟什麼!這是來跟她交接的?這就交接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