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下)

天氣……

天氣居然冷了下來，明明是夏天的說。

沒有防備，於是只披著一件襯衣。

「拿襯衣當外套嗎？」林霖對此表示不理解。

魏仟前天出的院，本來並不打算去的，看在時間充裕的份上我姑且到場了。

母親今天很忙，起床也晚了，午飯要去外面吃。

麵館的人一如既往的多，是我經常用來積累素材的地方。這裡的人形形色色，可以了解到很多社會上的事。

大人的生活都不容易，很多人邊吃飯邊接電話，麵館里很吵。

一樓已經坐滿了，所幸二樓還有很多空位。

等面的時候，又上來了許多人。我一個小孩子坐在旁邊很是尷尬。

「我跟你說，這個項目它……」

「哎呀，老李那邊還要多久才好……」

「嘖，錢啊，我再想想辦法……」

耳朵里滿是這樣的言論。

腦袋是暈乎乎的。

天旋地轉過後，我的面算是等到了。

難得點了炒麵，以前吃就記得醬油放的特別多，今天似乎是還想回味一下那股刺激的味道。

再冷的日子，中午的溫度都不會太低，此時襯衣又顯得熱了些。

想要趕回家，記得冰箱里還有檸檬水的。

於是跑了起來。

對於家裡蹲的我來說，跑步實際上是很稀罕的事情，經常是到了電梯里便開始大喘氣，第二天渾身酸痛那種。

不過嘛，偶爾還是想要運動一下的。

電梯停在我家的樓層。我並沒有多想，估計是鄰居回家了罷。

門開了。

……

……

……

熟悉的氣場撲面而來。

長頭髮的女孩子……

「莫落……」

魏仟似乎肌肉僵硬的對我點點頭。

「這……你來我家門口做什麼？」

「莫落已經不歡迎我了嗎……那天我出院就是吧，躲在人群裡面。」

「……進來吧」

金屬利索的摩擦聲和鎖孔的彈珠觸發聲響起。

我丟給魏仟一雙鞋，似乎是用過的，雖然覺得有些失禮但一時間也不好換回來。

才注意到，她手上抱著本本子。

「這是？」

「劇本，最近在寫。」

她遞給了我，示意我翻開看看。

劇本的演出人員甚至已經定好了，我並不認識，於是猜測是她的同學。

對於劇本我並不是很了解。當初她邀請我寫作時練習的一直是小說。

「文風變了許多。」

「是的。」

相比於從前她強烈的情感表達，如今更像是優美詞語的堆砌。

實際上，我更喜歡她曾經的文風。儘管她現在的描寫與構思都遠勝於我。

十幾頁，僅此而已。

「結束了？」

「目前就想到這麼多。」

我不清楚我心中的失落是否表現出來了，比起失態，我更希望她能察覺到。

「寫的挺好的，我一直都很羨慕你的文筆。」

「嗯……不過我一般也很少寫東西。」

「為什麼？這種事不是要多加練習么？」

「我的文筆和想法並沒有那麼匹配，總而言之我更願意在腦海中構思。」

曾經我對她的文章是百般推崇的，不知是不是後來的隔閡所導致，我卻能看見她的不少缺點了。

「不會，

你至少還可以寫給我看看，我一直都很崇拜。從我們認識以來，都是這樣。」

她略顯猶豫，一時間沒接下對話。

我起身準備泡杯咖啡。

「是這樣嗎。以前的事，我記不太清了。」

「嗯……你還記得你以前教導我寫文章，幫我修改的事情嗎？」

「不清楚，只有我們關係比較好的印象。」

「你當時可是每天都要來幫我修改文章。那我們之前吵架的事情你還記得嗎。」

「啊……有這回事么？」

「我可是因為這件事苦惱好久，當時我們在一個組意見不統一……」

我將過去的回憶複述，那些事都每一個細節我都不敢遺漏，盡數烙印在我的腦海中。那是我最重要的回憶。

「我……很多都記不得了。所以這方面我還挺羨慕你的。」

這一切我都是沒想到的。她的遺忘確確實實令我意外。

我將我自認為重要的事全部複述了一遍，她聽的很認真，時不時說幾句認為自己當時很蠢的話。

我將曾經和她的矛盾盡數說出，她起初驚訝於自己的過去，隨後又讓我別放在心上。

等她看錶的時候，我意識到不好再久留了。

「以後再見吧。」

她這麼說著，儘管我認為再見的機會確實很少了。

「嗯，路上小心。」

如釋重負，心中有些雀躍與驚喜，同時交雜著一種陌生。

魏仟和我離開了過去，放下了過去。

今後，我們還能一如既往地迎接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