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琴酒懷疑怪物沒有聽懂他的意思,他把煙頭從觸手上移開,扔進垃圾桶,思考接下來要怎麼對付這個傢伙。
從武力方面就別想了,怪物似乎刀槍不入,剛才也驗證了並不怕火,估計別的也不怕,想要殺死他有一定難度。
智力方面……琴酒鬆開一直握在手裡的觸手,心想這傢伙就沒有智商這種東西。
從一開始見面的碰瓷就看得出來了。
琴酒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人形的怪物。
人形的怪物有一張好看的臉,一張稜角分明,冷下臉就可以去演殺人魔的反派臉。
但他到目前為止,所做的事大多數都沒腦子,人形出現的時間較少,出現的時候,這張臉上多半也是驚奇、無辜等缺心眼的情緒,這讓他看上去像個腦殘而不是魔王。
怪物很危險,但如果用的好,那就會是一把利器。
而且他智力不高,並且對自己有所求,那就是可以控制的存在。琴酒勾了勾嘴角,目光從上到下把坐在床上的人打量了一遍。
「你可以變回去了。」他最後說。
怪物聽話地變成了觸手形態,觸手形態他渾身黝黑,觸手癱在床上,能夠數得出是十八根,那些觸手表面光滑,其實帶著細小的吸盤,盤起來手感還不錯,落在身上卻又是另一種感覺。
黏糊濕滑,溫度偏涼,吸盤吮吸時像帶著隱晦地暗示。
還想騙我,這廝絕對想上我。琴酒在心裡冷笑。
當他沒看過觸手本,不知道觸手怪?琴酒的知識面涉獵很廣,不缺對這些的了解。
想到怪物說的「身體改造」,還有在遊樂園裡所做的那些事。那些亂飛的觸手似乎跟著回憶一起纏了上來,黏黏糊糊地卷在身上,擦過敏感的位置。
琴酒想到就覺得煩躁,低頭就是看不出表情的怪物坐在那裡繞著觸手玩,更加覺得惱火,他一把抓起怪物,拎著怪物的觸手就把他扔在了房門外。
「你自己找地方休息。」琴酒說,「不要影響我。」說罷就「砰」地把門關上並利落地落了鎖。
「啊?」怪物難以置信地在門外問,「我不能跟你一起睡嗎?」
「做夢。」琴酒回答,他是絕對不會允許這麼一個巨大的威脅睡在自己旁邊的。
怪物門外哼哼唧唧地表示不滿,把門拍得哐哐響。
琴酒看了兩眼,警告:「門壞了你就完蛋了。」他的語氣很不友好,但也知道自己其實並沒有能力傷害怪物,不過是口頭威脅,同時也是在測試怪物聽話的程度。
怪物停了下來,半會兒沒有響聲。
怪物總體而言還算服從命令,除了阻止他殺人以外,其餘時候違抗命令都是因為自己要阻止他待在身邊。
琴酒目光微動,似不經意地說:「我洗完澡回來后,不希望在房間里發現你。」
門外傳來細微的一聲動靜,怪物什麼也沒說。
但琴酒知道他有可以透視的能力,說不定此時就在盯著自己看,興奮地等待著。
他扯了扯嘴角,自顧自地翻出換洗的衣服走去浴室洗澡。
浴室就在卧室里,淅淅瀝瀝的水聲傳來,門外的怪物呆坐在那裡,沒有像琴酒想的那樣饑渴難以克制,相反他只是很認真地在研究怎麼偷偷溜進去不被發現。
幾根觸手從門縫裡探了出來,使勁扒拉著門把手和門鎖,他不敢太用力,怕發出聲音驚擾到琴酒。
他本來是可以開透視看著來開鎖的,但是他剛才開了兩秒,目光直接穿過整個卧室直接落入了浴室中。
銀晃晃和白花花撞進了他的眼裡,他立刻就把透視關上了。
他足足發了半分鐘的呆,他的記性和眼力都過於出色,獃滯地蹲在那,稍微一回憶,觸手就控制不住地變成了粉色,他暈乎乎地蹲在那緩了好久,才開始行動。
但他對門的結構不了解,折騰了半天也沒有打開,他只能縮回觸手,思考片刻,想辦法把自己壓縮,看看能不能從門縫擠進去。
這或許是行得通的,但他剛把壓縮的觸手探進去,就聽到水聲停止了,他立刻縮回了觸手,不敢再亂動。
很快,琴酒從浴室里走了出來,他一邊擦著頭髮,赤腳走在柔軟的地毯上,在門口停下。
仔細觀察了一會兒門附近的痕迹,琴酒有點驚訝怪物居然沒有想辦法進來。
看來還是可以聽話的,能控制住本能。可能需要慢慢教。
琴酒忽然有種訓狗的感覺。他不急著開門,拿手機查了一下:訓狗需要注意什麼。
五花八門的說法彈了出來,琴酒點進一個看起來比較靠譜的回答。
1.愛護它,狗狗的一生沒有很長。
不,我的狗已經活了一千八百歲了。
2.注意狗狗的飲食和護理,不要什麼都餵給他吃,狗狗的生命也很脆弱。
我可不知道他要吃什麼,說不定還會吃我,隨便他吃什麼,吃死了更好。
3.理解狗狗的各種行為,不理解也請不要隨意打罵。
4.也不應過度溺愛狗狗,這樣可能會讓他打破階級關係,覺得自己才是主人,逐漸不聽從命令。
5.發號指令的時候盡簡短,狗狗完成指令的時候可以適當給予獎勵,例如他喜歡的東西或者是來自主人的擁抱和撫摸。
6.狗勾是一種單純的生物,它會察覺到你的感情,只要你愛它,它就會反饋給你同等的愛,訓狗要有耐心。
花了十分鐘快速瀏覽了一遍,琴酒大概明白了,他放下手機,走過去打開了卧室門。
怪物老老實實地蹲在那裡,琴酒的視線落在他的觸手上。剛才自己似乎是看到他的觸手從粉色變成了黑色?
