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84)
累積數十載的秘密為何會被戳穿,這都要說回一場宮廷內的醜聞,入宮快1年的小教徒張小天算是親眼見證者之一。
那一天,正在做清掃的他眼見一個很像三世的影子沖入了內庭。
約五分鐘后,人們熟知的慫包花老三發出了嘶吼,太后的玄鳳鸚鵡架被推倒在地,拔槍的大侍衛長說:「三世三世……你不可以吼叫……太后和教主正在進行午間的彌撒!」
繼續往裡沖的三世:「滾!你這個小小男寵!宗教?怕是又滾到一塊去了吧!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個卑瑣的老傢伙是誰!他們的叔嫂情真的以為能瞞過我的眼睛么!紅王的弟弟就是我們的老教主!他幫嫂子殺了國王!又被驅趕到了崑崙星多年,他怎還會相信我的母親呢!」
臉臊紅起來的高大侍衛:「你到底在說什麼!」
三世:「我有說錯嗎!所謂的護國儀式就是和教主通/奸!街上的屠夫!田裡的黃牛!都聽說了!」
侍衛:「這都是白矮星的陰謀和謠言!因為我們支持了崑崙星!同意了五盟!」
三世:「放屁!是她自己心虛了吧!通古斯已經獨立了!白矮星完了,她也等不及想動手搶雲之鄉了!第一步就是廢了我!」
聰明了一次的三世還沒把話說完,太后的人全來了……
械鬥,一觸即發,太后豢養的狗對他壓根沒一點敬意,而母親和天樹教主教在做什麼,光是看這幫傢伙的表情也能猜出來……
三世也不逃跑,他呵呵一笑,來啊來啊,誰怕誰……
瞳孔往外齜血的蠢貨想起『盟友』的話……
那個多年前救了他一命的病弱鄰國君王是這麼親口告知他這番真相和交換條件的——
一,他要替母報仇,殺了太后;二,他要滅了霍啟,替自己的將領解恨。
前提是,他要先配合這場『被俘』,用以麻痹自己老奸巨猾的親媽,他們要裡應外合。
「沒錯,我就是瘋了!我復活過來的大哥正在外頭對我喊打喊殺!我的母親養起了當年誆騙我帶他一起回來的『鄰國』主教!霍啟!那個淫/盪/下/作的私生子老狗!枉費我一直對他信任有加的!他竟背著我的父親撫摸我母親年老發皺的皮膚和白髮!聽一個老婦向他煥發少女般的春情!」
佩戴琺琅頭冠的三世,這個莽了一輩子的熊孩子使出了一張破嘴,還成功用以上這番話幫自己親媽和親叔叔昭告天下了。
全體人死寂。
不死星的天幾乎塌了。
紅王之禍是太后心上的疤。
她的蠢貨小兒子到底懂不懂自己為什麼能活到最後?不是因為他是紅王的兒子,沒錯,紅王和太后的兒子只有兩個,有一個還在外邊鬧騰,三世能做皇帝是因為他的親生父親本就是……
這個秘辛是不可能被道出的。
後來,太后賞了三世整整12鞭子,邊打,邊罵。
「蠢貨!說出蠱惑你的人!」
「啊!!老盪/婦!!」
「蠢貨!!」
「啊啊啊!!我父親是被你下了骨湯藥害死的——」
不過關於太后是否真的犯了通/奸罪,張小天後來仔細打聽了,其他教徒們含蓄著對他說,主教的手應該只是在幫助太后,但那一刻的他感慨好似大地,對一棵老年女性植被的形貌展開了摸索。
除此之外,氣急敗壞的三世似乎還大喊出了一句話:「他們不止合謀害了我父親,還害了那個倒霉的鄰國王女,百花家族都是有罪者!」
——外面如今流傳的民間版本大體是如此的。
誰是那個王女?難不成是……
這可是稀罕事了……
