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騎

共騎

都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赫連清這風寒幾日未愈,溫病也是斷斷續續,總是一到夜裡便燒起來,他們也就一直在這客棧住著。

「連清,你也通醫術,你該知曉如今你這情況除非你自己解開心結,否則喝再多葯也是惘然。」到了第五日,替赫連清施針後衛炎生忍不住道。

「嗯……」道理赫連清都懂,他也努力讓自己不陷在自責的情緒之中,可似乎效果甚微,「抱歉,害你們陪著我一塊兒耽誤在這兒。」

衛炎生蹙眉:「我不是這個意思。」

赫連清從未在他面前提過自己的心事,他本不該就此多言,但見對方每日如此鬱鬱寡歡,病不見好,身子也肉眼可見的清減了一些,他心裡便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煩悶。

又過了一會兒,他忽然開口道:「既然日日躺著病也無法痊癒,不如起來活動活動。」

「啊?」赫連清仰頭看他,似乎一時沒能理解他的意思。

衛炎生也不給他拒絕的機會,直接道:「我回屋收拾收拾,一炷香后,我們客棧外見。」

「衛公子,這不合適吧?」忽聞衛炎生要帶赫連清出去,丁木下意識地便開始擔心,「少爺還病著——」

「好。」

丁木話未說完赫連清卻已經應了聲,衛炎生微微點頭,很快離開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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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清穿戴整齊走出客棧時,衛炎生已經牽馬在那候著。

讓赫連清有些意外的是,作為衛炎生的貼身侍從,程伊今日竟沒有跟來,不僅如此,衛炎生的身後此刻還背著程伊一直攜帶的那把長弓。

他很快明白過來:「這是要去狩獵?」

「嗯,現下才入冬,今日日頭又好,想來狩獵能有一番收穫。」衛炎生道。

赫連清點頭,又有些遺憾道:「可惜我這次出門並未帶弓。」

「無礙,可以用我的弓。」

二人正說著,丁木腳步匆匆地從客棧內追出來:「少爺,您的披風。」

午後比早晚要溫暖許多,赫連清穿的並不算少,因此也就沒有刻意再加披風,但想著自己若不加丁木恐怕又要念叨,便還是伸手去接,誰知衛炎生比他快了一步,已經從丁木手中取了披風,十分自然地替他披在背上。

「騎馬風大,你風寒未愈還是注意些好。」對上他望過去的目光衛炎生道。

赫連清微微點頭,先一步上了馬:「炎生,我們去哪?」

「離這不遠處有片沿河的林子,我們來時曾路過,看起來十分適合狩獵,我們便往那兒去吧。」衛炎生說著也跨上馬背,稍稍一晃韁繩,馬便向前走去。

赫連清微一猶豫后,轉頭吩咐胡策與丁木先回去休息,只讓燕良俊跟著。

這幾日因著他的病,幾人都未曾好好休息,加之今日程伊不在,衛炎生真想做什麼,有燕良俊一人也足以應對。

安排好其他人後,他才策馬跟上衛炎生。

許是顧及他的病,幾人行得並不快,莫約半個時辰后才抵達衛炎生口中的那片林子,來時赫連清昏昏沉沉也並未注意,到了才發覺此處的確如衛炎生所言十分適合狩獵。

又往林中走了一會兒,前方的草叢忽然有動靜,衛炎生隔著老遠便停住了馬,將箭矢上弦,說時遲那時快,一隻受驚的野兔從那草叢中竄了出來,只聽「嗖」的一聲,長箭破空而去,正中它的後腿處。

