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地下室里,被分開的曹大金等人最終也沒能聚在一起。
徐銘和李志偉在管道里爬行時原本跟在孟平他們身後,後來被迫轉向,爬了一段之後管道再次出現機關,把後面幾個人也給隔開了。
五個人被迫分成了兩隊,徐銘李志偉一隊,曹大金張鐵柱周嘉奕一隊。
李志偉害怕的直抖,緊緊地跟著徐銘,生怕最後只剩自己一個。
還好後面的路上沒再出現什麼隔板,他和徐銘一路爬行,來到了一處十分寬闊的空間。
兩人從管道鑽出來后,這處寬闊空間的燈光瞬間亮了起來,再不似之前那般昏暗。
李志偉鬆了口氣,緊貼在徐銘身邊說道:「還好有燈,剛才那管道可太嚇人了。」
尤其是裡面轉來轉去的眼睛,雖是光源,卻讓人碰都不敢碰。
徐銘卻不像他那麼輕鬆,警惕地打量著四周,道:「別高興的太早了,這兒不見得就比那條管道安全。」
確切的說,今天這棟樓對他們來說都不安全,誰知道什麼地方隱藏著什麼機關。
李志偉點點頭,跟他肩膀貼著肩膀,走路時都寸步不離,沒多會兒就讓徐銘煩躁地皺起眉頭。
「你能不能好好走路?離我這麼近幹什麼?」
李志偉縮了縮脖子,稍微離遠了些,但離開的也有限,依舊與他保持著不到二十公分的距離。
「徐哥,你說今天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把咱們騙來這的人,是為了……為了程霏吧?」
「可程霏都死了三年了啊,而且我聽說……聽說她是個孤兒,無父無母,什麼人會為她費這麼大心思報仇啊?」
「關鍵是就算報仇,跟我又有什麼關係?我可是跟那事兒半點不沾邊!她出車禍的時候我還在員工宿舍睡覺呢,第二天才知道的!」
說到最後這句他聲音比之前大了點,似乎覺得底氣足了一些。
徐銘瞥他一眼:「說的好像你多乾淨似的,程霏出車禍以後記者採訪你,你是怎麼說的?別以為新聞里只寫了『知情人』幾個字沒寫你的名字,我就不知道說那些話的是誰。」
「我能知道的,你以為把咱們騙來的幕後人能不知道?」
「程霏車禍跟你是沒關係,她死後被潑的那些髒水,可八成都是從你這兒出去的。」
實際上程霏就和這個劇本里的小紅帽一樣,不但長得漂亮,人緣也很好。無論是健身房的顧客還是同事,跟她關係都不錯。
因為她只是兼職教練,工作時間有限,就算是受顧客歡迎,對店裡其他教練的影響也不大。加上她經常給一些有長期健身需求的新顧客介紹其他教練,有時還給前台幫忙,所以大家都很喜歡她,說她是店裡的招財貓,對她特別照顧。
唯一一個看她不順眼,經常背地裡說她各種壞話的只有當時也是兼職教練的李志偉而已。
可想而知,驚濤新聞的那些「爆料」是從何而來。
李志偉聽了一哆嗦,旋即胸中升起一股怒意。
「我……我說什麼了?程霏她確實受男顧客歡迎啊,確實好多男的同時追她啊,有人找到前台說她是第三者,這也不是我編出來的吧?我怎麼就……怎麼就給她潑髒水了?」
「而且我說這些不都是為了徐哥你好嗎?你當時可就在車禍現場,程霏還是因為跟你吵架才跑出去的,她要不是個人盡可夫的□□,那不就成了徐哥你逼良為娼了?」
徐銘聽的額頭青筋暴起,恨不能直接給他一拳:「閉嘴!別說得好像你都是為了我似的,我從來沒讓你……」
話沒說完,前方不遠處的牆壁上忽然發出咔噠一聲,一扇四方形的小門開啟,一個腦袋從中露了出來。
張鐵柱艱難的從管道里往外爬,邊爬邊道:「你們……你們也在這啊。」
直到雙腳落地,他才鬆了口氣:「可算出來了。」
徐銘皺眉看著他:「你怎麼也到這來了?」
「不知道啊,」張鐵柱道,「俺在裡頭爬了半天,彎彎繞繞的,腦袋都轉暈了。」
「……曹大金和周嘉奕呢?」
徐銘又問。
張鐵柱搖頭:「不知道,俺們爬著爬著,就……就跟你們一樣,忽然冒出個,冒出個板子,把俺們分開了。俺叫了老曹他們半天,也沒人應,只能自己接著爬了,然後就……就到了這兒。」
徐銘點頭,見張鐵柱雖然在老實回答問題,腳步卻停在原地,絲毫沒有靠近他們的意思,似乎在提防戒備著。
他眼眸微轉,想起剛才那輪投票,問道:「蔣湉湉投票前跟你說什麼了?」
張鐵柱原本還看著他們這邊,聽到這句之後忽然變得目光閃躲,支支吾吾道:「沒,沒說什麼啊,就是想讓俺別投她。」
「是嗎?」
徐銘輕笑:「那你最後怎麼和她一起投給齊玖了?」
