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屋子裡一片沉默,黑澤陣露出懷疑的眼神,我急忙再說了一遍,向他解釋:「改造身體。我的種族天賦,你願意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幫你。」
黑澤陣還是沒有說話,他的表情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樣,還有點像在發獃。
我問他:「我能變成剛才那個大小嗎?」
我需要變回觸手形態,然後感受一下黑澤陣的情緒。
「為什麼?」黑澤陣飄忽的視線重新凝聚,他問。
我不想告訴他觸手形態我能夠感知到他的情緒,我覺得他不會高興。所以我說:「因為觸手形態我才可以對你進行改造。」
我好像又說錯話了,黑澤陣冷冷地掃了我一眼:「我不需要,除此之外,你沒有別的有用的能力了?」
也不是沒有。我分出一根觸手,在他面前搓出一串火苗:「比如……呃,我能幫你點火。」
火苗熄滅換成水柱。
「清洗。」
然後電光閃過。
「接電。」
接著是嫩葉抽芽。
「種個樹。」
「停。」黑澤陣叫停了我,我觸手尖上還冒著一小根綠苗,我本來是想停下的,但觸手尖堅定地要把綠苗催熟。
綠苗從芽到葉再到花,幾個眨眼間,就變成了一朵玫瑰。
觸手卷著帶刺的玫瑰,遞到黑澤陣面前。
「它想送給你。」我說。
黑澤陣沒有要接的意思,觸手尖有點急,鮮紅的玫瑰幾乎要懟到他臉上。
可能他不懂我的意思。畢竟人類沒有觸手,也沒有不受控制的觸手尖。
我告訴他:「你不接的話它會一直舉著的,也可能強行塞給你?它不太聽我的話。」
黑澤陣打量著玫瑰,或者是在看我的觸手,問:「你的觸手有自己的意識?」
「不,只是我的觸手尖,它們比較原始,只聽從本能。」我解釋。
黑澤陣低著頭,我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不過最後他接過了那束玫瑰。
他輕蔑地說:「你這些能力對我都沒有用,僅僅只有這些嗎?」
我感覺他可能誤會了什麼:「這些對於人類來說應該足夠了?我擔心把你的屋子毀了,所以只敢釋放千分之一的力量。」
黑澤陣不說話了,他的指尖落在玫瑰的花瓣上,修長的手指微微用力,花瓣就被蹂/躪得不成形,脫離了花萼,往地上掉去。
我眼疾手快地用觸手抓住花瓣,把它別在黑澤陣的發間。
不太成功,黑澤陣的頭髮又長又柔順,花瓣放不穩又要往下掉,我乾脆把花瓣放在了他的頭上。
「好看。」我說。
那句話叫什麼來著,鮮花配美人?
