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月明高懸，萬里無雲。天氣有些許回暖，今日的夜晚不算冷，清風拂過，格外清爽。錦繡谷內草木繁盛，花草生機。一段時間過去，誰也沒見到追月劍，追月劍的熱度也逐漸下去，不再有人談論。隨著北甘棠的寂靜，似乎江湖上就再沒有了這個人。

江湖就是這樣，一段時間不鬧騰，那便是沒了聲息。

此時的沈邀月在異地可算是吃盡了苦頭。

「魏爺爺，你說，這苗王腦子是不是有問題。連個大門都進不去，難不成夜闖？就我這三腳貓功夫，進去了還不得被人一腳踢出去。」沈邀月苦惱的看著火堆，雙手撐著臉龐，很是可愛。

魏老爺子則是神態自若，「苗王沒這麼好見，而且正好到了換王位的時候，現在路上亂得很。四處都有死人，昨天西邊那條街，就那個本地小館子邊上，橫豎死了莫約二十人。嘖嘖嘖，現在這裡可以說是風聲鶴唳。」

「苗王不是屬於我們王朝的嗎？為什麼子嗣還有繼承權？」

魏老爺子摸了把鬍子，「子嗣倒是沒有繼承權，有繼承權的是十八寨的少族長。這是苗疆的習俗，苗王只能從十八寨里選人。據說這和堯舜禹的禪讓制有關，只是到了今天，也不叫禪讓了，而是看哪個寨子更強，能壓得住別人。」

「十八寨？這路上聽到好多次，可是我們也有走過一部分十八寨的地方啊，人都差來不多，環境也差不多。」

「呵呵，十八寨說的是苗疆最大的十八個寨子。我們走過的是雲煙寨，其實裡面普通人都差不多。厲害的是巫師和族長，他們這邊，巫師和族長地位一樣高，兩者共生。每個寨子都會選出一個族長和一個巫師來，族長負責日常生活管理，巫師負責神鬼祭祀。」

「倒是挺稀奇的，那金針我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拿到啊。你說我能不能去偷出來。」沈邀月手無聊的撥動著火堆。

「你這個小丫頭，倒是想得美。你可以去試試，上次這麼做的人還在用屍骨養葯呢。」魏老笑呵呵。

「啊，要去交換，我也沒什麼好換的東西。我爺爺的這把刀行不行。」

魏老爺子一下子被震驚了，「什麼！你爺爺用的不是劍嗎？」

沈邀月搖搖頭，「我爺爺用的其實是刀，只不過刀柄上寫的是追月劍。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江湖人都以為用的是劍。」

「奇哉，妙哉。江湖傳言不可信啊。我那時候年輕，也聽到過你爺爺名號，一手逐月劍打的整個江湖抬不起頭啦。嘖，直叫人呼豪氣。可惜咯，鋒芒太盛，必遭其累。」魏老爺子口中滿是感嘆。

「那這柄刀，能不能換到那個葯。」沈邀月在乎的只是這件事，而不是這柄刀有多重要。或許曾經，這柄刀是她唯一能緬懷過去的東西，但是現在，她有了更重要的選擇。

「肯定可以，比起金針，這柄刀才是舉世無雙的寶貝。只是沈丫頭，你真的捨得？」

沈邀月看著火堆，良久才說道，「死物哪有活物重要，總有一天，我會拿回這柄刀，我也會再次讓這把刀壓得這個讓我不開心的江湖抬不起頭來。」

說著，她站了起來，開始練刀。配合北甘棠所傳心法，一呼一吸間都與刀身揮動契合。其實沈訊所傳授的心法本就是為刀而創，只不過北甘棠嫌棄每天拿著一柄刀麻煩，就空手上路而已。不過問題不大，哪怕是空手，這個江湖上能在對捉中贏得了他的也沒幾個。

當然，說的是沒病時候的北甘棠，

而不是現在這個。

沈邀月習武的天資可以說是出奇的高，比魏老先生見過的所有人都高，特別是在刀上面。她現在光是盤坐著，身上都存著一股凌冽的氣。

沈邀月仍然稱自己為三腳貓功夫，是因為她心中與之對標的是江湖超一流高手，如北甘棠之流。在她眼中，當初被一拳一個的黑衣人就都是三腳貓功夫。

實際上，憑藉著手中的刀，她完全可以獨立斬殺一個一流高手。這才多久，從兩者相遇開始算，其實沒多少時日。

這份天資，足夠讓她傲視江湖。那些天驕榜上的所謂天才，在她面前什麼都不是。她現在唯一缺少的就是殺人的經驗，不過這些東西，遲早會有的。魏老爺子相信，只要沈邀月能不死，一定可以像他爺爺一樣壓得一個江湖二十年抬不起頭。

魏生暗自感嘆，「呵呵，女子武神嗎？倒是少見。」

…………

此時的錦繡谷，北甘棠做賊似的跑回去。運氣氣功，做賊似的從山間小徑一路躲閃著回房。回到那寂靜無聲的小屋，方才舒緩了一口氣。不過也暗自奇怪，自己這麼小心做什麼，不就是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嗎？有必要像個賊？

明月無言，一床星夢壓山河。錦繡谷內寂寥無聲，萬籟俱寂。風影疏疏，月影徘徊。

一道影子從院外閃過，伴隨著清風明月悄然離去。

女子心頭無端多了些許煩惱，是為情絲。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琇姑娘在自己的院子里，叫北星端來酒。一人獨坐，舉杯邀明月。

髮絲傾卸如墨瀑，四散在周圍。琇姑娘所學有二，一是救人的針二是殺人的劍。琇姑娘的劍法極為秀氣，在院內翻騰，似輕盈的蝴蝶撲閃著翅膀。

劍光處處寒，滑破黑幕，染上月光的銀灰。騰飛處煙塵四起，葯花顫抖，枝葉翻飛。

劍舞畢，收劍飲酒，清冽的酒液自上而下落入紅唇，順著白皙的面龐直流而下，臉上泛起絲絲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