此後,內庭陷入混亂,三世的自由也被太后管控了,朝堂陷入正面拉鋸,三世黨和太后黨也打的不可開交,若不是崑崙星又一次主動『幫』著太后,說此事絕對是虛假的,恐怕情況還會更亂……
人們永遠不會想到這對母子倆都被誰算計了,按一般情況,太後會是那個最先反應過來的受害者,可如今的情況就是雲之鄉先落入誰的手中,這局的勝者就是誰。
弗蘭和蘇三明一樣,他這1年來近距離配著君王處理政務,對謝留行的某些大作為也算是心知肚明。
桌上的那本《王女劍的七星之謎》就是不死星太后即將進一步獲罪的推動力,皇帝現在的不計前嫌依舊是騙局。
旁邊的蘇三明翻看了皇帝離開主星前簽署的幾份臨時命令,近期的政策全部旨在創造一個綠茵中復甦的新伊甸園,其中有幾條更是精彩極了。
弗蘭告訴同僚:「大帝算準了一切,他為舊案平反的時機選的太好了,我總是很難猜測他本人的想法,可他……真的太堅定冷靜了,過去的1年裡,他會間歇性和我口述一些自己少年時的故事,我有時候會驚詫於一點,那個故事的雪發少年是如何有勇氣活下來的,他受過的不白之冤,他見證過的悲慘戰爭,我寫下了那些真實的故事……」
就像弗蘭寫的:
【「有個雪發少年,人們說他生來有罪,孤獨的鬼魂躺在早逝的棺木中央,脖頸上那朵鬼魅的曼陀羅紋身將荊棘之王的屍體進行妝點。」】
【「騎士守護在他的身旁,收數著沙漏里的時間,等待王的回歸。」】
【「橡木和曼陀羅漸漸遮不住肉身的腐敗,蟲眼鑽入悲傷的眼眶,潔白的肢體成為了陰森的白骨,鬼魂交叉的掌心內,鑽石的王冠正在熠熠。」】
【「他曾柔美的像冰雕,連死去的模樣都如摔碎的水晶碟。」】
【「騎士不知,在他心口刺出大洞的無名利器名為王女劍,」】
【「那把罪孽的刀刃藏在何處?幽靈們低語:『畫像,在畫像背後,瀕臨瘋癲的王猜到了死期,他不願死而無名,他要留下復仇的陰謀。』】
【「他舉刀殺了自己。」】
【「他杜撰罪名,將世人誣陷。」】
「他對騎士說:
這是我和你的誓言。」
弗蘭繼續說:「這次離開前,他也只和我說了一句話,『所有的事都在意料之中』,這之後,龍影安排在不死星的那名張軍士長也出了很多力,也許是一種巧合吧,但它帶來了一些好消息,比如,西府的勝利。」
對,西府先前的戰勝對他們來說意義真的太重大了,身處面貌全新的街區對角小店裡,主編和小記者都成了歷史的幸運見證者,越說越心情跌宕的弗蘭剛剛選了最僻靜的座位,可光是聊起此事的全過程,主編快喝光了面前的一錫壺咖啡。
聊完,他們到此為止。
弗蘭離開前說,「近期的政務會由索菲亞小郡主和秘書長一同代勞,郡主娘娘頗有大帝的風範。」
天,那小女孩才8歲吧?
大帝這麼放心自己培養的接班人?
不過怪了,為何不是左相和葛喬夫人?
「您認為大帝去戰區想做什麼?」蘇三明問了點自己關心的。
「嗯,我大概暗中猜測了一點,跟他的『病』有關,大衛說,大帝的病似乎有了轉機。」
謝畫家這個轉述者的講故事能力也堪稱一流,老湯姆基本成了他面前傾聽八卦的小娃娃,透過這瘦弱男子口中的三言兩語,百花大王宮內的那場母子鬧劇從呆板蒼白的文字轉述變成了一台生動的木偶戲,空氣中灑滿了金粉,在一種亦真亦幻的煽動性氣氛里,手指上系了操縱繩子的謝畫家『彷彿』爬上了人家王宮的屋頂,張開了瘦弱的兩臂,他揮舞一頂插著雞毛的帽子,吆喝著:「大家快來看看啊,老花家的丟人事都快傳遍全宇宙了!」
他的天老爺!這可是大事一件!
