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0002短劍
定定的站了一會兒,廖飛便往那所謂「鐵舍」走去。
相關的記憶不斷湧現。
納蘭奇銳果然對鐵舍相當熟悉。
鐵舍,專門用來修理和保養鐵器的地方,就在這王府東南。
腳程大概小几十米吧。
臨近了,就發現鐵舍相當的大,而且果然不是用鐵打造的。
這個世界的金屬行業應該還比較局限,不太普及。納蘭奇銳的記憶里,除了工具和兵器,似乎就沒別的金屬製品了……
進門、走到「工位」前,一氣呵成。
鐵舍里沒有人。
納蘭薇說過「王府里現在剩下的長老」,廖飛自己也隱約記得王府里現在應該是少了好多人的。而且家僕里好像確實就自己和納蘭奇鋒用鐵舍用得最勤……
工位有點太靠近門口了……可惜按規矩不能關門,不然能更有安全感。
桌面上放著的東西里,有兩柄短劍最為顯眼,頗顯鋒利。劍柄一紅一綠,顏色雖淡卻很有點檔次。
看到那把紅劍的時候,廖飛就知道,這就是自己穿越前原主最後碰過的東西了——
當時,就在剛剛來這裡的路上,有一個人——也就是那個「明叔」了吧——把這兩把短劍遞給了他,語氣還挺和善,「小姐的鑒,紅色這把這裡崩了個角,喏。修好了之後記得跟綠色這把配一下……
「不用急的,慢慢來,三兩天不礙事。」
所謂「配一下」,指的應該就是將兩把短劍的尺寸都調成一樣吧。
而明叔……明叔應該是個很厲害的修士,但是除此之外就沒什麼印象了。
……
剛一拿起,廖飛直接就看到紅劍劍柄末端開了個口子——
是了,紙條就是從這裡面拿出來的。
當時,原主是在「感應」紅劍里的「靈氣」分佈,為修理做準備。
在感應即將結束的時候,紅劍突然通體發出白光,是淡淡的純白色。然後瞬間熄滅。
然後他感應到的靈氣分佈彷彿突然就變了,再然後……只看了紙條一眼就心神震蕩的原主就跑廁所里去了。
是因為突然被納蘭薇戳穿了自己的身份嗎?還真是有點悲哀……
等等。納蘭薇居然能繞開檢查??
如果真的是有人在監視著她,那不可能不檢查這兩把劍的。
是因為規矩上的顧忌嗎?或者太過相信那個「感應」?所以就只是「感應」了一番?
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納蘭薇這手瞞天過海的本事……她應該確實比原主強得多,但不該能瞞得過明叔吧?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這個「感應」和「靈氣」……這種這麼基礎的概念居然現在才回想起來。
靈氣……這個倒是很好理解,畢竟超凡世界嘛。
感應……原主的記憶里有個概念叫「靈感」,所以原來是指「對靈氣的感應」嗎。
又是折騰了一會兒,廖飛才終於能感應到所謂的「靈氣」。
就類似於,在想象中有某個用於切換的開關,一旦打開,自己就能憑空多出一種知覺。一旦關閉,知覺憑空消失。
對所謂「靈氣」的知覺。
越來越玄乎了……而且這個世界的造詞法有點詭異呀,「靈覺」才更符合習慣吧……
這「靈氣」也真是夠虛無縹緲的啊。
不用靈感的話完全無從感知,但是一旦開啟靈感……
廖飛的感應里,自己的身體、身前的桌案、腳下的地面、周遭的空氣、頭頂的天花板,四面八方,處處皆有靈氣,卻又處處皆有不同。
空氣中的靈氣是最飽滿的,桌案、地面和天花板,則最稀薄。
而作為修士的自己體內的靈氣卻居然好像還遠沒空氣里的濃郁,不過很明顯有種特別的感覺,和其他東西里的靈氣很不一樣。
畢竟好歹也是個修士吧……
這麼看來「靈氣」這個詞倒是還挺貼切,氣者,無形無定,擴散於天地之間。還真挺像是這「靈氣」溶解到了不同的物質里。
而且感應之中,所有東西里的靈氣都是模模糊糊的團團塊塊。倒是如果集中注意力的話能稍微清楚一些。
廖飛離開工位,四面走動了下,能確定這感應範圍大概是方圓十來二十米左右。
感覺大概是個球狀的空間,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能感應到地下十幾米的地方……
收起跳脫的思緒,還是這短劍的事情要緊。
廖飛正準備將感應集中到紅色短劍上,就發現有一坨稀薄的靈氣在朝著這邊移動。而且隱約聽到了細細的談笑聲。
有人要進來?!
廖飛剛用手掌包住紅劍劍柄的末端,眼角就瞥見門口處進來了兩個人。
他朝左看去,是兩個女人,都很年輕,穿著米白色的素色衣服,看起來質地和自己的差不多。
她們兩個好像是才發現我。明明離我也就五六米吧,是因為靈感範圍很小嗎?還是說壓根就沒打開開關?
