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明山

這一路上玄女倒是沒有積累多少信仰，並非每個城池都像雲城安城那樣遭遇大劫，但也不太平，玄女出手解決了這些事便迅速離開了。

縱使這樣，玄女的力量也有所增長。

玄女也大致摸清了人界的大小，總共大小有大世界陸地的二分之一。不得不說，小世界的人界竟然是一塊有邊界的大陸加海域，跟大世界很不一樣。據說穿過結界就會到達其他的地方，比如魔界妖界鬼界。

遠遠已經能看見龍明山了，綿延不絕的山脈，雲霧繚繞，高聳入雲，表面上看確實有幾分修仙門派第一該有的樣子。

降落的時候動靜太大，龍明山上的人都震驚地看著天上的黑羽，連龍明山的宗主都緊張了起來，那羽毛所散發的氣息太過強大，不知是哪來的修士。

直到羽毛上有龍明山弟子走下來，他才勉強鬆了口氣，應該不至於是敵人。

「帶路。」玄女拉著雲平樂施施然走出羽毛，那羽毛立刻縮小，自己回到了玄女的衣袖上。

只是剛走到人多的地方，她就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誰能告訴她，為什麼這些修仙的都要穿白衣，她眼前全是白花花一片。

她土，就喜歡百花齊放，就喜歡繽紛多彩。

白色雖然好，人們說白色高潔，玄女卻很難喜歡，每當戰爭結束，那些白色太過刺目，久而久之，她最不願看見白色。

若是白衣是綉了些其他的東西也便罷了，怎麼一個個穿的白紗衣，這可真是比豆腐還白了。

雲平樂敏銳地察覺到玄女閉著眼睛走路，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玄女。

「我不喜歡白色。」玄女察覺到雲平樂抬頭看著自己，便低下頭解釋，也睜開了眼，只是垂著眸，不去看那熙熙攘攘的白色海洋。

雲平樂環視了四周的人山人海，也低下頭：「我也不喜歡。」

不知為什麼，雲平樂也不喜歡白色，這些人在她眼裡長得一個樣，她覺得再看下去自己眼睛要瞎了，而且她莫名全身起雞皮疙瘩。她不知道有種病症叫密恐。

近萬人密密麻麻站在山頭子上還是挺嚇人的。

秦忘楚一行人倒是乖覺，沒有想著到了自己的地盤就要反抗，他們是很識相的。

秦忘楚走在前面帶著路，走到山頂一座華美的宮殿才停下，也不知他進去說了些什麼，玄女和雲平樂被人恭恭敬敬地迎了進去。

這大殿里才更是華美，金龍浮雕盤繞著紅色的柱子，相比之下，來來往往的白衣人反而因太過素凈而和這奢華的大殿格格不入了。

玄女與龍明山宗主對坐無言，一個盯著桌案，一個打量著對面的人。

在玄女眼中，這位鶴髮童顏的宗主長得還真有那麼點神仙味兒，可惜看不到從他身上完全感覺不到有什麼大功德的存在，有點缺德，但不算缺大德，還是能搶救一下的。

在宗主明長風眼中，對面這個不知來歷的人，身著華服，實在不像個修士，可對方的氣息太過強大，尤其對方垂著雙眸，掩去了眼中的情緒，讓人捉摸不透。

其實玄女只是不想看那一身白而已，而且就算低著頭也不耽誤她看人。

「不知閣下來拜訪龍明山，所為何事？」明長風謹慎地開口。

相比之下，玄女就放鬆多了：「我名玄靜，聽聞龍明山乃是天下第一修仙門派，特來拜訪，請教飛升一事。」

「請講。」

「自我初在此界修行起，便發現人間靈力突然消散。」玄女話還沒說完，便被打斷了。

「不可能！」明長風斬釘截鐵地說，自修行起靈力消失，要知道靈力消散大半也不過是半個月間的事情。除了他這種修鍊時間久了的或是天賦極佳的，其他人根本感知不到這件事，在他們眼裡，彷彿人界並無變化。

可按這個玄靜所說，半個月間，她在那樣的情況下修鍊到如此地步，簡直是無稽之談！

「明宗主何必驚訝？六界廣闊，無奇不有。現下人界靈力散盡，可龍明山這等修仙門派都是借天地靈力修鍊，長久如此，修仙一途不過自取滅亡，如何是好？」

明長風卻也不得不承認，玄女說的是實話，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靈力若是再這樣消散下去，修士便不可能再修鍊了。