神情嚴肅的老湯姆對他發問,「兩子互相吞食,『國母』又被彈劾,這能是巧合?」
「這不好說,都說冤冤相報,也許是報復呢,曼陀花的『毒液』腐蝕了那麼多人,這朵毒花也終有償還的時刻。」
謝畫家如是說。
他不會告訴別人,他等這天也很久了,從前的他幾乎溺死自己,僥倖的是,他在絕望之前爬上了岸。
同理,他的報復總會在今後。
他所來到此地的目的也很明確。
事先準備某個計劃的畫家先生還去找了他的盟友衛斯理。
接近一年來,衛元帥是第一個從戰區回到主星這邊的人,此人就近目睹了霍驤身邊的戰況詳情,並直接決定了西府的一半勝利結果,要不是衛斯理到後期的身體情況已經撐不住了,他還會多呆半年,可惜,殺伐果斷的名將這次做不了自己身體的主。
他還給關係很微妙的鄰國皇帝親自帶回了兩個消息:
繼續打,你家國庫是一個問題,霍驤單打獨鬥也是一個問題,雲之鄉不是那麼好拿下的,事實上,外敵對一個政權的建立和重創都是很漫長的,以前的白矮星和不死星加在一塊都弄不死一個搖搖欲墜的崑崙星,現在的崑崙星也是,如若心急,這相當於在一塊吐司上強行加上一堆承載不了的食物香料,謝留行如果要的是一塊香噴噴的『凱撒大帝』,最後再多考慮考慮。
衛斯理沉默,久久,他說:「說實話,我對霍驤這個人是放心的,我也對即將到來的死亡已經有心理準備了。我現在比較常思考的對象是白矮星的民眾們。他們此刻為我的榮譽而戰,而我要為了一己之私做出當下的選擇。」
謝留行聽出暗示:「這樣,那你和我說說,你有沒有後悔過?」
衛斯理:「親愛的大帝,是有一點,但你和霍驤是所有壞選擇里的相對最佳答案,除了您,我再也找不到第二個託孤之人了,在國家面前,我需要考慮長久因素。您還是先想想霍驤那邊的情況吧,軍事信號這次也失聯太久了,10個月,代表著什麼,你總不會連這點都看不出來吧。」
於是……
他真的等不及親自來拿回信了。
路上的他就在想啊,1年了,他和一個人各自待在無情的蒼穹下,白天,烈日蒸炙,強風把他們鞭撻,夜晚,露珠浸漬,沉默的繁星讓他們的理想面領著瑟縮,進而迷戀各自靈魂的這回事也開始渺小陌生起來……
在越來越清晰的真相前,他會有答案嗎?
回望看起來不久的1年之前,那場伊甸園節里的浪漫美夢還是在的,黑長卷的軍人低頭親吻著他,他們交換唾液,瘋狂做/愛,那顆櫻桃樹下唯美安靜的男性雙人舞無數次出現在了他的夢境翻頁張數上。
趕在好日子來臨前,下落的黑雪松到底掀起了一團白霧。
落單的馴鹿跳進了狼群的懷裡,鹿本人心想,老子和他總不能白好了一場,被揭穿前,死也要死個明白吧。
「咳——」
老湯姆抽煙的咳嗆也一併刻入了他的腦內,謝留行頭一次窮操心起來,有人的煙最近夠不夠抽呢?
這麼凍僵蛇尾巴的天,咱們霍公子又過得跟野人似的,他肯定也喝不了喜歡的蘋果熱紅酒,吃不了好菜,潔癖不起來了吧?哈哈,讓他除了好的戰報也不回個準話,這麼多年還是一幅十幾歲的大男子主義樣。
「他在哪兒,我都不知道,我怎麼就連他的皮帶扣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呢。」
繼續不動聲色的謝某人丟開了心裡落下的記憶煙灰,他回到了眼前的思考。
那雙手打開西服里揣著的懷錶,錶盤投射出了暖光,謝留行的舉動讓老湯姆疑惑了一下,小小的驛站雪地上有了一塊小小的光斑,老湯姆驚訝於——這塊懷錶是金牛座之戰的龍影成員勳章,這人真的也是崑崙星人!
