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目及不到苦難，不代表它不存在

今夕是何年

唔……

浮衿望著眼前迷離不清的光纖，下一刻思緒漸行漸遠，一股真實的失重感襲來。回過神來，自己已然漂浮在藍色星球上方。

這顆，幸運的、無外物打擾的、穩定的星球。上面的原子分分合合，不會太快，也不會太慢。從而誕生出。

人類。

真是巧合，孤寂的世界增添了一些趣事。但這也是事實，名為人間的畫卷就此展開。

「我有一個問題…你覺得人間是幸福多一點，還是苦難多一點。「

苦難啊，是很多的，傷痛，病痛，飢餓，寒冷，炎熱，戰爭，瘟疫，屠殺…死亡。多，太多了。不管我們承不承認，不管是否把視線移到苦難上面。它就是很多。

多到只要完全正視它們，人就會失去對於未來的期待，唯有忘記。

浮衿看著一幕幕人類犯下的罪惡，眼神不禁沉寂，只有絕對的沉寂才配得上這窒息的現實。

「可…總需要有人記住這些，不然人們總要原地打轉，不是嗎。」他的身體忍不住顫抖，似在反抗些什麼，但又馬上靜下來，應該是覺著這樣做沒有什麼用吧。「繼續吧。」

如果這個人間只有單純的惡，那事情就簡單多了。可現實往往是很矛盾的，不然我在這幹嘛。

的確存在美好之物，美，正義，公平，貢獻，感恩，陪伴，智慧，知識，真理…愛。這些是真是存在的，存在於人間，存在於每個人的內心。

我們看得見它們，追求它們。

」那些個小小的人啊，讓他們的夢想實現是多麼美妙的事情。「

以上，人間的冷暖就是如此，要問苦難幾何，早就有答案了不是嗎。

……

這是一場夢，馬上就會忘卻，不忘的只有疑惑。

浮衿醒來，心中的困惑還未消失，他不想去回憶，就算記住了又怎樣。

陽光透過窗帘的縫隙，照進有些灰塵的房間，這是一個普通的周末，陽光還算不錯，所以外界有些喧鬧。

浮衿還躺著，他盯著天花板已經30分鐘了，沒有人叫他，房子甚至以及很久都沒有其他人了，至於原因，也沒有什麼不好意思說的。高考還剩100天，母親病重，父親在外拚命工作，他也有高考。每個人都有不得不做的事，這樣一個人呆著是必然的。

他在想，想接下來要幹什麼，然而當他真要想清楚這個問題，那結果就是想不清楚。有人給他了目標，而且是目前唯一能做的事，但他在懷疑，不懷疑別的，而是懷疑自己為什麼會有疑惑。

「難以理解。」浮衿慢慢想著，隨即閉上眼睛，皺著眉頭深呼吸。

「換你來。」他自言自語道，房間里並沒有其他人。

下一刻，浮衿睜開眼睛，臉上浮現出微笑，眼神逐漸凝實，略有瘦弱的手臂在床上摸索著。隨後把塞子塞入耳朵，輕輕敲擊屏幕上置頂的音樂，鼓點響起。副歌登場的那一刻，他便從床上彈起。

一步一個節拍，浮衿在廁所解決完后，難得在早上洗臉刷牙。他仔細感受著熱毛巾把臉上的髒東西一掃而凈，熱水刺激著每個毛孔，這在清冷的早晨格外醒神。

浮衿觀察著自己的臉，五官還算端正，皮膚算不上好，但其上有一層水膜，睫毛算長，可能是遺傳他媽的。頭髮有點長，都快要蓋住眉毛了。不過都快高考了，那班主任早就不管了。就是氣色不太好，本來他挺能吃的，

要不是最近這些破事。

想到這，少年深呼吸一口氣，「今天一定得好好地滿足一下。」

浮衿認真選了自己認為較為好看的新衣服，白體恤加黑褲子，雖然很老套，但相比臃腫的校服還是好多了。而且重要的是型，新衣服相比較舊衣服來說，其型沒被洗壞，穿在身上別有一種感覺。

「不錯呢。」看著鏡子里的帥小伙。時不時膚淺地臭美一下也不錯。

……

「老闆，來兩個醬肉一個鮮肉，再加一個雞蛋和豆漿。」浮衿說著，仔細觀察起老闆。平時都是匆匆買了就走，估計就算倒閉了又來了一家他也不會察覺吧。但學區房的早餐店沒那麼容易倒閉吧。

「喲，高三的吧，今天放假了嗎。」老闆兩手端著三個碗笑嘻嘻地走來。

「嗯，我比較閑。」浮衿接過碗。和老闆對視一眼后就埋頭吃了起來，細細琢磨著老闆的話。他不知道老闆是認識他還是怎麼著，自己很像高三的嗎。

說像其實也不是很像，因為浮衿不是很高，只有170不到，不算高。而且當代學生的營養都很好，決定身高的因素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基因，這導致一個班裡面有很高的也有很矮的，總之參差不齊。要說平時隨便碰見一個不穿校服的學生，自己還真分辨不出來他準確是哪個年級的。

「可能老闆記得我吧，也可能是自己之前哪裡提過一嘴…不好猜。」少年腦子裡想著，手上已經自動把包子吃完了。

吃完早餐，身體才正式啟動。飽腹感可以讓人心情舒暢，這是人類原始但質樸的幸福。少年便坐在店內休息，望向外面發獃。這是老街區了，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歡陽光透過葉隙的樣子，對比鄉村景色和水泥森林的話，既沒有落後農村過多的髒亂，也沒有現代城市千篇一律的設計感。在中間的感覺，但兩頭都不及就是啦。

看著陸陸續續的行人，有約朋友一起的學生，有帶小孩的婦女，還有一對情侶…

「我好像很久都是一個人了吧。」那個時間浮衿記不清了，就算想起來了也沒有意義。少年有點異樣的感覺，說不清，但是是會讓人皺眉頭的感覺。

街上也有獨行的老人，杵著拐杖一小步一小步地走得很慢。「總有人孤獨地活著，你只是有落差罷了。」浮衿仍然發著呆，小聲呢喃著。

如果不是母親得了病，他們一家三口或許能團聚，一家人都圍著高考這件事忙碌，少年知道有這樣的家庭，可惜。

「噁心！」浮衿皺著眉頭付完錢就出來了。

老闆望著少年的背影沒有說話，再看一眼，只是搖搖頭嘆氣。

陌生人的緣分到此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