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轉生第十一天

蒙德城的街道上沒有人，沿路的所有房屋門窗緊閉，來不及收拾的攤子已經被風吹垮塌，一切都變得亂七八糟的。

外面呼嘯不停的風暴在風神和女神面前，頓時變成小可愛了。於是兩人順順利利，頭髮上戴的花都沒歪的成功抵達了酒館——

[扣扣]

天使的饋贈的酒保查爾斯聽見敲門聲時還以為是錯覺，這種鬼天氣，外面怎麼可能會有客人？應該是有什麼東西被風吹起，砸在門上的聲音吧。

他不為所動的繼續擦拭著手上的酒杯，外面雖然狂風陣陣，但是因為風起的突然，所以留在酒館里的酒鬼也有不少。

那些酒鬼們完全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一如之前的樣子喝的酩酊大醉，或者大聲說話。說真的，查爾斯覺得，就算是世界末日來了，只要酒鬼們手上還端著酒杯，他們就能無視一切繼續享樂。

作為酒保，查爾斯當然希望酒館的生意好，而且他們也不單單是買酒——收集情報也是天使的饋贈的工作人員的一項重要工作。喝醉的酒鬼們什麼都能吐出來，包括秘密。

但是有時候，他也是非常能夠理解自家老爺不喜歡酒精的想法的……欸，喝醉了的人，真是一點體面都沒有了啊。

[扣扣，扣扣扣]

敲門聲又響起了，這次查爾斯不會將它當做錯覺了，因為太有規律，也太穩定了。

他疑惑的走出了吧台，上前去把抵住酒館大門的桌子挪開。這樣糟糕的天氣，怎麼還會有人出來到酒館喝酒呢？

哦，這裡是蒙德啊，那就沒問題了。

門打開一條縫隙，查爾斯被瞬間灌進來的風吹的眯起眼睛。「快點進來吧。」他的手臂強硬的抵住門，不讓它被直接吹開，讓開了一個身位讓外面的人進來。

溫迪拉著法厄娜熟門熟路的竄進來，「你好啊查爾斯，今天也在認真工作呢。」

查爾斯眼疾手快的關上了門，重新把桌子抵上。「吟遊詩人啊，這種天氣居然帶著女孩子來酒館……可是不會討人喜歡的。」

對於溫迪，查爾斯印象深刻，一是因為對方一流的琴聲，還有詩歌，二是因為無論提出什麼歌，他都會唱的萬能形象。

對了，還有看上去一副未成年的模樣。

查爾斯走回吧台後面，「我先說好，天使的饋贈是不會售賣給未成年人酒的。」

「欸，都說了多少次了，我早就到了可以喝酒的年紀了。」溫迪隨口抱怨一句，然後點了兩杯蘋果釀——是天使的饋贈中一款無酒精飲料。

查爾斯有些詫異，平時的時候這個吟遊詩人可不會輕易罷休，要軟磨硬泡的讓他把酒賣給他，不過次次都沒成功過就是了。

這次居然這麼簡單的就算了？

「不是說蘋果酒？」法厄娜還挺期待的，真要說，她對酒也很有研究的。她所在的世界，種族包羅萬象，其中有幾個就特別擅長釀造美酒，而最好的酒向來是供奉給她的，法厄娜都品嘗過。

精靈族的叫生命之源，看起來清澈瑩瑩的酒液在杯底有這一層鮮艷欲滴的翠色，其中蘊藏的生命氣息甚至能讓周圍的花朵盛開不敗。

然而看起來清雅出塵，生機勃勃的酒液，喝起來卻非常烈，彷彿靈魂都燒起來一般的灼熱，最後卻會湧上一抹清涼，即使是神明都會獲得神志清醒的狀態。

天使族的叫極光，金色的酒液在黑暗中都會散發聖潔的光輝，需要小口品嘗，每一口都能嘗到不同滋味的酒，最後一口的時候，配上一瓣極地冰蓮的花瓣一口悶下——靈魂都像是被沖刷一遍一樣。

還有妖精族，樹人族等長生種釀造的佳釀，各有各的特色，但是無一不都是酒中極品。

女神也沉迷過酒，酩酊大醉過。畢竟那種飄飄欲仙，感覺什麼都做得到，什麼都可以做的狀態實在是過於迷人~

不過，因為喝醉那一次引發了很多事端……她以後就發誓再也不喝醉了。

酒，還是淺嘗輒止的好。

但是普通人釀的酒，就算稍微喝多一點也沒關係吧？

法厄娜知道要來酒館之後，就一直期待了。結果，因為外形未成年，酒館只提供無酒精飲料？她肉眼可見的情緒低落了下來。

溫迪欸嘿笑了一聲，拉著她順著會咯吱咯吱作響的木質樓梯到了二樓，熟門熟路的坐到了最角落的位置上去。

等查爾斯給他們上了蘋果釀之後，他面不改色的又要了兩個空酒杯。面對查爾斯疑惑的視線，溫迪笑的單純無辜。「不可以嗎？」

查爾斯：「……可以，客人請稍等。」

他下了樓，片刻后拿了兩個酒杯上來。

「你看！」等查爾斯離開，他手伸到背後，再拿出來時，手上拿了一瓶手臂長的青色玻璃酒瓶。然後再伸到背後摸摸，又拿出了一瓶酒液淺紅，瓶身透明的酒瓶。「這可是我藏起來的陳年好酒——放了有二十年的蘋果酒和蒲公英酒。」