他還看見畫家暗示自己望向了雲之鄉這個新戰區。
『噓』了一下的謝留行朝外頭指著雲之鄉的吉濟爾河谷,又提了一句:「您秘密效忠龍影,自願和阿珊以平民軍身份來幫助霍驤將軍解決這些邊境土匪,我想您肯定能看出一些門道。」
可不是?
這也是……他不太信任這個畫家的最初理由,現在可是非常時刻,晝夜行軍的將軍收復完最難的兩處高地,所有人八成已經到了火山迷宮,這是個平行四邊形的崎嶇低谷,加之積雪影響了飛行器的脈衝和外界供給,接下來的空襲和炸路行動都會頻繁兇險起來。
老湯姆的面頰骨似乎感到迎面丟來的一個異樣眼神,他抬頭看『怪人』,這位懶散散的俊俏畫家還是瘟雞子樣兒,老爺子白花花鬍子掩蓋住的嘴巴沒忍住猜測了起來:「最後的得益者絕對是盆滿缽滿啊。」
畢竟不死星如果繼續再這麼被搞下去,最良性的結果都可能是由一個大國家分裂成數個政權啊……
謝畫家點點頭:「對,不死星那邊也在這麼吵著呢,太后的宗教醜聞和兩個兒子的戰鬥,令很多民眾都希望解體,這也是一種宇宙常態了,不死星在過去強盛了那麼多年,形成了一個別人打不倒的大身體,但熵增必定伴隨熵減,某一文明達到一定程度便會化整為零。」
這話也沒說錯……
自從白矮星的『渡鴉』事件發生后,驚愕的老湯姆第二次感覺到了近日戰況的嚴峻多變,他讓謝留行趕快下樓說一說那些幫忙催化時局的小道消息,老爺子還明白戰區的這幫逃難者們可都還不知情……
跑下去的老湯姆還說:「我看你也是支持和平回歸的!雖然我不清楚你的真正立場,但待會兒記得多提提我家霍驤將軍!他是個偉人,希望能把武力帶來的戰爭損失降低到最小,那些繁瑣的政治中心不是他的強項,他是人民的朋友!說不定,再過2天,我家將軍和他的人就能打過河了!8天,哦不,10天!你來這兒能幫上他,一定會有好報的!」
「我會的,我也信他會在10天內過來。」
舉手表示投降的畫家又是中氣不足的一聲叫喚。
老湯姆:「看來你也對霍驤這個名字帶上了敬意,放心,仗真的打好了,連你畫里的那人也能陞官。」
謝留行一笑:「那多謝了,不枉費我來找他,不過,我自己少年時也曾夢想投身戎伍,若不是身體條件實在差,我現在準是個軍醫或者翻譯官了。」
想起他3日的行為,老湯姆真信了這話。
謝留行叮囑他:「你再幫我架個喇叭吧,咱們有空多放放新聞,到霍驤將軍那邊的炮火開始擊中,還能放點國歌,適當的音樂很能喚醒你們的家國情緒。」
「行。」
二人繼續各忙各的,老湯姆去燒飯,發軍隊密報,半長發的畫家就此成了又一位『龍影』的朋友,他沿途總幫忙干出這類事的手還摸進了西褲的口袋。
這是一枚距離失效還有10天的時間膠囊。
和女龍影阿珊說的差不多,他的行李箱里全是不能自保的日用衣服、鞋子、坎肩、馬甲、眼鏡……哦,還有甜口味軍需和一些潤/滑/油,因為這些東西比較輕,重的他都不會自己親自拎著的。
唯獨,他還帶了這個某位長官最想要的玩意兒過來,「滴滴——」。它即將自動開啟第二次倒帶。
……
……
