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黃金的黎明

路牌上的纖維緩慢的蠕動，「救贖之路」很快消失了，字體似乎轉成了「黃金的道路」，紅色的油墨迅速迴流，填滿了凹槽。

牧師走了，像從未存在過一般直接消失了，只留下一個奇怪的儀器，一個由蒸汽管道，齒輪與鏡子混合成的東西，大約有兩英尺高，中間的那面鏡子是圓形的凸面鏡。

「新神嗎....」謝莫斯喃喃自語道，「要是我真能成神，那我會想要變成什麼樣的神呢？」

「...有很多房子？很多車？...不不不，那太蠢了！我怎麼現在還在考慮房子和車？...真是有病......」

「...很多錢？...」

那古怪的機器突然嗡嗡作響，把謝莫斯嚇了一大跳。

「啥玩意兒刺激你啦？」，謝莫斯抱怨道，「車子還是房子？」

「不會是你沒有錢吧？」

機器又開始響動，凸面鏡微微亮起，排氣管里有蒸汽排出。

謝莫斯開始感到好奇了：「...沒有錢？」

依舊是這樣，機器沒有變化。

「...錢？」

輕微的響動。

「...富有？」

機器直接暗下去了。

「那倒是奇了怪了...」謝莫斯圍繞著機器打轉，似乎想看看這玩意兒有什麼用處。

「...金錢？」謝莫斯再次試探著開口，機器又開始嗡嗡作響，凸面鏡比上次還要更亮一點。

「金...？」謝莫斯試著控制變數。

機器再次排出一陣蒸汽，凸面鏡再度發光。

「金屬？」

凸面鏡黯淡了一些。

「...黃金？」

凸面鏡驟然閃亮，彷彿有拼圖遊戲通關后的獎勵。

「你...要我給你黃金？」

凸面鏡重新黯淡下去。

「等等！」似乎靈光一閃，又似乎有什麼開關被打開了。

謝莫斯嘗試著開口：「...黃金之主？」

凸面鏡頓時像閃光燈一樣閃亮，機器拚命的排出廢氣，齒輪瘋狂的轉動，蒸汽管道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謝莫斯感到身體似乎一陣輕鬆，又似乎升格到了他本不屬於的地步，彷彿就連這座奇怪的黑石山也被他掌控了。現在他有一種感覺，彷彿只要自己想，頓時這座山就能隨他心意的改變。

謝莫斯現在才明白這台機器大約是個明確自己的權柄的機器，不由得在內心狠狠的咒罵了一下那個神神鬼鬼的牧師，浪費了他那麼多寶貴的時間。

「超越時間之影？」

機器徹底黯淡。

「恐懼的支配者？」

機器發出不滿的汽笛聲。

「哈哈！！...光之巨人？」

能亮，但只能亮一點點。

「......「

......

雖說那邊謝莫斯玩得正開心，但此刻，這個奇怪空間的雲層之上不僅電閃雷鳴，而且氣氛詭異......

——「轟隆！」

噼噼啪啪的雨劇烈的打擊在潔白的長袍上，微笑的面具注視著憤怒的滾雷。

「『救贖』，我們是約好的......你越界了！」一個帶著憤怒表情面具的白袍人懸浮在空中，怒視著一臉微笑的牧師。

「...越界？」牧師說道，「你的意思是，抓住我們唯一的希望...是越界？」

「隨你怎麼說好了，反正我可看不出這個異界來的身上有哪怕一點特殊的地方！而且，這個傢伙的不確定性太強了，就連他背叛了我們我也沒法知道！」

「...倒是稀奇了。就連『預知』也不知道？」牧師反倒開始了發問。

「沒錯！就連『預知』也沒法預測未來會發生各種改變！但是祂說了，假如追逐利益的心仍無法平靜，那無論如何未來都只會更糟！」憤怒面具的人說道。

「『救贖』，算我求你了...你知道人類是什麼樣的。我們——我們就是因為人類的本性無法更改才被創造出來的！！」

「『正義』，既然你如此相信『預知』的話，那你就應該知道，假如沒有這個你口中的『越界』，我們輸掉戰爭的概率將會是百分之百！」牧師一甩袖子，身後突然襲來的雷霆隨即煙消雲散。

「但我無法容忍一個更糟的未來！」『正義』突然咆哮道，說著徑直向下飛去。

「夠了！」一道聲音從牧師背後傳來。齊齊分開的滾滾黑雲中，另一個穿著白袍的人出現，臉上的面具彷彿沒睡醒一般。

「『閑者』！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黨派的爭鬥不能影響到我們的整體實力！」正義猛然回頭，咬牙切齒般的說道：

「今天我已經足夠剋制了！別再逼出內部衝突來！」

「就像你說的，我們是一個團體，一個黨派！」又是一陣聲音從牧師背後傳來，一個帶著驚悚面具的白袍人出現。

「一個團體？一個黨派？」一道聲音從正義背後傳來，兩個白袍人裹著風沙出現在雲顛之上，一個帶著憎恨的面具，一個又笑又哭，全都看上去不太正常，「哈，哈，哈！我們也是一個團體！」

氣氛越來越緊張，天邊出現了各種不同的異象，兩種顏色互相撕扯，彷彿天空正在劇烈的燃燒；雷聲越來越響，暴雨狂亂的沖刷，凄厲的風呼號著死亡的歌謠......

但就在衝突即將爆發的最後一刻，正義突然開口——

「哼，我們走！」

一切異象頓時煙消雲散，劍拔弩張的氣氛也緩和了下來。隨著一陣濃郁的烏雲飄過，「正義」和他的同夥不見了蹤影......

牧師依舊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朝兩個同伴點了點頭，他們也緩緩的消失了。

牧師在消失前低著頭，似乎在考慮要不要對謝莫斯做出一點干涉，但最終他什麼也沒做。

那陣風傳達了「正義」的消息——

「證明他物有所值！」

......

與此同時，玩得不亦樂乎的謝莫斯終於試出了自己的權柄，它們分別是：

「黃金之主，

流淌的平衡，

光輝的十字。」

現在，謝莫斯已經感覺自己在這片空間里無所不能了。

「呼~深呼吸......」謝莫斯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

「咳——咳！」他清了清嗓，如同吟唱一般地開口：

「黃金之主，

流淌的平衡，

光輝的十字！」

——頓時，機器在一陣瘋狂的運作后化作了光粒，消散於空氣中。

隨著尊名完整的念出，一切都發生了改變：光禿禿的黑石山裂開的縫隙里逐漸透出了金光；周圍一條不知道源頭在何處的黃金河圍繞著山緩緩流過；在教堂頭頂處墨雲破開，十字架形狀的缺口處泄露出純粹的光芒，閃耀著誘人的金色；與此同時一道又一道的黃金液柱劃破黑暗，筆直地向著大地流淌，一隻只黃金的鴿子圍繞著液柱飛下，而在金色液體流淌的黑色的土地上一株株金色的植物伸展著嬌嫩的葉子......

謝莫斯站在教堂的門口，陶醉的看著自己創造的神跡，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水晶高腳杯，杯中盛著粘稠的黃金酒。

「敬這黃金的黎明！！」他走出教堂門口，一手舉杯伸向天空中那巨大的光輝十字，然後就要喝下這杯夢幻的酒——

——突然腦袋一陣劇痛，在猛然墜落的尖叫以及混沌模糊的痛苦中......

我們偉大的黃金之主回到了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