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陳皮
土國,柳槐鎮
「叮鈴鈴!叮鈴鈴!」
清脆的串鈴聲響徹在空寂的柳槐鎮。
陳皮背著藥箱,斜挎葯囊,手搖串鈴,走在鎮中陳土飛揚的路上。
「這鎮上怎麼一個人也沒有,太靜了,難道人都死光了?」
陳皮嘴上嘀咕著,停下搖在胸前的串鈴,走到一戶緊閉的木門前。
「砰砰砰!」
陳皮拍門的動靜很大聲,若是房內之人耳背,也能聽出個一二三。
陳皮見沒人開門,只好挨家挨戶敲,正敲著,眼前的門開了。
推開門,看見院子里滿地落葉,一陣小風吹來,灰土撲了陳皮一臉。
「咳咳,看這蕭條的樣兒,是真沒人。」
陳皮也不想進屋子裡面了,從院子里退出來,關上大門。
不管有人沒人,陳皮照舊在胸前搖串鈴,告知尚有口氣的活人,自己是鈴醫。
陳皮看向望不到頭的大路,視線中突然冒岀一個穿著簡陋的小姑娘。
陳皮拍拍胸口,大聲喊:「小姑娘,看病不?」
小姑娘不說話,陳皮只好加快腳步,想要走到小姑娘面前。
正這時,陳皮就看見小姑娘胸前突然出現一個血窟窿,血不停地在湧出。
小姑娘晃了兩下,倒在地上,而陳皮卻看向小姑娘身後的方向。
那裡站著一個高大男人,手中的劍正插回到劍鞘中。
陳皮抿緊嘴,不去管男人渾身露出的殺氣,跑向小姑娘身邊,伸手拉出細胳膊,摸脈。
雙手都摸了脈,陳皮搖搖頭,站起身,看向把劍搭在自己脖子上的男人。
男人一張口,嘶啞的聲音,讓陳皮的眉頭都皺了起來,「你,跟我走!」
陳皮面色淡淡,「去哪?」
男人將劍逼緊陳皮的脖子,陳皮感覺就差了一層皮的距離,這脖子上的血,快要噴了出來。
陳皮還要為人治病,不想死的太快,只好跟著男人,來到鎮中的唯一一座大宅。
有錢人家的吃穿住不用說,自然是很華麗,可這一切在陳皮眼裡,全都蒙上了一層血。
「主子,我帶回了一個鈴醫。」男人拽出身後的陳皮,給坐在上位的人看。
上位的主子一直低頭不知道想著什麼,聽到四氣說帶回一個鈴醫,緩緩抬頭看了看陳皮。
「鈴醫,我可說服不了,送給先生去吧,他現在應該非常想用。」
四氣朝主子行禮告退後,轉身揪住陳皮的衣領子,帶去後院。
陳皮只看了一眼上位坐著的所謂主子,心驚感就一直纏繞在全身上下,令自己快喘不上氣了。
「你主子什麼人?」
陳皮問向四氣,四氣一句話沒說,直到將人送到在院子里搗葯的先生,朝先生點下頭,直接就走了。
叫先生的打量一番陳皮,笑道:「看你這一身的打扮,你是鈴醫?」
陳皮笑著點頭,也瞅瞅坐著的先生,「你是巫?」
先生同樣笑了起來。
陳皮收起臉上的笑,眼中流出絲絲冷意,「你們幹了什麼?」
先生還在笑著,只是嘴角的笑,讓人不寒而慄,「你不是能看出來么,草藥靈,陳皮!」
「呵呵。」陳皮的眼睛轉眼之間變為綠色,死盯著對面站起來的先生。
「你把誰利用了?」
對於陳皮的問題,先生不想回答,「從以前,我就喜歡你們草藥靈的眼睛,充滿對任何事物中的生機,
所以,這雙眼睛我費盡心思得到,為我所用,你說……哎呀,你可不要在這裡聚靈。」
陳皮剛剛聚靈就被地下湧出來的力量,一股腦的抽空,身體僅有的一絲元氣,也被抽得一乾二淨。
陳皮漸漸站不住了,緩緩倒在地上,看著先生蹲在自己面前,笑眯眯道:「一味葯醫,陳皮,百姓間的傳言說你用藥高明,可在我看來你也沒有多厲害,一點戒心都沒有可真蠢,五味,把他拖到牢里。」
不知什麼時候站在先生身後的五味,抓住暈過去的陳皮肩膀,將陳皮拖到地下牢房。
………
「我怎麼看到仙草,拿著一把刀跑了。」
甘草看著門縫,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
「的確是拿了一把刀,是清心。」
升麻說完,就將小方桌子遞給白朮,手裡拿著香爐,走響後殿的大門,打開門走向大理寺所在的方向。
「什麼!?清心可是皇上的愛刀,你怎麼能讓仙草拿走?」
甘草看升麻滿不在乎的樣子,頗為痛心。
升麻停下腳步,轉頭看面帶惋惜的甘草,「皇上會使刀么?」
甘草白朮一同搖頭。
升麻繼續走,「皇上連武功都不會,留著刀有什麼用,刀是給可以使刀的人所打造,不是朵花,想看就看,而且清心也待不住了。」
甘草撓撓頭,「可……仙草不能殺人啊?」
「你以為仙草拿刀幹什麼,不為了殺,難道是當玩意兒把玩?」
白朮甘草互相看看,想了下仙草殺人的樣子,渾身就想打個哆嗦。
………
人蔘這縷清風,繞著整座中京,小飛了一圈。
明明想著要飛高,可一動飛高的念頭,這頭就疼,人蔘對此怨氣頗重。