不過好看歸好看,有點違和,阿陣……更適合刀與劍,或者是他們這裡的武器——那個叫槍的玩意。
黑澤陣面無表情地看著我,我們又誰也不說話地對視了起來。
我喜歡這樣的對視,我喜歡阿陣的眼睛,綠色的,像深潭,像寶石,反正像那些一切我喜歡的東西。
「你剛才說你喜歡我。」黑澤陣突然開口,神情逐漸變得不可捉摸,「你知道什麼是喜歡?」
「我當然知道。」我詫異地看著他,「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麼誤解?」
黑澤陣這回沒有掩蓋自己臉上的表情,他的神情在說他根本不信。
我又朝他靠近了一點,幾根觸手撩起他的衣角,鑽了進去,慢吞吞地在他身上爬,最後按在他的心臟上。
我能感覺到他的肌肉在觸手的動作下變得緊繃,他的眼神也變得極具攻擊性,似乎下一秒就要暴起把我撕碎。
我說:「你的心臟在跳。」
他又露出了我們第一次見面時,那種看傻子的眼神。
我拽過他的左手,按在我的心臟上,我告訴他:「人類的心臟會一直跳,我們的不是。但現在它在跳,喜歡就是,我的心臟在為你跳動。」
黑澤陣愣了兩秒,他輕輕挑眉,臉上看不出有絲毫觸動,聲音還是那樣冷,他說:「把你的觸手拿出來。」
我有點鬱悶,不是說人類被表白的時候會很激動嗎?為什麼阿陣連心跳都沒有發生過變化?我不捨得把觸手移開——觸感挺好的——觸手尖也是這麼想的,它挪了挪,從心臟移開了——移到了……
「拿開!」黑澤陣的怒斥在我耳邊響起,他像狼要發動攻擊那樣低低地嘶吼,然後從衣服里精準地拽住了我的觸手。
黑澤陣冷著臉把觸手拽了出來,我心虛地解釋:「不是我乾的,是……是它的本能。」
就,感覺太好了,其實也不能怪本能。
被黑澤陣牢牢抓住的觸手沒敢動了,但觸手尖不聽我的啊,它歡快地扭著,嘗到了甜頭,還想再來。
(審核你看清楚我什麼也沒寫我真的要發狂要一頓一個審核)
黑澤陣冷笑一聲,左手反手拽住另一根觸手,他拽過兩根觸手,飛速把它們綁在一起,打上了死結。
我沒動,我盯著他那雙修長的、白皙的手。
我的觸手上有很多細微的神經,有著很敏銳的感知,他的手指按在上面,我能很清楚地感受到他微涼的體溫,手指上的每一處薄繭、骨節,還有起伏的血管,都通過觸手的神經傳遞給我的大腦,觸手上的吸盤急切地收縮又張開,拚命想要把這雙手留下。
我突然感覺嘴唇有點干,下意識舔了舔唇,視線跟著那雙手移走了。
「你在看什麼。」
「看手。」想舔舔。我誠實地回答,死結對觸手而言根本不是什麼難題,黑澤陣的手剛移開兩秒它們就解開了,迫切地追著黑澤陣的手去了。
黑澤陣再一次把他們握住了,他用力捏了一把,臉色發冷:「收起你的視線,我剛才說了,不許離我這麼近,你的觸手也是,沒有我的允許,不許碰我。」
我艱難地把視線移開,可憐巴巴地看著他:「真的不可以嗎?」
黑澤陣的眼神表明了他的態度。
我試圖和他據理力爭:「貼貼對你又沒有壞處,為什麼不願意呢?」
「不。」
我又試圖賣慘:「我一個人淪落他鄉,出門就要面臨恐怖的臭氣,只有待在你身邊我才勉強能活,好可憐的。」
「哦。」黑澤陣無動於衷,我甚至感覺他有點高興。
我絞盡腦汁,意識到賣慘對這個狠心的男人是沒有用的,他看中的只有我帶來的利益。
哼,那好吧,男人,我滿足你。
於是我說:「我可以調節體溫,冬暖夏涼,還可以擋刀擋子彈,刀槍不入,還能止血止痛麻醉療傷共享透視遠聽隱形——」
我幾乎是一口氣說出來的,我一邊說一邊注意著黑澤陣的表情,發現他從一開始的毫不在意慢慢變得若有所思,心底竊喜,語速變得更加快了——我還有很多沒說呢。
「遠聽是什麼?」黑澤陣打斷了我。
我停下來喘了口氣,說:「就是我可以聽見很遠的地方的聲音。」
「共享?」
「就是我可以把我的一部分能力和你共享,比如剛才說的遠聽。」
黑澤陣的神情變了,他眯起了那雙綠色的眼睛,大概是在衡量著利弊。
他很謹慎,很警惕,我知道他不會是一個普通的人類。