他想說的話立刻改變了。
「你除了會變透明,還可以變成別的顏色?」
怪物揮舞了兩下觸手,結結巴巴地說:「是,是的,什麼顏色都可以。」
琴酒感覺他似乎有幾分心虛,眯了眯眼睛決定不去計較,他把怪物抓起來,想到訓狗教程,根據怪物的特性改了改,準備實驗一下。
「希歐多爾。」琴酒在心裡叫他怪物叫久了,差點要忘記怪物也有自己的名字,他從腦海里挖出這個第一次見面時怪物自我介紹說的名字,正式地稱呼他。
希歐多爾被他放在床上,身體還是貓的大小,聽到他叫自己的名字,觸手高興地揮了揮:「哎。」
「你有什麼喜歡的東西嗎?」
希歐多爾回答得很快:「我喜歡阿陣!」
琴酒原本打好的腹稿被他這句話破壞,他停頓兩秒,面不改色換了方案二。
「你剛才沒有擅自進房間,因此今晚,在我睡覺前,你可以待在這裡。」琴酒說,一邊觀察著希歐多爾的反應。
希歐多爾聽到這句話后很明顯高興了起來,他的觸手像動物尾巴一樣愉悅地搖晃了起來,語氣也是開心的:「真的嗎!謝謝阿陣,阿陣你真好!」
琴酒從來沒有被人發過好人卡,此時猝不及防被怪物發了一張,心裡沒有任何波瀾,反而覺得沒腦子的怪物就是好糊弄。
他勾唇笑了下,拿起浴巾繼續擦頭髮。
半乾的銀髮搭在黑色的睡衣上,骨節分明的手不緊不慢地搓著,有幾顆水珠順著臉頰落下,滾過鎖骨又往下滾進V領掩蓋的胸前。
希歐多爾忽然感覺身體有點熱,每根觸手都在發熱,有變紅的趨勢。
他急忙移開了視線,視線移到地上,發現有幾根觸手不知怎麼已經從床上溜了下去,在悄悄地朝琴酒的腳踝爬過去。
他大驚,急忙按住那幾根觸手,把它們拔了回來。
控制好那些觸手,他還是忍不住看了兩眼依舊在擦頭髮的琴酒,忽然想到了什麼,提議:「需要我幫你把頭髮烘乾嗎?」
琴酒頓了頓,懷疑地看著他:「用你的火烤?我並沒有失去頭髮的想法。」
希歐多爾急忙解釋:「不不不,我可以用風幫你吹。」用火也太愚蠢了吧!
琴酒拒絕了:「不需要。」這和吹風筒有什麼區別?
希歐多爾有點失望,不過琴酒沒有理他,琴酒重新走進了浴室,似乎是去用工具吹頭髮去了。
這邊的人類可真是發明了很多東西。希歐多爾想。
琴酒不在他也就沒事做了,他拎起還在發熱的觸手看了看,又看了看床單,忽然想到一個好主意。
他用觸手捻起被子角,鑽進了被窩。
等琴酒吹完頭髮出來的時候,就看見床上沒有了怪物的身影,被子下面拱起不明的形狀。
琴酒深吸一口氣,面無表情地走過去,猛地掀開了被子。
雪白的床單上,是一大攤黑乎乎。
希歐多爾已經不再是貓的大小了,他像液體一樣把自己攤開在床上,每一個地方都鋪得嚴嚴實實,看到他出現,紅色的眼睛轉了兩圈,說:「嘿,我在幫你暖被窩,你不要掀開被子,冷風進來了!」
琴酒捏緊拳頭,在心裡反覆對自己說。
訓狗要三到五個月。
他出發點是好的。
他比較蠢。
他……
忍無可忍!
「滾出來!我不需要!」琴酒怒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