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北山薰的覺悟

秋山柊叫了一碟時令小菜，那是無數細絲一般的蔬菜堆積成的小山。

上面淋著各種各樣的調料，帶著小酒館特有的風味。

現在，他的面前既沒有那個有著姣好面容的高中生，也沒有其他的東西或者食物。

有的只是一片虛無。

那北山薰已經走了，已經離開了。

秋山柊，也是沒有想到。北山薰沒有給出自己理由，反而是暗淡的離去。

他最終也只是搖了搖頭，不去想這件事。

富江倒是挑著嘴角，「你不去追她嗎？」

秋山柊卻是反問：「為什麼？」

「我並非是某種喜歡助人為樂的人，本身就比較懶惰。沒有任何的的衝動或者理由去主動幫助她們。若是她們想要求救，便是要找出一個理由。」

秋山柊搖著頭，他並不願意自己多管閑事。

雖然這並不能稱作是多管閑事，甚至可以被叫做是雪中送炭。

但是秋山柊並沒有幫助她們的想法，並非是和她們有著什麼間隙。

富江看著秋山柊，心裡揣摩著秋山柊的心裡。

她說：「你是不喜歡那種軟弱的女孩？」

秋山柊說著「怎麼會呢？那種軟弱的女孩不是最招人喜歡的嗎？從其中可以獲得一直支配的快樂，而且像是應聲蟲一般的存在。任何人對著依附著自己的存在，都是應該是高興和快樂的吧。」

富江冷笑著，心想我還不知道你的想法嗎？

那北山薰自然是不知道兩人的談話，她渾渾噩噩的離開，頭腦有些昏沉的像是那深海的淤泥一樣，她有些後悔和懊惱。

她終究是沒有想出合適的理由，想不出自然的吧並不會讓秋山柊厭惡的理由。

她無論怎麼看，秋山柊都沒有必要的理由去拯救那東野純。

若是個普通人，大概便是以著那東野純的好感之類的引誘。但是，這樣的方法對秋山柊而言並沒有用。

秋山柊旁邊有著名為富江的存在，她們雖然已經很是不凡，但比起富江還是略差一籌。

這一籌並非是某種真實存在的東西，而是某種抽象的魅力。

她們比起富江，唯獨少了這怪異且不凡的魅力。

最後，她便是暗淡的離開這裡。

她站在街頭，不知道要做些什麼，不知道要幹些什麼。

她是第一次陷入這樣迷茫之中，第一次感受到無力的存在，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弱小。

自己所擁有的那常人看來雄厚的不可思議的背景，現在看起來都不過是虛弱的好若是紙片。

看上去富麗堂皇，但一戳便破。

她想著，有些痛苦。

自己家族的未來和自己的朋友，她不知道到底要如何做，怎麼做才好，不知道到底要怎麼辦，到底要如何辦才行。

無論自己怎麼做，另一方總是要受傷的。

所以，自己因該是拋棄朋友，還是應該拋棄家族。

但是，自己無論哪一方都不想要放棄。

便是陷入了這難以抉擇之境，她在街頭徘徊著，不自覺的便是走道了那個街頭。

她和東野純曾經一起來到這個街頭，也曾經一起坐在這裡說著些敞開心扉的話。

但無論如何，現在都只剩下她自己了。

她對於東野純的下場是有些悲觀的，那是某種神秘，是她從未理解，從沒見到也從未能支配的神秘。

像是巨大的溝壑豎在她的面前，她能做的有限。

她坐在那椅子上，心中嘆息著。

看著那川流不息的人群，卻是覺得他們不真實了起來。

她突然又想著，或許，不知道也是一種幸運。

她低垂著頭，思索著。

心情不斷的反覆著，她心中無數次的比較著家族和東野純。

家族，無數次給予過她支持，給予她普通人無法擁有的生活。理所當然的，她自然是要回報的。

這就是簡簡單單的契約而已。

那麼東野純呢？

她不是自己的朋友，但勝似自己的朋友。

朋友，看上去並沒有那麼重要。看上去，像是可以隨處替換。只需要呼喊一聲，便是能夠找來許多的這樣的事物。

但是不對，東野純並非是這樣簡單就可以替代的事物，不是這樣的。

她要更加的獨特一些，更加的珍貴一些。

並非是普普通通就可以替代的東西，並非是這樣的。

但是自己又能怎麼樣呢？自己又可以做什麼呢？

自己所能做的不也只是這樣嗎？

讓自己的那些女僕，或者其他的普通人做一些毫無幫助的，且浪費自己體力的搜查嗎？

這樣的行為不過是自我感動罷了，只不過是這樣的行為來告訴自己：自己已經去尋找過了，所以即使放棄了也並沒有什麼的。

這種懦夫的，膽怯的逃避是北山薰所不恥的。

自己做的選擇，便是要真正的承擔起來的。若是找些理由來逃避，那也太過於懦弱了。

她從小便是被教育什麼是責任，自是對此很是重視。

若是自己放棄了東野純，那便背負起這樣的罪惡。

呆坐在那長椅上，她獃滯了一會。

心中已經有了決定——放棄那東野純。

即使自己和她的關係很好。

「若是她能夠回來，自己就和她成為朋友吧。」

北山薰想到了之前東野純的請求，那時候自己是拒絕了她。若是她真的能夠安全回來的，自己便是答應了她得請求吧。

不過到了那個時候，恐怕東野純已經不會接受自己的請求了吧。

北山薰並非是認為那東野純是一個會記恨自己的人，並非因為自己放棄了她就會仇恨自己。

她會不接受自己的原因只有一個，那便是認為自己是在做某種補償。

因此，她才會拒絕自己的要求。

她張大至今已經做過了無數決定，這或許不是她最困難的抉擇，但絕對是印象深刻的。

在今天，她決定放棄自己的朋友——一個並不普通的朋友。

北山薰心中做了決定，便是回去了。她先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向著自己的母親訴說了這件事，表示自己放棄了尋找東野純的決定。

她的母親沒有說話，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