「奇銳哥好~奇銳哥是真勤快啊,還沒走呢。」是高個兒一點的那個女的,聲音清脆。
另外那個抱著個木桶,只乖巧的點了個頭,看著也就是個十歲出頭的丫頭。
廖飛點了個頭,笑了一笑,沒應聲。
她們好像也只是慣常打個招呼,就那麼朝里走,步速沒變。
所以我其實可以「走」了?現在太陽正好,是午休嗎……
兩個女的已經快要走到那路線上離工位最近的位置了。廖飛便順勢低頭,將靈感聚焦到紅劍上。
短劍給他以相當強烈的「異物感」。尤其劍身表面的那淺淺一層,甚至能感覺到那裡的靈氣也是有點特別的感覺。
剛才靈感沒有聚焦到短劍上的時候明明沒有這種異物感的……
「噢~奇銳哥在給小姐修劍啊,怪不得這麼用心。」又是那個高個兒。
不過她們好像也沒什麼特別反應,直接走過去了。
便聽得另外那個丫頭在問:「玲姐玲姐,小姐還會用劍?」
「嗯哼,我昨天剛看見的,舞的那叫一個好看……不過沒想到今天就崩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就因為這個小姐今天都沒出來過了……」聲音小了下去。
我完全沒記起跟她們兩個相關的記憶……這麼看來原主人緣還可以啊。
倒是,如果納蘭薇真是形同軟禁的話,那密信的可信度就更高了呀……
廖飛再將靈感聚焦到桌案上的其他物件上,只有極個別的會有那種特別的感覺,而且都很弱,比紅劍弱得多。
在靈氣的飽滿程度上,紅劍和其他物件之間沒看出什麼差別,那看來也許是某種「質量」上的高低了吧。
又試了下綠劍,一樣。
廖飛抬起頭來看看,兩女站在右前方斜對面,背對著自己,應該是在操弄一個檯子。
他試探著將靈感聚焦往兩女的身上。
沒被發現。
高個兒的身上的靈氣雖然也比自己身上的稀薄得多,但很明顯也是有種特別的感覺。
檯子里傳出的轟鳴聲逐漸變大。
那好像是個爐子吧,用來燒火打鐵——
「嘭!」
一大蓬紅色火焰忽地竄了起來,得有兩三人高。但還沒碰到天花板就開始往下倒卷,團成了一個豎著的橢球。橢球里光彩流轉,應該是火焰在裡面不斷的飛旋。
那火焰橢球正在廖飛靈感範圍的邊界內,能感應到那附近有著相當明顯的靈氣波動。而且聚焦過去之後,居然也在那橢球上感應到了異物感。
這火球起碼能塞得進兩個我……
又見那丫頭一個一個的將什麼東西往那火球里扔。於是那火球里除了流轉的火光之外便又多了好多個黑的白的東西在轉,正像是有個小丑在火焰中拋球一樣。
我這隔著十幾米遠都能感覺到點溫度,她們就站邊上,完全不擔心衣服頭髮呀……
轟鳴聲中隱約傳來談話聲。
「……玲姐真厲害!聖火教怎麼就不收你呢?那姓呂的真沒眼光~」
「嗯哼,想收我我還不去呢,我這種人才——你是不是嫌我管你管的嚴?嗯?」
「不是不是。哎呀,謝謝玲姐謝謝玲姐。要不是玲姐,我就要被睿少爺責罰了。」
「你這就想太多啦,睿少爺哪裡會知道你呀——倒是三娘可能罰死你,哼哼~」
然後就是些女兒家壓低聲音之後的調笑。
聖火教……對,「教會」就是聖火教。呂珊瑚就是聖火教的人。
睿少爺……納蘭睿吧。所以納蘭薇要向外人告發自己的兄弟?——
她認識呂珊瑚?納蘭薇認識呂珊瑚?!對呀,如果她信不過呂珊瑚,那她為什麼一直不揭發我?——難道我的身份是最近才暴露的?……
說起來她們兩個說那種閨房話都不忌憚我的嗎?不對,應該說,我居然這都能聽得見……算是半個金手指嗎……
不多時,轟鳴聲轉小,火球也漸漸往下縮。當火球縮到不比那高個兒高多少的時候,周圍的空氣明顯開始涼快下來。
看來是另外的某種「靈性」了……
那火球變得更小了,只見那丫頭舉起個粗黑長棍捅進那火球里,繞圓一撈,那些黑的白的就服服帖帖的一齊落在了她左邊的案子上。
是些衣服,蓬蓬鬆鬆的,哪裡像是在火焰里走了一遭。
而且那粗黑長棍,廖飛自忖自己都很難用的那麼順手……
「收拾~」那高個兒一聲號令,然後就轉過頭來:「奇銳哥你還用這爐子不?」
廖飛正對上她的目光,便回一句:「不了……欸我剛好像聽到,你和聖火教還有淵源?」
她也就笑笑,「哪裡哪裡。以前小時候,剛覺醒的時候,本來家裡想拜進去的,人家沒要……哎呀還是咱們王府好哇,離我家近多了嘻嘻。」
廖飛也笑笑,再指著那邊正把衣服往木桶里裝的丫頭問:「怎麼到鐵舍來了?」
就見她又賣了個笑,拍了下那丫頭的頭,「衣服突然又多了些,蒸衣房那邊沒開火,過來蹭蹭,蹭蹭。」
「……我們先走啦,奇銳哥你也早點吧,估計也快入夜了。」說著就領著那丫頭出門去了。
快入夜了??
這陽光明明還正好呀。
廖飛走出門外,朝天一看,天上根本沒有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