又一次的,身在塞外的謝留行毫無意外地勸退了新一批的群眾。他這一次的即興演講把1年來的宇宙各國破事都抖落了出來。
首先是宇宙歷0028的開頭,白矮星在西府輸的像只盲目的大蛆的醜事。
通古斯差點被陣前砍了頭。
恰逢此時,白矮星發生了一場『迷信』事件——渡鴉事件。
古有傳說,白矮星信仰黑色渡鴉。
若太陽落,群鴉散,就是亡國之期。這一次,這種怪異自然現象竟發生在了宇宙歷0028年。
慌張的通古斯帶頭叛了國,他把小皇帝丟下,自己捲走國庫往外逃,小皇帝差點被民亂軍給燒死了。
這等危急關頭還是要多虧了仙女座的黑腰女王。據稱女王救下了白矮星的斯賓塞,斯賓塞中將也不負囑託……白矮星的小皇帝也不得不親筆簽署了五盟條約。
殘暴貪婪的通古斯被堵到了這裡。
前方的那座火山迷宮就是他的根據點。
這些話的言下之意很明顯,雲之鄉的人往外跑是討不了果子吃的,連土匪和文盲都該好好謝謝謝畫家給的忠告。
又一次唬住群眾們后,他隻身走到門外,手指先輕快撕掉沒寫一個字的稿子,晨色寂寥,帶著一絲清冷,隱然預示著時節的糟糕透頂,冰渣子快把阿珊的發動機脈衝系統給摧毀了。
謝留行站在一窪,面色蒼白的眼鏡男子有股理性冷淡的勁,他鬆了松胳膊,用煙屁股對那塊著名戰區發表齊了指指點點的意見。
看,天樞那邊的山是多麼駭人,白白薄薄的一大片,多像個巨大的雲母片。多虧了他啊,專程跑來這裡幹了件大好事,還把一群險些凍死在路上的人們勸在了找死的第一步,有人還是沒有他家畫家強。
謝留行在地上燙出一行字,抬腳踩住有人的名字:「霍驤,您就是一個農村大傻子,實在不行快點用金幣軍,這點取捨都要想他媽個10天,他老媽都要氣活過來了,哎喲——」
「喂,你這傢伙在這裡寫什麼呢!這裡可是暴力說的算的戰區!將軍可是塞外之王!」
湯姆家的龍影小妞從後頭襲擊了嘴毒畫家的屁股,背後說人壞話的謝混蛋不想告訴別人自己罵霍某人是家庭內部問題,可他跑不掉的,一身大毛毛衣服的阿珊一把抓人起來,還命令這個傢伙幫忙拾掇冰窟窿里的鮮魚,別人跟他說什麼都答應的怪脾氣這次也沒拒絕妹妹。
傻大姐貌似聽到了他剛才的演講,她一把支棱起凍硬的發動機,踢踢靴子上的機油,問:「謝留行,你咋能琢磨那麼多鬼點子的?」
謝畫家賭氣了,他不記仇阿珊,只埋怨一個親手培養這群大聰明的老流氓攝政王,他還嘀咕:「煩不煩啊,我就不告訴你,咋滴,你找霍驤打我一頓?」
「不用將軍出手揍,你個一推就倒的樣兒呵呵呵……」阿珊指指地上的痕迹,「什麼是金幣軍,快我講一講,不然我扒了你的褲子,再把你上交給將軍做暖床的。」
謝留行努力咳了好幾下:「好啊你,連病人都不放過!」
阿珊:「別說,你咳嗽兩下的德行是挺標緻的。」
謝留行促狹地對她笑:「今天長眼睛了?大姐,我比霍驤都俊俏一百倍好不好!」
阿珊:「是是是,畫家自己就是一幅畫,嘴唇薄情,膚白貌美,比化了妝的小姐還俏,一幅細眉俊眼真像個香閨里成天扯白帕子的病美人,我家將軍那麼帥,配你也不差,我勸你還是服從吧。」
這都啥和啥!