也是,我喜歡的人也不會是普通人。
「我答應你了。」黑澤陣說,神色恢復平靜,「你可以給我展示一下你的能力。」
我高興地翹起了嘴角,迅速地在他面前變成觸手形態。
「……你不能保持人形展示嗎?」黑澤陣低頭看著我。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更喜歡本體形態。我不想讓他知道,於是避重就輕地回答:「觸手形態才能共享。」
我抬眼看著他,期待地探出觸手:「你可以繼續握著我的觸手。」從人形變成貓一樣大的觸手形后,我的觸手就從他手裡滑了出來。
黑澤陣看上去不太願意,我急忙補充:「這是共享能力的前提。」
他最後還是握了上來,我按耐住觸手的騷動,先把透視的能力展開了。
我比較少用到這個能力,控制力度不是很好,我盯著黑澤陣,能力一展開,就透過他的衣服,看穿了他的內臟。
開的有點猛。這還是收了一點,依我判斷,全開的話我可以透過他的身體看到沙發。
我又收了一部分力量,這回力度正好。
「是粉色的誒……」我不由自主地說了出來。
黑澤陣猛地鬆開了我的觸手,他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抓起我的腦袋就往地上扔。
「欸欸欸!」我感受到身體懸空失重,十八根觸手在空中胡亂揮舞,其中幾根猛地伸長,黏住了黑澤陣的衣服,把我從摔在地上的結局拯救了出來。
「松,開!」黑澤陣拽著我的觸手,試圖把它們從衣服上扯下來。
我也知道我做錯了,急忙鬆開觸手,自己跳到了地上。
黑澤陣惱火地把衣服整理好。
「我不是有意的。」我在他稍微平靜一點后,戳了戳他,想要解釋,「我不太會控制這個能力的力度,我換一個能力給你展示?」
黑澤陣低頭看著我,我看著他磨了磨后牙槽,剛想說什麼的時候,我聽到了細微的震動和聲響。
黑澤陣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個方塊狀的東西,我記得街上人人都有,他們好像管這個叫手機?
「不要說話。」他對我說,並且走遠了一點。
黑澤陣在手機上按了一下,然後把手機放在了耳邊。
我聽話地保持安靜,重新跳回了沙發。
手機里傳來了聲音。是一個男人的,在說什麼任務,然後對黑澤陣的稱呼是琴酒,黑澤陣叫他BOSS,說起來我那個世界也有人管我叫BOSS。
黑澤陣重新走了回來,他對我說:「你聽到了,我要出門。」
聽是聽到了,沒聽懂。不過我不在意,我飛快地回答他:「我也要去。」
黑澤陣盯著我看了幾秒,說:「可以,但如果你敢做什麼讓我陷入麻煩的事,你就完蛋了。」
「什麼叫做陷入麻煩的事?」
「聽我的話,不許亂跑亂動,不許發聲不許暴露你的存在。」黑澤陣說,命令,「你再變小一點,巴掌大小最好。」
「好。」我依言變小。這個大小,這個角度看黑澤陣還真是新奇。
他把那件黑色的風衣重新穿上了,接著朝我伸出了手,把我抓了起來,塞進了口袋。
我抗議:「待在口袋我看不見!」
「你可以用透視。」黑澤陣不耐煩地說。
他說完這句話就感覺到了哪裡不對,我們都沉默了兩秒,他惱怒地把我從口袋裡掏了出來,放在袖口:「你自己隱形。」
我急忙扒拉住袖口,探出眼睛試了一下能看見外面,放心了,順從地隱形。
黑澤陣帶著我出了門,我忽然想起我還有一個能力是把聲音傳到大腦,我想試一下,於是我試探地問他:「為什麼是粉色的。」
教我變形的人類可沒說過這個。
一片安靜。
我有點驚訝,難道是太久沒用,我的能力失效了?
我不死心,感覺更像是黑澤陣不想回答我。
於是我又問:「為什麼蹭一蹭就變硬了?一開始是軟的。」
黑澤陣另一隻手抓了過來,準確地捏在我身上,無比用力,差點沒把我捏爆。
很……很好……能力沒失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