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大人都是騙子
天已漸漸晴朗，明凈的藍色上懸著條條白紋。枯黃的落葉隨著風從枝頭躍下來到枯寂的小院子里。縷縷白煙從屋子上飛出，飛往天上去，想同雲同為一體。
米香熱的小北星咿咿呀呀的交換，小胖手則是不斷抓著空氣，很是焦急。琇姑娘和北甘棠就坐在大門的石階上，兩人等著老漢的粥。
琇姑娘的眼睛向外望去，穿過樹梢間的空氣，穿過蜿蜒的小河，一直望到錦繡谷。此處距離錦繡谷不遠，也就三四日行程，但是遲則生變，若是回去了。自己看到滿地荒蕪，血痕累累又該怎麼辦。北甘棠就懶散的靠在門框邊上，微微閉著眼睛，感受著秋日習習微風和溫暖的太陽。
北斗就抱著北星，坐在兩人下面，眼睛也獃獃地望著。不知道是不是心中還念叨著那場被大火焚盡的家和倒在血泊中的爹媽。
腳步聲越來越近，一個黑陶碗出現在兩人面前。是那老漢，做好了粥端了過來。北甘棠雙手接過粥，連連道謝，老漢卻是擺擺手，「這深山裡啊，常有虎豹豺狼，強盜飛賊出沒，下次你們可要小心，不要就兩人上路了。要是去遠門，老漢我聽說，哪些商賈都會雇傭些好手。你們也可以試試。」
「哎，在下受教，今日麻煩老丈了，這些，是補禮。」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兩銀子。一兩銀子對於農戶而言可是了不得的大財，一年的生計也就只需要五六兩而已。
老漢卻是擺擺手，「不用了，你們自己拿著。剛剛遭了賊人，這些銀子怕是你最後的盤纏了吧。」說著，老農再度用手拿起鋤頭，「你們吃吧，我還有地沒鋤呢，吃完了就放在這，幫我把門帶一下，早些走吧。」
看著遠去的老漢，琇姑娘開口了，「倒是難得有這麼淳樸的人。」
「是啊。」北甘棠也是感嘆。
解決了食物，幾人就啟程出發，前往錦繡谷了。
留在台階上的是一個吃的乾乾淨淨的碗和碗里的一兩銀子。
……幾人連夜趕路，不過兩天時間就趕到了錦繡谷。走在蜿蜒的山道上，琇姑娘的心一直都靜不下來，她第一次體會到近鄉情怯。只是這種近鄉情怯不同於他人，她是在害怕，害怕看到不好的東西，但是又想早些回去和師門長輩彙報情況。
吃下的抵禦瘴氣的丹藥，幾人徹底走入了錦繡谷的範圍。一路上看到不少蛇蟲掛在樹上，北斗顯得很是不安，琇姑娘倒是顯得很是自如。甚至空下來，還會採摘些許藥材。看似自如，實則她採摘的藥材，根莖全斷，這樣的水平可不是錦繡谷首徒會有的。
路上也碰到不少採葯人，這些人都是旁邊村子來採取藥材換錢的人。琇姑娘看到他們很是激動，因為這意味著師門還沒有出事，懸著的心一下子放下。因為內心的激動無以言說，就朝著北甘棠跑去！「沒事！沒出事！太好了」
說著說著，北甘棠看到眼前女子淚瑩滿眶。
「沒事真的太好了。」聲音上已經帶有了哽咽。
北甘棠不自覺響起她包紮傷口時，都未曾落淚。給自己強行正骨，也不喊出一聲疼，這樣的女子，原來也有落淚的時候啊。
這一切不過是虛驚一場，那男子原來只是在口頭恐嚇琇姑娘。
北甘棠看著眼前哭成淚人的琇姑娘，心一軟，就抱了上去。用手拍順她因為哭泣帶來的身體戰慄，口中的語氣像是在哄小孩，「沒事了，沒事了，那都是假的。」
「嗯，假的！就是假的！一切平安。
」
…………
北甘棠晃過神來，琇姑娘已經悄然離去。呵呵，倒是變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看起來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真是太好了。