「好箭法。」赫連清下意識地嘆道,轉而又問,「炎生不是郎中嗎,怎如此擅弓箭?」

「家父擅使弓,我自幼便跟著學,也時常跟著家父出門狩獵,久而久之也就練就了箭術。」衛炎生解釋。

郎中需去山中採藥,偶爾宿在山中,若會狩獵便能獵得飛禽走獸果腹,因此聽過了衛炎生的解釋,對於對方不會武卻又如此好箭術之事,赫連清也未太過驚異。

待燕良俊撿回了野兔,幾人便繼續向前,不多時又獵中一隻鵪鶉,之後衛炎生便不再取箭,而是沿路查看樹木與地上的糞便,似乎在尋找什麼。

「炎生想獵什麼?」注意到他此舉的赫連清有些好奇道。

「花尾榛雞。」衛炎生將弓背回背上,又觀察了一陣才開口道,「這裡是矮丘,林中又以紅松、冷杉為主,是花尾榛雞喜愛生存之處,你近來胃口欠佳,獵幾隻花尾榛雞燉湯正好。」

花尾榛雞肉質細膩、營養豐富,燉出的湯鮮美無比,因此時常被作為貢品上貢,赫連清在宮中時曾吃過,但卻從未自己獵到過。

聽聞花尾榛雞雖雙翅退化極難飛行,但尤其喜愛待在樹上,又十分警覺,一有風吹草動便會快速逃跑,因此十分難獵得。

赫連清看著衛炎生認真尋覓花尾榛雞蹤跡的模樣,似乎是真打算替他尋上一隻,心裡不禁泛起一股暖流。

二人不過萍水相逢,除了答應衛炎生與自己一道上路,他自認並未替對方做過什麼,反倒是從最初便帶著偏見與戒備與之相處。

他生病的這幾日,從身體到心情,對方几乎是面面俱到地在照顧著他,相比起來他的那些心思實在顯得有些狹隘。

「怎麼了?」見赫連清許久沒有跟上,衛炎生有些疑惑地回過頭問。

「沒事。」赫連清回神,沖他笑了笑,「花尾榛雞實在難尋,燉個鵪鶉想來也十分不錯。」

這次赫連清的笑里顯然比以往多了幾分真誠,衛炎生看得微微一愣,片刻后才道:「先找找吧。」

或許是二人今日運氣實在是好,在林中尋了一陣后,還真讓他們在一顆冷杉上找到了花尾榛雞,聽到動靜的花尾榛雞拍著翅膀往另一棵樹上跳去,可衛炎生的箭更快,滿弓的箭從兩棵樹叉間直穿而過,一下便射中了那隻花尾榛雞。

赫連清眼神一亮,這次不待燕良俊動作他便先一步策馬上前,從地上撿起了還想撲騰的花尾榛雞,看著衛炎生興奮道:「炎生,你真的好厲害!」

蒼川擅騎射者不少,但能將長弓用到如此程度之人也仍是鳳毛麟角。

聽到誇獎,衛炎生笑著將弓遞過去:「試試?」

「有你這樣的好箭法在前,我都不好意思班門弄斧了。」赫連清將花尾榛雞遞給燕良俊,拍掉了手上的雞毛,「不如炎生教教我?」

蒼川皇子自幼學習的課程中包含了箭術,可他向來對馬術更感興趣,站著瞄靶時還好,可到了練習騎射時,他每每上了馬便開始撒歡,哪還顧得上沉下心練習箭術。

「好。」衛炎生將長弓換到左手,右手伸向了仍舊站在地上的赫連清。

赫連清會意,將手遞給了對方,衛炎生稍一用力便將他拉上了自己的馬背。

待他坐好,衛炎生便將長弓遞給了他,自己的雙手則從他的腰側伸過去握住韁繩,策馬往前走去

二人身高相仿,為了不影響衛炎生的視線,赫連清微微側了側身,可他剛一動作就聽身後的男人道:「小心。」

聲音從耳側響起,他此刻才意識到二人離得有多近,他的後背緊貼著衛炎生的前胸,幾乎能感受到對方呼出的氣息。

無暇再去顧及是否有獵物經過,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長弓,因為他發現,那種心悸的感覺再次出現了,且這次似乎更加猛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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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上了鄰國王爺的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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