謝留行:「喂,我有喜歡的人了,我和他在1年前都訂婚了。」
阿珊:「分手!他肯定不如將軍!」
謝留行裝可憐,扁扁嘴:「下雪是上帝給人擁抱的借口,我知道我還是想他了。」
1小時后,老湯姆做好了飯,他倆還在吵。
捍衛貞/操的謝畫家抱緊自己並不純潔的身子,委委屈屈說:「女流氓,你還龍影呢,不知道地上的這人怎麼贏金牛座之戰的?所謂金幣軍就是花國家的錢把當地大規模的土匪臨時併入到正規軍,並以人頭計數,殺一人賞一金幣,過後還能得到無罪釋放,這就是『金幣軍』……這種軍隊也很像崑崙星的古時候。」
「古時候?」
謝留行:「對,你知道流星大帝的老祖宗是怎麼打下整個宇宙的嗎?其實靠的就是一種魔法生物,這個生物如今已經徹底滅絕了,但它們也喜歡金幣,以囤積金子為樂,一旦幫人類打完仗,它們也就回到叢林了。」
聽出深意的阿珊沒說什麼。
謝留行繼續說:「最早的金幣軍其實就是龍,皇室甚至有一個傳說,生命樹家族的女人和一些龍結合過,不然,格林老親王不會是龍血,還有個指環。想想也對,不通婚的話,古代的國王常年招攬龍兵也太費錢了,不是危機時刻都不會用的,但是今時不同往日了,你家那位跟了窮皇帝的將軍能叫來一群滅絕的龍嗎?」
呸,不對,不怪皇帝,是某人自己替皇帝省錢的,都老夫老妻了,還成天對著自己假模假式,就數他夜王了……
阿珊:「這麼個破地方,哪來的龍?除了你說的,就沒別的辦法了?」
裝弱小的謝留行對她攤了一下手:「不知道,我又不是將軍,等通古斯的炮打過來好了。」
阿珊:「屁話!炮一來,全村不是完了!我和我爺爺本來也是執行特殊任務的,將軍一定快想出對策了!」
謝留行當晚就感覺到了這話的威力。
1年來,謝留行的大腦時常會有一股『反應』外的燥熱,這裡是尋找一個人最方便的雲之鄉戰區,他必定會建立一種激素間的共鳴。
尤其,大衛不久前的醫囑也一定程度喚醒了謝留行此刻的記憶,他當時聽到醫官對自己出了一個詞:「我懷疑您的反應和傳說中的祖先血液有關,如果是真的,這絕對是個奇迹,它也很可能是救了您的關鍵,您和將軍可能融合了『基因』,形成了另一種生命共生。」
謝留行吐出一口悶氣。話又說回來了,缺心少肺的自己都能有這種『共生』直覺,另一個人又怎麼可能會沒感覺。
很快,後頭的一系列狀況也不等人了,因為老湯姆的這裡還是出了岔子,首先是另外有勢力找來了,多數的難民們當然還是無法戰鬥,驛站最強的戰鬥力——老湯姆第一個不幸出事了,渾身血淋淋的他在雪林里冒死阻攔了一部分敵軍,兩條埋進血水裡的腿都成了半截,藏好那些難民的謝留行幫忙摁壓著老年傷者的心肺。
一下,一下,手掌全是流逝的濕熱……
宇宙的盡頭,沸騰的死亡忙音將其淹沒,那是金牛座上犧牲的群星。
老湯姆的效忠之人還是沒一點訊號。
低頭咬住舌頭,臉色慘白的謝留行對此也沒覺得爺孫倆和自己到了放棄生命的時候,他更沒坐視不管。
信號被發了十幾次。
這個向來不幹重活的金貴人士還脫下了大衣,張著慘白的嘴唇一遍遍積極尋找著老者的求生意志:「湯姆!聽聽我說的!千萬別睡!」
老湯姆:「……畫家……別急,戰爭就是這麼殘酷,你和阿珊要等龍影和將軍……」
隨後,阿珊回來了,地上的老龍影讓她趕緊去任務地點,四邊形懸崖是爺孫倆秘密保護的『要塞』,底下有一個洞穴,將軍在此地秘密親自孵化了一批蛋,阿珊知道這些怪模怪樣的『卵』也跟王國最早的魔法生物傳說有關……
阿珊找出了雪地摩托。
她必須帶上旁邊這個瘦弱男子一塊進火山迷宮的腹地,那是一片真正的白雪荒原,活命的機會……也只能落在那些蛋上了!
「謝留行……快跟我走!」
先去找那些……尼伯龍根的龍兵!
而且,信號彈都已經發出去了,將軍一定快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