少年風神洋洋自得。「早些年的時候酒館可沒有這麼多規矩，只要給摩拉就算是小孩子也能買到酒啦。那時候我可是屯了不少，一些帶在身上，一些埋在蒙德各個地方。」

他輕巧的開了酒塞，然後在兩個杯子中分別倒入了蘋果酒和蒲公英酒，笑眯眯的。

「法厄娜要不要和我一起？每到一個地方，我們就去把酒挖出來，然後找個好地方品酒——我可不是瞎說的哦，有一些酒我都不知道埋了多少年，味道一定非常棒了吧！」

法厄娜沒說話，而是低頭嗅了嗅，眼眸一亮。

不愧是溫迪說的陳年好酒，光是氣味就已經勾起了她的興趣。

蘋果酒氣味自帶回甘，閉上眼睛輕嗅，面前彷彿就已經出現了紅的漂亮又圓潤的蘋果，那種一口咬下去的滋味、清甜又可口。

抿上一口，入口極其醇厚。但是下一秒，好似雨露沖刷過舌尖，無法抵擋的清新席捲口腔，留下一點甘甜滋味，身體都不禁放鬆下來。

蒲公英酒嗅上去略帶苦澀，酒液宛如琥珀，微微晃動的時候就會盪起微光。含在舌尖，與氣味不同，那是一種極其清爽的味道，含著酒，就像是含著風。有一種奇妙的、風被自己吞下的感覺。

法厄娜睜開眼睛，面前是溫迪貼近的臉，雙眼亮晶晶的，他期待的問，「怎麼樣，喜歡嗎？」

「……溫迪的氣息，像是蒲公英酒一樣。」她下意識說道。

溫迪心頭一跳，然後眼神更亮了，像是不好意思一樣，他抬手捂住半張臉，眨巴眨巴眼睛。「那法厄娜是要把我喝下去嗎？」

法厄娜：……倒也不是，她只是覺得蒲公英酒給她的風的感覺，和溫迪的感覺很像。

這時，樓梯口傳來了腳步聲，很是沉穩有節奏。溫迪面色一變，「哎呀，糟糕，查爾斯在酒館的話他應該不在啊！」

法厄娜眨了眨眼，覺得眼前的他出現了重影。醉了？應該沒有吧，她才喝了兩口而已，怎麼可能醉呢。於是她將這個錯覺拋之腦後，又喝了一口蘋果酒，她也更喜歡蘋果酒的口感。一邊喝酒，一邊問溫迪。「誰呀？」

「一個提出不要賣酒給我的討厭鬼——」溫迪拉長了聲音。

剛踏上最後一格樓梯，就耳尖的聽見這一句的紅髮青年露出了無言的表情：……

他循著聲音看去，一眼就看見桌上兩瓶酒。查爾斯自然是沒有賣酒給那個吟遊詩人的，那麼……他走過去，在桌邊站定，「天使的饋贈禁止自帶酒水。」

他看了看，發現酒品上沒有標籤，但是從酒瓶的製造工藝還有酒液氣息來判斷，這兩瓶酒的年份不會低，是不會市面上流傳的好酒。

但是——

天使的饋贈的真正老闆——也是蒙德城最大酒庄[晨曦酒庄]的莊主，迪盧克-萊艮芬德老爺視線投向了吟遊詩人帶來的客人身上。

是一位年輕的小姐。

稱之為小小姐也不過分的年輕。

銀白色的長發披散，纖塵不染的白色長裙是沒見過的款式，手臂上有著金色的臂環，發上別著一朵花瓣柔嫩一絲枯萎氣息也沒有的塞西莉亞花。

女孩兩手捧著酒杯，白皙的面頰上浮現紅暈，罕有的銀色雙眸中有迷濛之色，迪盧克見過這種神態——大多出現在那些喝多了的酒鬼臉上。

但是……他看了一眼酒杯，裡面的酒液幾乎沒有少，酒瓶中的酒也是，是只喝了幾口就醉了？

「你除了自己喝酒，現在還帶未成年的女孩來了嗎？」迪盧克微微皺眉，看向溫迪。「把這孩子灌醉……吟遊詩人，你已經做好了被騎士團請去做客的準備了吧。」

「什麼？醉了？」溫迪不可置信的重複，「但是法厄娜才喝了兩口還是三口？」

「我沒有醉。」法厄娜隱約聽見有誰在說她醉了，女神不滿的反駁。只是幾口酒，她怎麼可能醉？這個人在胡說什麼啊。

少女從位置上站起來，然而不幸的是，人類體的身高過於嬌小，她只能看面前一片白色——那是迪盧克的襯衣顏色。在酒館內，他並沒有穿那件一看就很貴的奢華黑色外套。

法厄娜感覺腦袋有些重，不怎麼穩的搖晃了一下。溫迪下意識的就要去伸手扶住，然而距離限制，他坐在法厄娜的對面，所以慢一步的，迪盧克已經相當順手的握住了從面前晃過的手臂，將人給穩住。

「小心。」他語調淡淡，確認她站穩之後鬆開了手。

溫迪心中升起不妙的預感，法厄娜之前說過吧…這個世界的生靈容易被她吸引這件事，迪盧克老爺以前會這麼好心的扶住要摔倒的女孩子嗎？

他認真的想了想，發現沒有案例。

因為這位老爺除了偶爾會在酒館代替查爾斯值班，大部分時候都見不到他的身影。就算女孩子們對其心神嚮往，也很難有機會接近他。

法厄娜嗅到了葡萄的味道，甜滋滋的，略帶一點酸味，新鮮的彷彿剛從枝頭摘下。

「葡萄？」她茫然的抬頭，看見了模糊的紅色還有白色組成的色塊。

女神陷入了疑惑。

「葡萄……怎麼會是紅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