人蔘飛在半空中,看向中京城的各種熱鬧繁華,再看街巷中假裝溜達遊玩的柴胡當歸,笑了笑。
人蔘鑽到一條沒人經過的巷子,恢復成人形,拿著長刀,出現在賣布匹的鋪子里。
「掌柜的,有上好的帕子么?我擦刀用。」
掌柜的見來人拿著把刀,以為是江湖門派中人,趕緊從櫃檯後走出,面帶笑顏招呼,「上好的帕子有,客官,都拿出來看看?」
掌柜的見人蔘點頭,趕緊給夥計使眼色,夥計們接到意思,端上龍井茶,搬出成箱的鮮亮帕子。
掌柜的從木箱里拿出一塊黑色帕子,遞給人參看,人蔘接過摸摸帕子,搖頭。
掌柜的見不行,接著再翻再看,一連看了幾個帕子,人蔘都搖頭。
正這時,從門外進來一名婦人,看見掌柜的在人蔘這,招著手喊:「你這還有白布么?」
掌柜的朝人蔘笑笑,人蔘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去忙,去忙。」
掌柜的略帶歉意朝人蔘彎了下腰,之後走向婦人問:「還要辦喪事的白布?」
婦人看向櫃檯上艷麗的布匹,「是啊,聽說在宮裡死的人,朝廷有撫恤銀子給家中親人,這不,本來也沒多少人奔喪,可聽到有銀子,不是親戚的人都來了,這辦白事用的白布就不夠用了。」
掌柜的讓夥計去拿白布,自己與婦人聊:「屍體還沒抬回來?」
「沒有,刑部的官說了,不想兒子白死的話,屍體就必須放在刑部,讓仵作驗屍,刑部能還給他們一個公道,唉……,二十個男人就這麼死了,你說,這些男人的父母妻兒,不知要哭成什麼樣。」
掌柜和婦人,紛紛安靜了下來,正好,夥計把店內剩下的幾匹白布都拿出來,婦人見此全買下來,正準備走,人蔘攔住婦人。
「嬸子,你這是幫人辦喪事?」
婦人見人蔘長得周正,說話也不那麼無禮,就點點頭,「對,本不是我來,可死得人家太多,我這個誰都認識的媒婆只好去幫忙。」
婦人看了眼人蔘手中的刀,人參見狀把刀藏在背後。
「大俠,有什麼事么?」
婦人眼中對帶刀的人毫無懼色,也讓人蔘不再小心翼翼。
「嬸子,那晚輩問個事,聽人說六大首輔死了,喪事在哪辦?我是他們故人的兒子,家父特地讓我過來探望,沒想到人還沒找到,死訊倒傳得滿大街都是。」
婦人看向人蔘,眼中帶有一絲猶豫,可不多會兒像是想通了什麼。
拉著人蔘的袖子,找個避開大門的地方,小聲對人蔘說:「六位首輔大人,沒辦喪事,你說發生這麼大的事,來的大官肯定多,我家的跑去看熱鬧,可一直就沒見人置辦,也沒有大官來弔喪,你說奇不奇怪,還有啊,直到首輔大人死了,我們百姓才發現,首輔大人們的房子竟然是挨著的,你最好去看看,看看首輔大人家是怎麼了,連喪事也不辦……。」
婦人嘴上嘀嘀咕咕著,扭頭就走出大門,人蔘追上去給了婦人一錠銀子,「嬸子,六大首輔住哪?」
婦人見銀子高興壞了,將六大首輔的住處,連溝溝坎坎都通通告訴了人蔘。
人蔘知道了想知道的,轉身回到布店跟掌柜的說:「那一箱子帕子我都要了,這是十兩銀子,抬去江湖堂藥鋪,掌柜的應該知道。」
掌柜的見人蔘全都買了下來,還多給了十兩,很是高興,樂呵呵的點頭,「十兩太多了。」
人蔘搖頭,「十兩不多,收下吧,掌柜的告辭。」
………
當歸和柴胡,沿街買著各種東西,眼睛卻不時左右看看。
當歸發現一處新開的茶館,碰碰柴胡的胳膊,兩人互相使個眼色,一同走了進去。
小二引當歸柴胡上樓,「兩位客官,坐哪?」
當歸掃一眼樓梯上面的二樓,「二樓靠窗。」
「兩位客官,喝些什麼茶?」
當歸坐在窗邊,看向窗下行走的人,「雀舌。」
「兩位客官,稍等。」
小二下了樓,柴胡看一眼遠處,「這不是皇宮北城門么?」
當歸順著柴胡所指,望了過去,「離這麼遠,能看見什麼?」
「只能看見宮中的各殿的屋頂,連人也看不見,要是從這個地方看,茶館也不算什麼好地方。」
當歸聽到柴胡這麼說,認同點頭,「這街雖說能直通皇城,可北門是皇宮中運送雜七雜八的東西,和進出宮女下人的地方。」
「街上人不算多,在這開茶館,不是等著賠錢么?」
小二端茶到了跟前,正好聽到柴胡的問話,「兩位客官,茶來了,客官,您剛才的話小的聽見了,之前小的也這麼問過掌柜,掌柜的曾說在這裡能看見景兒。」
「哦?」當歸疑惑,是什麼景兒。
「掌柜的笑笑什麼都沒說,只是斜靠在窗上,往皇城方向望。」
小二說完下樓,當歸柴胡還是不怎麼明白,不過,掌柜的長什麼樣忘問了,算了,喝完茶下樓時再問店小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