「你不必遮遮掩掩，我便直接挑明了，此界靈力回不來了，除非……」玄女故意沒繼續說下去。

「除非什麼？」明長風急切地追問，怎麼說話說一半！

「改變修士，不僅修仙，且要修心。」

「修心？」

「是，你們中已經千年未有人飛升了吧？你可知為何？」

「難道不是因為修仙逆天而行，總是難以渡過雷劫？」

「不，你可知天道？天之道，其猶張弓與？高者抑之，下者舉之；有餘者損之，不足者補之。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則不然，損不足以奉有餘。孰能有餘以奉天下？唯有道者。」

「你的意思是？」明長風自然聽懂了她的意思，猶豫地問。

「你們走錯了道。我可斷言，你們選了一條太過曲折渺茫的路，所以才會有雷劫。」玄女面色平靜地繼續說，「我願將我的修行之法授與你們。」

「先不論你說的是不是真的，你為何要把自己的修行之法交給我們？」明長風很擔心這是陰謀，修士之間勾心鬥角也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

「那你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傳授你們修仙之法，自然也是我修行的一部分。即便是假的，你們頂多浪費些時間，不會有什麼其他壞處了。」玄女搖搖頭。

「到底是何方法？閣下可否讓我先知曉？」明長風還是忍不住想知道。

玄女端起一直沒喝的茶，嘗了一口，繼續說道：「你那幾個徒弟也說了，我替凡人出手教訓了他們，這便是我的修行。」

「這算什麼修行？」明長風不能理解，做好事？

「修心，修功德。」玄女放下茶杯，認真地回答，她有的是耐心。

「這太可笑了。」明長風從未聽說過這種事。

雲平樂看不過眼了，道君好心要教他們，他們竟敢對道君不恭不敬，反駁道：「你才可笑呢！」

「我告訴你！你說的那什麼靈力沒了，半個月前，我第一次遇見道君時，我們雲城被魔族打了，我親眼看著道君斬殺魔族，那之後道君臉色看著可不好了！可後來道君能輕輕鬆鬆斬殺上千厲鬼，還有你那些不是好東西的弟子，一個照面都沒有，就倒地上了。」雲平樂像只呲牙咧嘴的小狼似的，惡狠狠地盯著明長風，對他很是不滿。

玄女拍了拍雲平樂的頭，安撫她的心緒。

「我也說了，何不試試呢？只是幫百姓斬妖除魔，對你們來說不是壞事，即便沒有用，也可讓你的弟子有些戰鬥的經歷。你大可試試我的實力，站在我這個位置，沒必要坑蒙拐騙。」

明長風陷入長久的沉默，半晌后說道：「還請閣下先在龍明山暫住些時日，三日後，剛巧其他門派的人會一起來拜訪，商討人界靈力一事。」

「好。」玄女不著急，除了修仙者的修鍊一事，她對於之前龍明山弟子說自己在明城吃飯不給錢這件事也很感興趣，她準備活動活動筋骨。

明長風又突然叫住了玄女，追問道：「閣下到底是何方神聖？」

「你不也說了嗎？」

說罷她帶著雲平樂出了殿，徑直往山下走。

走到山腳時，一座雕像卻引起了她的注意。

龍明山的人似乎都是槍修，一路走來，他們都帶著各種各樣的槍。

這座雕像便是一座極高大的槍形狀的石雕，很是古樸，感覺歷史已經很悠久了。

雲平樂痴痴地盯著石雕。

玄女伸手撫上石雕，那石雕卻突然抖動起來，一道道裂紋浮現在石身表面，下一刻轟然碎裂。

她揚手一揮，一道無形的屏障護住了她和雲平樂。

從地上的石縫裡蹦出來一團銀藍色的光芒，竄到了玄女面前，試圖融入玄女的體內。

玄女也沒抗拒，這光芒蘊含著法器的力量，她也不擔心這點能量能對她做些什麼。

不過比起平靜的玄女和注意力全在玄女身上的雲平樂，龍明山弟子的反應就激烈多了，指著玄女就哆哆嗦嗦地喊道：「壞了！塌了！我們龍明山的！我！」

雲平樂這才擔心起來，她不覺得道君會對這石雕做什麼，這龍明山是在碰瓷嗎！

玄女一臉疑惑地看向那些瞠目結舌的龍明山弟子，頓時笑了：「你們眼花了？什麼塌了，這雕像不是好好的嗎？」

龍明山弟子震驚地揉了揉眼睛，他們怎麼可能看錯？可那雕像確實還好好的立在那裡。

他們連忙上前去看，確實什麼事都沒有，他們怎麼可能一起看錯？

正當這時，秦忘楚那位師兄出現了，讓他們都去做自己的事，不可如此對待貴客。

玄女朝他點點頭，拍拍雲平樂的肩膀，說道：「走，我有事同你說，還有樣重要的東西要給你。」

雲平樂驚喜地睜大了眼睛，雖然不知曉道君到底要說些什麼，她的心中卻莫名充滿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