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餐快樂
「千葉千尋……嗯,這樣就好了!」
黑髮束起在腦後的清秀少女署名罷,檢查一遍錯字,把信紙疊好放入信封,剛寫好收件人「賑早見琥珀主様」,棕色的牛皮紙信封就泛起了一陣金色的火焰,邊緣卷蝕,隨後在她手中消失了。
「藤乃!千尋!瀨尾!下雪了!是金色的!我之前說過的金色的雪,又出現了——」
啪一聲門開,一身便裝的黑桐鮮花活力十足衝進來,見另兩人不在,唯一在的友人還是那身純黑的修女式校服長裙,換好了皮鞋準備就這麼出發,手邊則是最近大熱的新作《K》和《咒術○戰》的周邊抽賞海報,她無語地哈了一聲,「……所以這次出去,又是去秋葉原抱盒?」
千尋搖頭:「不,去墩子姐姐那裡。鮮花你呢?又是去找干也哥吧?」
說著穿上外套,活潑的馬尾辮在衣領上晃了一下,和嗯了一聲嚅囁著臉紅的黑桐鮮花一起向門外走去。
千尋不禁笑了,剛要打趣她兩句,黑眸驟然睜大,瞳孔中驀地映出了無數隱約有著人形的半透明輪廓,它們嬉笑著,在學生們驚訝的呼聲中鑽進了溫暖的內室,空中躍遷不斷,鱗翅灑下金光,時隱時現,像春末泛濫成災的蟲群:「……好多!」
就連通往外界的長廊,都被它們染成了燦爛的金色!
鮮花:「什麼好多?」
千尋:「……妖精。」
鮮花:「誒?又是妖精?可惡,我看不到啊……哇厲害!千尋你也變成金色的了!」
話剛說完,千尋就被迎面湧來的妖精們一窩蜂地淹沒,感覺自己好像被當成了貓狂吸,她感到了無語:「……」
在幹什麼啊玄霧老師!不要把學校當成飼養妖精的籠子啊!
心裡是這麼想,千尋還是習慣性地安撫了這些熙熙攘攘的小傢伙,然後把它們送回了學生宿舍外繁茂的雪松林。
見枝頭垂掛冰霜的雪松林被妖精們染上了童話般屬於秋天的金色,冰掛晶瑩剔透,從天而的雪花悠然地飄蕩著,恢復成了往日里冰冷潔凈的白,黑桐鮮花回頭:
「千尋,真的沒問題嗎?上次學校的妖精這麼活躍,還是大半年前玄霧老師在黃路學姐身上做了手腳,導致學姐和一年四班差點全體沒命那次。」
千尋:「沒問題,它們答應我暫時不對學生們出手啦。倒是鮮花你,之前想說什麼來著?」
黑桐鮮花停下了腳步。
少女呵氣成霧,在凍結成冰的噴水池旁停下,紅著臉扭頭,藏起了寶石般美麗的藍眸:「干也和式那傢伙同居了。」
少女吐露的心事,也像寶石般美麗。連將天地間萬物染成了霜色的冰雪,好像都變得更柔和了些。
但千尋很煞風景:「原來如此。是去恭賀喬遷新居啊。難怪要專門帶上禮物了。很不甘心呢,鮮花。」
黑桐鮮花:「才沒有!不甘心什麼的……」她低下頭,聲音也變得小了,「這一天還是來了……」
千尋:「但不甘心也不光是因為干也哥,還有喜歡兩儀的原因在吧?雖然她才是後來者,而且還搶走了你心愛的哥哥。但實際上兩個你都喜歡。像兩儀那種咋一看就很危險、充滿了攻擊性的中性美人,要是轉學來禮園,人氣肯定很高。她還很寵你。所以——」
嗚哇千尋這傢伙!幹什麼啊!又來!
黑桐鮮花炸毛,整個人都紅透了:「你、你在亂說什麼啊!我就是去送個禮物而已!」
千尋眨眼,滿臉無辜地歪頭:「咦?我只是在亂說而已,鮮花反應怎麼這麼大?」
黑桐鮮花:「……」跳起來就追著她打!
