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大人請放心
孟樺突然打了個寒顫,眼睛定定的看著侯國燕。
趙四看了看孟樺,接著目光下移,看了看孟樺的褲子,賤賤的問:「嚇尿啦?」
孟樺沒有向往常一樣跟趙四互懟,而是問侯國燕:「你確定?」
「絕不會錯,只是他比原來瘦了不少。」侯國燕點了點頭,肯定的說。
「可是他應該已經死了啊!」孟樺捏了捏鼻子。
「老大,他到底是誰啊」趙四越發好奇。
「當時景大人剛剛到任邢州不久,是他處置的第一個死刑犯,為了顯示他的寬厚愛民,法外施恩,斬刑改了發配,當時你在外公幹,所以不知道。」侯國燕沒有理趙四,對孟樺解釋道。
「法外施恩?那誰對被他姦殺的那些女子施恩。對這種人法外施恩是對律法最大的侮辱。」自從來到這世界,孟樺從沒這麼生氣過,他現在逐漸感覺自己不屬於這個時代,所以當他看到大堂門口的楹聯(上聯是: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下聯題:負民即負國,何忍負之),說了一句:「全是狗屁!只要座位安穩,誰管百姓死活,不如改成:欺人如欺天,欺便欺之;負民即負國,負又如何。」
「噤聲!」侯國燕低喝了一句。
孟樺回頭看到師爺景山正從州衙外走來,不再吭聲。
「景師爺,今天巡街逮到一個偷首飾的,是不是回稟一聲,看大人什麼時候審問?」趙四趕忙上前行禮。
「就是他呀?」景山站住腳步,打量了劉二一眼:「叫什麼啊?」
「劉二。」跟剛才不同,劉二自進了邢州州衙之後反倒鎮定了許多。
「有點意思,」景山好奇的看著劉二,似乎從沒見過這麼鎮定的賊,「偷什麼了?」
「什麼都沒偷。」劉二回答。
「嘴還挺硬,為了給大人省點事,我建議先打一頓關幾天再稟報大人,應該就好審多了。」景山搓了搓下巴。
劉二終於慌了,「這位老爺,我真沒偷東西啊,您還是直接讓景大人審我吧,我好審的很,一審就招。」
「師爺,他確實沒偷成,剛動手就讓我捉住了。」趙四上前邀功。
「那還讓大人審什麼啊,你們問問,沒別的案子關幾天放了就行,不要老麻煩大人,大人每天那麼多公務要忙,哪有時間管這些雞鳴狗盜。」景山說著雙手抱拳向左上方舉了舉,表示對大人的尊重:「咱們要多替大人分擔。」
「師爺教訓的是,那我們先去了。」趙四說罷和幾人往班房走去。
「師爺老爺,求您讓景大人審我吧......」劉二大喊一聲,眼淚都快出來了,結果還沒說完就被趙四踹了一腳。
師爺沒理他,徑直向景大人書房走去。
「怎麼,老子不配審你啊?」趙四沒好氣的又踢了一腳,侯國燕趕忙把劉二拉到自己身邊,他有點可憐劉二了。
「孟樺,剛才出去那人到底是誰啊?」趙四拉住了孟樺,兩人走在了最後。
「他叫金彪,是我入職以後參與的第一件案子,五年前四起姦殺案的元兇,當時你還沒來,所以不認識。」孟樺解釋了一句,跟著侯國燕進了班房。
趙四終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舒服的吐了口氣,「你們倆可憋死我了。」
「不對,」趙四追上孟樺:「那他來衙門幹什麼?」
「應該是這次天下大赦,他也被赦免了,來州衙辦理回邢州的手續。」孟樺想了想,
應該只有這一種解釋能說得過去。
「那他肯定會報復你跟老大啊。」趙四突然驚呼一聲。
孟樺拍了拍胸脯:「我沒讓他弄死,先得讓你嚇死。」
趙四驚呼之後仰頭想了許久,突然鄭重的看著孟樺說:「你們現在都是自己一個人住,這樣,你們兩個先不要回家了,都住我那,咱們互相有個照應。」說完又補充了一句:「還好老爺子不在,要不然還真住不下。」
看到趙四這麼膽小的人能為自己以身涉險,孟樺承認自己被感動了,但看著趙四認真的樣子又有點想笑,為了不破壞這麼感人的氛圍,孟樺憋著笑問:「那你不怕他找到你家,對你和弟妹不利?」
「咱這麼多人他還敢來嗎?」趙四滿不在乎。
「他可是個亡命徒,身上至少背負著四條人命。」
「那我可不可以收回自己剛才的話。」趙四弱弱地問了一句,隨即補充道:「我主要是擔心到時候還得顧及你弟妹,施展不開。」
「放心吧,你跟弟妹就好好待在家,他不來找我,我還要找他呢!」孟樺目光堅定的說。
「孟樺,你可別干傻事。」趙四心提了起來。
孟樺點了點頭:「我心裡有數。」
邢州州衙,景九牧書房。
景大人正在處理公事,聽到門口有人喊「回事」。
「進來!」景大人說了一聲,看到進來的是師爺景山,問了一句:「事情都辦好了?」
「大人,都按您吩咐的辦好了,王二的妻子和孩子現在安排在永福客棧。」
「那就好,咱也得留條後路。」景大人繼續看公文,景山見狀,識趣的施了一禮,退步出書房,剛到門口,景大人像是想起了什麼,問道:「剛才前面喊什麼呢?」
「哦,沒什麼,一個笨賊,還沒得手,就讓巡街的抓了。我讓他們先審問審問,有事再回稟大人,可那小子非喊著讓大人您親自審問,故而打擾了大人公務。」景山連忙解釋。
「嗯,你做得對,就先讓他們處理吧,對了,那賊叫什麼啊?」
「回大人,劉二。」
「劉二?」景大人思考片刻,站起身來錘了錘腰,「看了半天公文也累了,索性換換腦子,你把這個劉二帶進來,我親自審問。」
「是,大人」景山向班房走去。
推開門,景山看到劉二在地上蹲著,侯國燕坐在對面的凳子上,正在問話,身側一左一右站著兩個人,左手邊孟樺嘴角帶笑,不停地揮舞著手裡的皮鞭,發出啪啪的響聲。景山心裡不由的浮現出兩個字:猥瑣!連忙把頭扭向右邊,當他看到趙四正在用舌頭舔一把匕首時,心裡的兩個字變成了:變態!
