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910年夏末

我的疾病在夏天的最後一段時間內，痊癒了。我又自由的在田間奔跑，與饒慶年去王家莊逛了那兒的廟會，我看到，巫河邊上全都是雜草，比我還高，我並沒有看到墳堆，因為它被遮擋住了。我看到了庄宅，這個宅子如今已經荒廢，當地的官府想將這宅子變賣，卻因是凶宅無人光顧，如今仍是冷冷清清，原本褐紅色的大宅門，如今已劣跡斑斑。大宅門前的階梯上的地磚，被人們摳去了幾塊。透過門縫，我看到一棵松樹在院中間仍堅毅的挺拔著，院中地磚的細縫中生長出了各種各奇特的野草。這個存在了百年的大家族，已經在這個不堪重負的年代，消逝了幾十年。

王二婆一家人在夏天的末尾，離開了上饒鎮，人們都不知道他們一家人去到了哪裡？只是在一個寂靜的夜晚，他們背著行囊，坐在饒家春贈予他們的馬車內，劉利民驅趕著馬，他們帶著這十幾年來的收穫，悄無聲息的離開了上饒鎮。這個夏天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我聽到許多人在街頭巷尾議論著關於天下要變的問題，他們說當今的聖上就快倒塌，將來的天下是一個新的天下，是一個百姓的天下。對於此事，在官府的警告下，人們被迫都閉口不談。林炳昌又離開了，帶著他的信仰，改變中國的信仰，和許多有一同志向的人去革命了。

鎮子上死了一個人，林寶和的弟弟林南生，他是一個革命黨，被官府抓捕，在上饒鎮的菜市口，人們聚集在一起，相互議論，表情麻木，林南生面無表情，被劊子手強迫跪下，只見劊子手在大到上面吐了一口酒，那大刀無比的鋒利，咔嚓一聲手起刀落，林南生的頭顱掉下了，那時我一上午吃的東西都涌到我的嗓子口。可能只有一部分人為此感到悲傷吧！因為我看到在菜市口聚集的眾人中，看到手起刀落時，甚至露出了微笑，我實在不敢想象，他們像是在看一場非常精彩的戲劇，那時的人思想迂腐和麻木，這一點魯迅先生很好的詮釋了，只不過阿Q到死也沒有聽到咔嚓咔嚓的聲音。

之後的幾天，林寶和的燒餅店關張。他究竟去了哪裡…

1911年中秋

大雁向南方飛去，在空中，它們總是擺成不同的形狀。它們總是成群結隊，有許多的玩伴，不會感到寂冷孤單，它們時而穿入雲霄，消失在我的視野當中，有時又落入樹林，發出一些躁動。

喇叭山變得金黃，落葉堆疊在山上，樹木又變得光禿禿，讓秋季變得單調了許多，這就是一個變色和掉落同時存在的季節。人們豐收了玉米，豐收了棉花。在田間唱起美妙的山歌。我的奶奶張月華得了一場疾病，雙腿癱瘓在了床上，隔幾日他就會將我叫到她的房間，教導我，他總是用虛弱的聲音對我講：「阿祥啊，最近又背了什麼書啊？你父親一直忙著生意，都不顧來看我，一定要好好聽先生講課呀，奶奶預感到這天下要變，天下將是你們的天下，我聽外面的人說今天比往年豐收的還要多呀，你可得多吃點呀，奶奶年紀大了，牙齒都快掉光了，不如你了」

我總會笑著回答奶奶：「我一定聽您的教導」

離開的時候，我會叮囑奶奶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