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最有效的辦法是斬首

李十二想起來團長剛才說的話，問他戰局會有什麼變化。

團長夾著香煙的手指，點了點遠處的山丘。

「那是敵人的炮兵陣地位置。開戰之前，尤俊旅長帶兵潛伏在附近，計劃一個小時內奪取敵人炮兵陣地。到時候，大炮會轉向敵人開火，那就熱鬧了。」

團長向李十二挑了挑眉，大拇指從自己的脖子前劃過。

李十二讚歎道：「妙計，大炮反戈一擊，敵人會誤判形勢陷入混亂。尤俊再從側翼發起衝鋒……今天的戰鬥就該結束了。」

團長上下打量李十二，難以置信地說：「你小子神了，說的和作戰計劃一模一樣。」

李十二對作戰計劃不以為然，但他沒時間討論，最要緊的是為敵人再次攻城做準備。

修補破損工事，抬走傷員，補充兵源和彈藥……

李十二還沒有忙完，聯軍又一輪進攻已經開始了。

正當聯軍潮水般湧向朔方城，遠處山頭大炮的轟鳴聲隨之響起。

嚇怕了的守軍呼啦啦倒下一片，就地卧倒，蜷縮成一團。

團長卧倒后卻發現，李十二站在垛口處，舉著望遠鏡沒有動。

「快隱蔽啊，你不想活了！」團長急的高聲呼喊。

李十二鎮定地說：「聽炮聲不是沖我們來的，應該是尤俊得手了。」

轟！

一聲爆炸，從城外傳來。

團長立刻跳起，衝到城垛向下看。

轟！轟！轟！

爆炸聲不斷傳來，進攻的部隊被炸的亂了套，四散奔逃。

「真特么的帶勁。」團長激動地揮槍大喊，「弟兄們，反攻的時候到了，打開城門殺出去！」

李十二一把拽住他。

「團座，我們的職責是守城，人都殺出去，誰來守城？」

團長被提醒，但他不為所動。

軍閥部隊之所以有人拚命，還不是因為可以升官發財？

團長哪裡肯放過立功領賞的機會。

他命令李十二帶著一個營守住城牆，自己率領兩個營殺出了朔方城。

李十二沒辦法，只能重新配置守城火力。

他叮囑士兵，沒有命令，誰也不準私自打開城門，謹防敵人趁亂混入城內。

忽然，馬道上匆匆走上來一隊士兵，為首是一個中校軍銜的中年人。

他氣急敗壞揪住一個士兵，喝問：「你們馬團長在哪裡？」

李十二跑上前敬禮：「報告長官，副團長李石頭奉命守城。」

中校更惱，質問：「耍呢，誰讓你們團長出去尥蹶子了？」

李十二差點笑出聲，這個中校說話的腔調很有喜劇效果。

他極力忍住笑：「報告長官，為了配合作戰，團長主動出擊，命令我堅守陣地。」

中校用馬鞭敲了敲李十二的肩章：「你只是少尉，咋整出來個團副呢？」

李十二陪笑道：「團座看我還行，火線提拔，只是來不及換軍銜。」

中校臉色稍稍緩和：「剛才城守的漂亮，我還以為是老馬開竅了，原來是你出的主意。」

李十二知道此時不能表功，謙虛地說：「還是團座領導有方，我只是做了點……」

中校用馬鞭指了指四周：「你布置的防禦陣地真他娘的漂亮，老馬沒這個本事。」

李十二含笑不語。

中校揮揮手：「我姓閻，督軍的副官。既然是你守城，現在跟我去見督軍，他要聽彙報。」

朔方城有一個古時的縣衙，現在被改做督軍府。

李十二跟著閻中校，走進二進院子里的作戰室。

這裡一片繁忙的景象，進進出出的軍人都是校級軍官。

李十二這個少尉顯得非常扎眼。

他筆直的站立等候命令，但眼角餘光偷偷瞄著作戰地圖。

閻中校對低頭看地圖的少將耳語了幾句。

少將抬眼看了看李十二，招招手。

李十二走過去，立正敬禮。

閻中校介紹：「這是朔方城的督軍錢大人，你現在報告守城戰的情況，不得隱瞞。」

李十二立刻開始彙報，簡明扼要，條理清楚，分析到位。

錢督軍誇讚道：「你打的不錯，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你認為這場戰鬥會怎麼發展？「

李十二朗聲回答：「雖然偷襲敵炮兵陣地得手，但沒有給敵人重創，敵強我弱的態勢沒有改變，朔方城的危險並未解除。」

滿屋的人都安靜下來。

剛才聽聞摧毀敵人炮兵陣地的捷報，他們都興高采烈。

沒想到這個少尉卻給他們兜頭潑了一盆冷水。

所有人忐忑不安看向督軍。

如果惹怒了督軍，說他動搖軍心，說不定就會被拉到屋外，就地處決。

督軍沒有生氣，只是面無表情凝視著李十二。

良久，錢督軍問：「你有退敵的良策嗎？」

李十二指了指作戰地圖上的紅色鉛筆：「可以嗎？」

錢督軍點點頭。

李十二用鉛筆在地圖上打了一個叉，又在另一個地方畫了一個圈。

「地圖標錯了，我在城牆上看到敵人的重兵在東南方向，那才是敵指揮所位置。」

七里營村？

錢督軍凝視著李十二畫出的圈，沒有吭聲。

倒是幾位參謀被嚇得魂都要飛了。

情報錯誤，參謀做的計劃就離題萬里，失察之罪一樣會軍法從事。

李十二畫出一條紅線，從朔方城直接到達七里營村。

「敵強我弱，最有效的辦法是，刺殺敵人的最高長官。群龍無首，敵人不戰自潰……「

一位參謀忍不住插話：「伱怎麼能斷定殺了敵人最高長官，敵人就會退兵？」

李十二解釋道：「來犯之敵分屬三個派系，彼此勾心鬥角，相互提防，如果長官沒了，聯合作戰就沒辦法打下去。」

另一個參謀不滿地說：「兩軍作戰，應該正大光明，刺殺是小人行為，令天下英雄不齒……」

李十二微笑不語。

對於這種腐儒意見，他懶得回答。

錢督軍摸了摸鬍鬚：「三國時期的官渡之戰，關二爺萬馬叢中斬顏良就是刺殺，難道你說武聖人也是小人嗎？「

那個參謀嚇得連忙鞠躬道歉：」屬下口不擇言，請督軍贖罪。「

其他人看出督軍已經默認了李十二的計劃，馬上跟著轉變風向。

又一個參謀建議：「尤俊旅長已經率部隊在城外，他是執行刺殺任務最合適的人選。」

錢督軍皺了皺眉，一個厭惡的表情閃過。

他看向李十二：「你定的計策，敢不敢親自去實施？」

李十二沉吟片刻：「我可以去，但請授權我有臨機決斷的權力。」

「你需要什麼，找閻中校提供。」錢督軍揮揮手，「我只要結果，其他的，隨你的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