北甘棠這個人很奇怪，對他自己來說，生活無論怎樣都無所謂。生死也好，傷痛也罷，這一切都好似不發生在自己身上，只會從容面對。就算這次他來到錦繡谷，得到的消息是自己快死了，那也無所謂。
可就是這樣一個對自己寡淡甚至可以說是無情的人，對身邊人的事情卻格外上心。琇姑娘也能一個人撐住一座山莊了，真好啊。北甘棠的嘴角提起一抹笑意。
手下意識摸了摸腰間，想痛飲一杯，卻是摸到了空。
苦笑著搖頭，「這點還是改改吧。」
要不，去杭州城吧，再去看看趙姑。北甘棠說走就走，拴住了小毛驢，我還不會靠自己走嘛。是的，他就是這麼一個隨心的人。至於琇姑娘不讓出谷的消息，他早就拋在腦後。
琇姑娘只是不讓我喝花酒，可是我也沒喝花酒啊？所以，那就是沒有禁令。他大搖大擺地走在下山的路上，路上碰到不少錦繡谷弟子都對其作揖，北甘棠笑著點點頭就離開了。
就在快到門口的時候，背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站住！不許出去，谷主說了！你病沒有好，就不準出谷。」
回頭看到昭白白這個圓臉小丫頭。
「呵呵，我沒打算出去啊，我就是逛逛。」北甘棠心裡不斷琢磨怎麼忽悠過去。
「我不信！你肯定就是要出去，我要告訴谷主去。」粉衣小丫頭倒也是不好糊弄，壓根沒信北甘棠的鬼話，轉身就要往山上跑。
「哎！等等！我有話和你說。」北甘棠急了，這要是被琇姑娘知道，那以後怎麼溜走。
「啥事」昭白白回頭，眼睛謹慎地盯著北甘棠。要是說不出個一二三四五來，她可不會管著南俠，她可是藥王谷昭白白，未來要成為大醫仙的人！才不會被輕鬆騙呢。
北甘棠嘆了口氣，裝作體力不支的樣子，踉蹌地走過去。
「不滿著你這個小丫頭了。其實，我來這裡治療，只是為了拖活命的時間而已。」北甘棠臉色發白，當然這只是內息的簡單運用。
「你別騙我啊！我們錦繡谷這麼厲害，怎麼會有治不好的病。」昭白白半信半疑，看著北甘棠的樣子像是一隻歪頭小鹿。
「呵呵，實不相瞞。我已經病入膏盲，唐門的毒你知道吧。」
「知道。」昭白白點點頭，看著盤坐在地上的北甘棠，她也坐了下來。
「那你知道唐門最厲害的毒叫什麼嘛？」
「五毒小煉成一毒，再以五五之數合。所以唐門最厲害的毒叫五合。每個唐門人煉出來的五合都具有不同的藥性，因此也被視為不可治之毒。我背書可厲害了！」昭白白眼睛閃閃，像是在期盼著誇獎。
北甘棠輕輕拍拍她的頭，「你記性真好。沒錯，我就是中了這種毒。因此活不過幾個月了。」
「什麼！真的假的！」昭白白一臉吃驚！
北甘棠看她有點不信，把手伸過去「不信你把個脈看看，是不是脈搏微弱。」
粉衣小丫頭一臉嚴肅，把手搭在脈搏上，閉著眼睛足足十分鐘，期間眉毛不斷低沉，活像個老中醫。
她睜開眼睛的時候，一臉可憐地看著北甘棠，「你真的要死掉了，脈搏微弱的幾乎感覺不到。谷主沒有辦法救救你嘛？」
北甘棠搖搖頭，頭看向錦繡谷外，「我不想就這麼死在這裡，至少在我死前讓我再看看外面的故人。」
小丫頭片子哪經歷過這啊，眼睛通紅，「你出去吧，我不會告訴谷主的。」
「好，謝謝你。記得到時候在我的墓碑上放月季啊，我喜歡這朵花。」北甘棠笑著起身，拍拍身上的灰，「拉鉤」
「北大俠，你一定不會死的。我會救你，我是未來的大醫仙，你等著我啊。」
沒等北甘棠回應，就屁顛屁顛往山上跑去，她要去翻找醫術。她不喜歡看到和錦繡谷關係密切的北大俠死掉。
「呵呵，小屁孩，就這。」北甘棠則是大搖大擺走出了錦繡谷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