張鐵柱大驚:「你怎麼知……」
話說一半他反應過來,又趕忙改口:「沒有,沒有!俺……俺投給蔣湉湉了!」
徐銘卻已經從他的反應中確定了自己的想法,總算明白為什麼第二次重投,齊玖依舊有三票。
面對張鐵柱的否認,他並沒有繼續追問,而是雙目直視著他,輕飄飄地說出了一個名字:「程霏。」
說完之後,張鐵柱果然面色大變:「你也認識她?」
這下徐銘總算確定了張鐵柱的身份,將他上下打量一番后說道:「你就是那個貨車司機吧?」
他當初雖然沒有直接跟張鐵柱照面,但曾在安居賓館門口遠遠看見過張鐵柱的身影。
因是深夜,路燈又暗,他並沒有看清對方的臉,但大致身形能跟張鐵柱對得上。
張鐵柱緊貼著牆壁,雙唇微抖,手指死死地摳在牆上,沒有說話。
徐銘確定了對方的身份,倒是鬆了口氣,腳步都輕快了幾分。
「你不用害怕,我們不會揭穿你。今天最主要的其實不是找到狼,而是找到幕後人,控制住他把他抓起來,只有這樣我們才能逃出去。」
「不然一直順著幕後人的思路走,只會掉進他的陷阱。」
張鐵柱仍然沒有靠近他們,戒備著盯著他,在他往前走時還下意識退了幾步。
徐銘道:「投票其實根本沒有什麼意義,但是不投就等於失去了主動權,會很危險。咱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爭取早點把幕後人找出來,如果實在是來不及,萬不得已還要投票,那……咱們最好統一戰線,投同一個人。就算不見得有用,也要試試看能不能把矛頭指向別人。」
張鐵柱聽了一個勁的搖頭:「不行,俺不能隨便投給別人,萬一……萬一把人害死了咋辦。」
徐銘翻了個白眼,換了個說辭:「不是亂投,是投給最有可能是幕後人的人,就像你剛才把票投給齊玖一樣。」
「說起來程霏雖然是因為你才死的,但你都已經被判過刑,也坐過牢了,幕後人還嫌不夠,非要治你於死地,你不覺得冤嗎?」
他言語里絲毫不提自己在程霏的死亡中扮演了什麼角色,讓張鐵柱只以為程霏就是因那場車禍而死的,跟別人無關。
張鐵柱低垂著頭,摳在牆上的手漸漸握緊成拳,喃喃道:「是啊,俺不是故意的,是她自己橫穿馬路,才……」
「而且俺已經賠償過了,也坐過牢了,為什麼……為什麼還不放過俺?」
徐銘見他有所動搖,再次增加籌碼:「聽說你有個生病的女兒?」
張鐵柱點頭:「心臟病,手術費要二十萬,俺就是為了攢錢給閨女治病才來這兒的。」
「你看這樣怎麼樣?接下來的投票你都跟我們投同一個人,你女兒的手術費用我來出。只要今天咱們能從這出去,我就給你兩百萬。」
張鐵柱猛地抬頭:「兩……兩百萬?」
「對,」徐銘道,「我爸是天河集團的董事長,我手底下現在也有個子公司,兩百萬對我來說只是個小數目。」
「天河集團,俺……俺聽過。」
張鐵柱道。
天河集團在S市很有名,是S市數一數二的大公司。
徐銘以為這波穩了,卻見張鐵柱又開始搖頭:「不,不。」
他皺眉,以為張鐵柱要獅子大開口,就聽對方說道:「兩百萬太多了,俺用不了那麼多,就……就二十萬就夠了,只要能給俺閨女治病就夠了。」
徐銘眉梢微挑,笑了笑:「好,只要你按我說的做,你女兒的一應治療費用都由我來負責。」
二人就此達成協議,旁邊的李志偉從頭到尾沒能插一句話。
他不屑地看著張鐵柱,撇了撇嘴,心說還以為這是個老實的,原來也是頭狼,還是直接撞死了程霏的兇手。
要不是徐銘把他拉攏了過來,他下一把絕對投給他!
三人暫時結成了同盟,徐銘作為對劇本殺最有經驗的人,開口說道:「先想辦法從這出去吧,這裡這麼空曠,看上去不像是有什麼線索的樣子,估計是個陷阱,走路的時候小心點,牆壁和地上都有可能出現機關。」
「尤其這個地面,看著像霧化玻璃,我總覺得下面有什麼東西。」
像是為了印證他的話,他剛說完,腳下的霧化玻璃忽然變得清晰。
站在其上的人像是走在空中,能清楚看到腳下的情景。
而此時此刻,他們腳下並不是空的,而是一大片紅色的血池,血池中布滿了斷肢,白骨,還有各種分不清具體是什麼部位的器官。
徐銘腳下恰好是個白森森的頭骨,那頭骨眼眶中涌動著紅色的血水,周圍還漂浮著像是眼珠的東西。
他只覺頭皮一麻,胸腹間一陣翻騰,當即俯身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