「啊真是的,我就是喜歡式又怎麼樣!」沒跑出兩步就把壞心眼的好友抓了個正著,鮮花在校門口大喊,「我又不是不識好歹的人,她對我好,我自然也會喜歡上啊!」
……然後在女學生們疑惑且含蓄的注目中捂住了嘴,拉起笑得不行的千尋就逃!
「……你這個誘惑人心的魔女!嗚嗚!」
黑桐鮮花,如是發出了哀鳴。
——禮園女子學院。
如果說這所只招收達官貴人子女、學生們大多沉默聽話的全寄宿制天主教女校是沉寂的冰,那作為特殊能力者、平日里可以自由進出、本性也倔強丨暴烈的黑桐鮮花就是火,是和這所學校格格不入的異類。
當然,學校容許她自由出入是有原因的。她叔父是有名的畫家,她本人又因為成績足夠優秀,能保證學校的升學率,因此校方對她的所有作為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當然,這樣的異類並不止她一個。她的室友淺上藤乃和千葉千尋,也同樣可以自由進出學校。
藤乃是因為家裡捐助了學校三分之一的股份,千尋是因為……
「哈啊!?去你姐姐那裡是為了打工!?就因為買手辦的錢不夠!?」
鮮花大驚,「等、等等,什麼叫看中的海景房絕版要被原主人轉手了,所以要在月底前湊齊尾款把他強娶回家——太誇張了吧千尋!!月初的抽賞、月中的抱盒、現在是月底的絕版手辦,你在紙片人身上花那麼多錢,還不如直接找個男朋友!!」
「不要。」千尋回眸,對她露出了明亮又孩子氣的可愛笑容,看不出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地應,「在三次元找男朋友的話,要是像我現在這樣經常移情別戀,後果絕對會很嚴重吧?」
黑桐鮮花:「……為什麼你在考慮的竟然是這種問題啊!!」
千尋拉長了尾音感嘆:「鮮花難道不覺得嗎?和喜歡真人不同,喜歡紙片人不但可以日拋戀人,還可以一心多用,同時喜歡很多個,每一個都是真心,每一個都是真愛。要是真人的話……舉個例子吧!比如干也哥,他要是像我同時喜歡伏見親、五條君和夏油君一樣,同時喜歡兩儀、藤乃和鮮花你,……絕對會死很慘吧?」
這是什麼離譜的類比方式啊!鮮花快要被她繞暈:「……干也才不會那麼花心!」
千尋點頭,語氣嚴肅地肯定:「當然!干也哥也嘗不到花心的樂趣就是了。但鮮花可以。還可以代餐哦~雖然玄霧老師也能當代餐就是了……」
代、代、代餐什麼的!鮮花開始冒煙:「你、你在說什麼呢!那、那種人怎麼能和干也比!」
千尋輕輕撞她一下,在她耳畔小聲:「我、我在說什麼呢,明、明明鮮花也覺得玄霧老師和干也哥很像,經常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吧?」
才不像,才沒有!鮮花捂著臉嗚嗚:「千尋你好過分,不準學我結巴啦!」
千尋:「不不,只是試圖讓鮮花理解我的快樂,表達上的同調會更容易共感。類比一下,就是你同時和干也哥還有玄霧老師談戀愛,無論是骨科還是師生,你想怎麼玩都可以,但現實並不會因此受到影響,因為那是虛妄的。」
說著她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啊,玄霧老師!」
黑桐鮮花回頭,見戴著眼鏡的文質彬彬美男子果然正站在身後不遠,對自己露出了虛無縹緲的親切笑容,瀑布般柔順的長發立刻貓一樣炸起,發出了一聲惱羞成怒的嗚咽,就這樣跑掉了!
等鮮花跑出很遠,玄霧皋月的幻影也如海市蜃樓般消散,千尋終於不再忍笑,而是噗的一聲彎腰,捧腹哈哈大笑:「居、居然沒分出來!哈~哈啊……笑、笑死我了!鮮花真有趣!」
溫暖的觸感在她頭頂落下。
千尋回頭,看見玄霧皋月本人正站在她身後,對她露出了空無一物的溫柔笑容:「分出什麼?」