「說,這到底是第幾次?」侯國燕問道。
「真是第一次,小人家裡老娘生病,需要錢買葯,這才起了歹心,大人明鑒啊。」劉二竟然擠出了幾滴眼淚。
「那首飾店門口的暗記誰做的?」侯國燕問。
「什麼暗記?」劉二繼續裝糊塗。
「那你為什麼要偷這家首飾店?」
「首飾店裡的東西值錢啊,小人娘親的葯貴。」
景山看三人問不出什麼結果,開口道:「把他壓到書房,大人要親自審問。」
「是!」三人灰溜溜的押著劉二到了景大人書房。
「你們退下吧。」景大人沖景山幾人擺了擺手。
「大人,我留下吧,恐此人會對大人不利。」景山說。
「無妨,去吧。」
「是。」幾人看劉二手腳被綁著,便退出房間帶上了房門。
「你忘了我怎麼交代的了?」景大人斥責了劉二一句。
「景大人,您是不是先給我鬆開綁?」劉二沒有回答景九牧。
待景九牧解開綁繩,劉二說道:「景大人,您給的那點錢不夠花啊,我又好點這個...」劉二說著用手比劃了個投骰子的動作,「不偷點哪成。」
景九牧從袖子里掏出兩張銀票遞給劉二:「最後一次,拿上這些離開邢州,再讓我發現你......」
「我懂!」劉二沒讓景九牧把話說完,從景九牧手裡搶過了銀票,掃了一眼上面的金額,滿意的點了點頭,「您放心,從今以後邢州城再也沒劉二這個人了。」
「還有,那件事如果說出去,我讓這世上都沒劉二這個人。」景九牧眼中有殺機一閃而過。
「大人請放心,我從來沒見過景大人。」劉二說著就往外走。
「回來,等到了晚上從後門走。」
出了州衙後門,走在空無一人的大街,劉二感覺這輩子做的最對的一件事就是偷偷潛入了邢州知州景九牧的府邸,當時自己初出茅廬,沒什麼經驗,被景九牧逮個正著,當得知眼前的是邢州知州后,劉二感覺自己這輩子完了,不死也要在監獄里渡過下半輩子。結果景大人非但沒有處罰自己,-還許諾只要自己幫個小忙,就給自己五百兩銀子。
「景大人您說,偷什麼?」劉二感覺自己除了這點技術沒什麼被景大人需要的。
「不用偷什麼,你只需要把這兩封信送到忠武將軍夏至大人府上就行。」
「就這麼簡單?」劉二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不是自己和景大人長得確實不像,劉二還以為自己是景大人的私生子。
「當然,只是你不能讓夏至發現,信藏好了告訴我放在哪即可。」景九牧給劉二倒了杯茶。
「大人,我能不去嗎?」劉二肯定自己不是景九牧的私生子。
「自己的命和這五百兩你只能選一樣。」景九牧指了指劉二眼前的茶盞,「嘗嘗,這茶北方輕易喝不到。」
劉二端起抿了一口,補充自己流失的水分。
「喝完這盞茶之前,告訴我你的選擇。」
看了一眼桌上的銀票,劉二端起茶盞一飲而盡,「媽的,干就干。」
到了將軍府才發現夏至常年在軍營和士兵同吃同住,將軍府只有兩個看門的下人,很是順利。回來告訴景大人藏信的地點后便大功告成,拿錢走人。
劉二想到這伸手入懷摸了摸景大人剛給的銀票,感覺今晚的秋風也那麼和煦,一點也不像從前刺骨,吹著口哨,劉二拐進了一家常去的賭場。
......
「金彪,你幫我盯一個人,明天城門一開,如果他離開邢州回來告訴我,如果他自己不離開,就把他帶出城,然後找個地方解決了他。」
「是,乾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